聽到軒轅錚這麼說，顧念雲終於是有了一點反應，可是卻不是軒轅錚想的淚水漣漣或者是勃然大怒。
她轉頭看向軒轅錚，臉上的表情水靜無波。
“你真的想把我綁去百晉國？”
軒轅錚冷笑：“顧念雲，到現在才問這個問題你不覺得有些太晚了嗎？而且，你一個絲毫武功都不會的弱女子，還帶着個縛手縛腳的孩子，就算是你不願意又能怎麼樣？綁也直接把你綁過去了。”
返哥兒睡得十分熟，就算是軒轅錚說着話，也絲毫沒有吵到他的樣子。
顧念雲抱着返哥兒，看着他甜甜的小臉，看也不看軒轅錚一眼。
“軒轅錚，當年我同樣也是不會武功的弱女子，身邊還有皇后娘娘縛手縛腳，你的摩尼教現在如何？就算是你和曲麗雪聯手，難道你現在還敢回去陵越重振摩尼教？”
被顧念雲戳到了痛處，軒轅錚的臉色冷了下來。
在陵越被顧念雲裡應外合挑起來陵越和摩尼教的紛爭，這絕對是他此生之中最大的恥辱之一。
聽着軒轅錚沒回話，顧念雲擡起頭來看了看他的臉色，見他臉上的怒氣幾乎如同實質，微微一笑繼續道：“以你的爲人，我是絕對不相信你要帶我走是因爲喜歡我的，讓我來猜一猜……難道是我在京城中會妨礙某人的行爲？你把我帶走……與其說是你的目的，不如說是和曲麗雪達成交易的交換條件吧？”
她這麼說，其實一多半都是猜的。
一開始在被軒轅錚從皇宮中劫持出來的時候，顧念雲並沒有想到這一層。
不過現在仔細想來的話，如果軒轅錚只是要藉助她的謀略甚或是她的人，只要把孩子留下就可以。
爲什麼要帶走？
雖然當初把摩尼教搗毀的的確確有姑娘奴役你一份，但是她自己也是絕對做不到的。如果軒轅錚的目的只是把她帶走，與其像現在這樣沒日沒夜地往百晉國趕，倒不如索性找個地方蟄伏下來。
之前衛辰舟找了軒轅錚那麼久，可是居然還是一直都沒能發現他，就算換了現在多一個人，他應該也是有辦法的吧。
除非……
把孩子和她帶得遠遠的是個交換條件。
“當初我在雪山神廟的時候，曾經聽大祭司說過陵越的一個風俗。”
“陵越一直都可以推舉女皇，女皇的皇夫可以是選出來的，也可以是和其他國家的皇帝聯姻。陵越曾經有一位女皇就是這麼做的，最後還把對方的國家吞併了，所以陵越如今才能佔據着兩塊水豐草美的草原，是不是？”
“如果是這樣的話，曲麗雪爲什麼讓你把我和返哥兒都帶走，那就好理解得多了……只不過，你們還是太小看衛辰舟了。曲麗雪那樣的破爛貨色，就算是天下都讓他娶，他也絕對不會同意的。”
曲麗雪的容貌雖然不錯，可是不但是嫁人過一次，甚至還是以那樣丟臉的方式嫁進去的。
衛辰舟怎麼可能要她？
就算是陵越女皇嫁人從來只是一個名目上的依據，事實上兩人完全可以各過
各的，但是驕傲如衛辰舟，怎麼會接受這樣無禮的請求？
更別提……她現在對自己在衛辰舟心中的位置絕對有信心。
東方靈愛衛辰舟成狂，甚至還不惜僞造婚書也要嫁給衛辰舟，兩人是青梅竹馬不說，東方靈的父親還是救了衛辰舟的命、又把閻羅教給他的恩師。
可是最後又能如何？做了那麼久的太子妃，別說衛辰舟去留宿，兩人甚至連飯都沒有一起吃過。
“你真的覺得，衛辰舟會接受曲麗雪做自己的妻子？”
被顧念雲陡然看穿了自己和曲麗雪的盤算，軒轅錚有些沉不住氣，可是還是嘴硬地反駁了一句。
“一次名義上的婚約，換來的是整個陵越和長興之間幾十年的和平還有自由的商貿，甚至更有可能就此把陵越併入長興的版圖，你平射嗎以爲衛辰舟不會動心？”
“憑什麼？”
顧念雲似笑非笑。
剛剛軒轅錚的聲音微微有些高了，返哥兒不安地動了動，顧念雲趕緊輕輕地悠了悠他，旁邊本來躺在牀上看着的母狐狸也立刻伸出粗糙溫軟的舌頭舔了舔返哥兒的手。
見有些吵了返哥兒，顧念雲微微哼唱了幾句當年顧夫人曾經唱給她聽過的兒歌，眼見着返哥兒皺起的眉頭慢慢放平這才壓低了聲音繼續道。
“就憑衛辰舟他不是個蠢材，他就一定不會答應曲麗雪的要求。”
擡起頭來看着軒轅錚，燭光下顧念雲一雙顧盼神飛的眸子顯得亮閃閃的。
自從知道玉珠把消息送出去之後，顧念雲只覺得心中的壓力一掃而空。
諦聽的消息傳送效率她是知道的，現在衛辰舟多半就已經收到消息了。雖然之前被軒轅錚劫持出來這一路上她一直強作鎮定，可是心中還是依然悽惶忐忑。
但是在知道消息傳遞的這一瞬間，她就放下了心。
只要衛辰舟知道了她被軒轅錚帶到這裡的消息，就一定會把她救出去的。
雖然軒轅錚說這裡離百晉國只有一天的路程，明日就能進入百晉國，但是顧念雲根本沒有把這一句話當回事。
在她的心裡，只要衛辰舟出發來救援自己，就絕對沒有他做不到的事情。雖然現在還在軒轅錚手裡，可是她卻渾然不復之前的慌亂，鎮定下來看着軒轅錚的一言一行。
“陵越那個國家也值得讓辰舟用自己的婚姻來爭取？奪取陵越？有什麼難度麼？”
顧念雲嗤笑地看着軒轅錚。
她現在這麼做並不是要激怒軒轅錚，而是要讓他知道，和曲麗雪之間的利益聯盟是不穩固的。只要她能讓軒轅錚腦海裡有這個印象，他接下來的行動，就會變得猶豫。
而在衛辰舟這樣的高手面前，稍稍猶豫一次就是足以致命的！
“只要辰舟登基之後正式能把長興的朝中大臣們如臂指使，不出五年，我定然讓整個陵越成爲仰長興鼻息生存的附庸，你信是不信？”
“顧大小姐你一向是秀外慧中，這點我是相信的。”
本來還有些沉不住氣，可是聽見了顧念雲這
麼說，軒轅錚反而不甚相信。
顧念雲聰明他是見識過的，但是舉手投足間讓一個國家成爲附庸，哪裡是那麼容易的？
就算是衛辰舟真的把整個陵越都打了下來，也很難達成這樣的目的。陵越畢竟是遊牧民族爲主，和中原爲主的長興文化不同，更是難以教化。
幾百年前，陵越也曾經是長興的一部分國土，後來才分裂出去，也正是因爲這個，長興皇帝就沒有不想把陵越收歸的。
這麼多皇帝都沒做到的開疆裂土，難道就憑顧念雲一個女子就做得到？
“但是，五年之內就讓陵越歸順……甚至成爲長興的附庸，這一點可是誇張了吧。”
說到這，軒轅錚眯起眼睛笑了笑：“不過，如果顧大小姐盛裝打扮，美色說是能傾倒一國……我倒是也相信。”
顧念雲冷笑，不去理會軒轅錚的調笑。
返哥兒如今已經睡熟了，她小心翼翼把返哥兒放在牀上，把襁褓解開，小被子小枕頭一一弄好，又把輕輕地用手撫了撫兒子玉雪可愛的臉龐，這才站了起來。
“你覺得我做不到？”
見顧念雲如此鄭重其事，軒轅錚一時間有些猶豫，不過想了想，還是鑑定地搖了搖頭。
“雖然長興和陵越剛剛打了勝仗，但是這種勝利是不可複製的……陵越這次是因爲和摩尼教內鬥，再加上曲麗雪和太子之間的權利鬥爭，這種事情百年來也就這麼一次，你真以爲下一次長興對上陵越會有勝算？”
“陵越的騎兵可不是吃素的……長興皇年輕的時候尚可，老來越發昏聵……軍費連年縮減，如今軍隊之中可用的八牛弩十不存一，如何對付騎兵？！”
他越說越覺得自己說的是對的，哂笑一聲：“如今曲麗雪可不是當初那個在長興任由你們設計嫁給大臣之子的敵國公主了，連太子都被她收拾得服服帖帖的，你就算是再有什麼妙計，也敵不過實力上的差別。”
顧念雲也不學他一樣哂笑，也不故意賣弄，在她看來，自己接下來說的計謀真是再合情合理不過，別人想不到，不等於她做不到。
“的確是，任何妙計都敵不過實力上的差別。”
怕吵了返哥兒，顧念雲坐在了和軒轅錚一桌之隔的另一把太師椅上。
“難道你真的不覺得，長興在實力上比陵越要雄厚出許多麼？陵越區區一個遊牧民族聚集的國家，有什麼資格和長興比？”
聽着顧念雲這麼說，的的確確不像是在開玩笑，軒轅錚也就正色以對。
雖然他不認同顧念雲說的結論，但是卻不敢輕視顧念雲這個女人。
就算是先前在陵越的時候有衛辰舟幫忙，但是這女人也絕對不是吃素的。
“如果真的有這樣的計謀……你居然就這麼放心地告訴我？不怕我去告訴曲麗雪，然後你的計謀失效？”
顧念雲終於忍不住輕笑一聲：“真正的計謀，就算是我面對面告訴你，你一樣會中計。大勢所趨，如何規避？既然你不信，那麼我就好好和你說一說也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