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只見空中巨大的束縛出現了一絲裂痕,細細的一條自上而下貫穿了整個繭蛹,裂痕處紅光四射,如同隱在雲裡的太陽隨時都可能放出萬丈光輝。
一隻火紅的蝴蝶在四射的紅光處若隱若現,翅膀上滿是炙熱的火焰,周圍的紅光瞬間黯淡了不少,抑或本來就是用來襯托它而存在的。緊接着,一隻又一隻,無數同樣擁有着火焰般翅膀的蝴蝶飛出束縛,破繭成蝶的瞬間綻放出無數美麗的光芒,如夢如幻。
人魚眼看着自己製造的牢籠要被衝破,仰頭長嘯一聲,美妙的聲音人世間無與倫比。更多的金絲鋪天蓋地的飛射出去,可是,越來越多的蝴蝶圍繞着中間碩大的繭蛹盤旋着,無數翅膀的扇動,火苗呼呼作響,像一條巨大的火龍緊緊守護着中心的主人,縱然有千萬條金絲也不能靠近它一絲一毫。
終於,一個火紅的身影破繭而出。
此時的炎依身上,五行宙光的光芒暗暗浮現,通透的紅光四周略微浮現一層金色,在沒有風的海底,黑色的長髮飛揚在身後,些許繞過肩膀輕撫着那粉紅透徹的臉頰,絕美的氣質讓人窒息。
紅蝶聚集在她的腳下,炎依緩緩着地。所到之處開滿了火紅的小花。
“沒想到還有點本事。”
炎依沒有看她,只是輕輕攤開手掌,四周的蝴蝶紛紛聚攏過來,化作幾道光束消失在她的掌心之中。炎依走到昏迷的藍漠身邊,撫摸着她光滑的羽翼,金絲穿透的傷口刺痛着她的心。她口中輕念幾聲,藍漠周身泛起微弱的藍光,小小的身子在藍光中幻化成一片水印消失不見了。
睡會吧,小傢伙。
炎依漆黑的眸子裡浮現出一絲火光,傷害藍漠,要付出代價。
炎依閉目,扣上左手無名指,吟唱出無數音符。
火炎族的氣能製造出來強大的冥火深淵,煉獄之火,無人能逃。
果然不出所料,雖然四周並沒有發生什麼變化,可人魚的表情則是極端痛苦,雙目緊閉,臉上頓時沒了血色。
若是幻術,只要精神力強大,總能找到突破點摧毀幻境。而這火炎族的冥火深淵,則是無形之中滲入到人的精神空間,強行控制人的精神世界,直至推入萬丈深淵。
雪火雙修的炎依製造出來的深淵已經不能再稱之爲冥火深淵了,一半是冰天雪地一半是火海無邊,它夾雜了千年寒冰和地獄煉火,世上兩種最陰冷和最狂熱的感覺交織在一起,那便是無底的深淵。
既然傷不了你的身子,那摧毀你的精神世界呢?
炎依立足於懸崖之上,飄逸的黑髮在風中搖曳。崖底,人魚在火與冰的世界裡苦苦掙扎。
炎依看着因痛苦而有些面目猙獰的人魚,心中有些不忍,可一想到雷鳴瀟漠被她害的下落不明,炎依下意識收緊了拳頭。四周一片荒涼,連一根草都沒有,只有幾根已經枯死的蔓藤乾巴巴的攀扶在一顆早已燒焦了的老樹上,一隻烏鴉落在焦黑的枝頭,沙啞的聲音如同鬼泣。
這,便是她的精神世界嗎?
炎依第一次使用火炎族的空間法術,也第一次進入一個人的精神世界,卻沒想到那樣美麗婀娜的人魚,內心竟是這樣一片荒涼。是何種的荒寂和孤獨才造就了這一片廢墟般的世界呢?炎依緊閉雙目,細細感受人魚的內心。
突然間,她發現在這一片荒廢之中,竟然有一絲綠色的光點,很明顯,那裡被主人設了結界,不願意讓人觸碰,只是不知道主人是想刻意忘記還是有心珍藏。
結界很厚很厚,炎依只能模糊的探知到裡面的影像,有小魚,有海藻,有石頭……還有一個白髮紅衣的人影,可是這個身影怎麼這麼熟悉,會是誰呢?
“依兒,依兒……”
哥哥的聲音?這裡怎麼會有哥哥的聲音?
“依兒!”炎商的聲音再次響起。
炎依的元神趕緊退回到懸崖邊緣。
“快快住手!”沒有了結界的干擾,炎商的聲音更加清晰了。
快快住手?是哥哥要她收手嗎?
炎依沒有多想,挺身一躍飛下懸崖,抓住那崖底苦苦掙扎的人魚火速飛離了深淵。
元神歸位,炎依睜開眼睛。
果然看到炎商正扶着人魚,人魚蒼白的面上還殘留着痛苦掙扎過的痕跡,此時的她已經虛弱到無力再睜開眼睛。
“哥哥?”炎依試探的問道。
哥哥怎麼在這裡?炎依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兩個月未見的哥哥居然出現在這幽冥海底,而他懷裡還抱着剛剛傷害藍漠的人魚。
見炎商沒有回答,炎依上前一步:“哥哥爲什麼救她?”
“不能傷她。”簡短几個字卻帶着幾絲嚴肅。
“可是她剛剛打傷了藍漠!”炎依不明白哥哥爲什麼護着她,她只知道剛剛藍漠還被她用金絲穿透了翅膀,仙人也被她害的昏睡不醒沒了蹤影。
炎商沒有擡頭,只是伸手扶上人魚的頭頂,手心處暗紅色的光芒閃現,火光不斷從指縫間竄出,他正在用火療爲人魚治癒精神空間的傷口。
“她叫櫻漓,在這幽冥海底已經生活了幾萬年了。”炎商的聲音幽幽的響起。
几几……幾萬年?真的有人可以活這麼久嗎?
美人師父八百多歲還是絕色面容也就罷了,那是她無淚城主的位置讓她得以青春永駐。可是眼前的人魚,幾萬年竟然還是這般美貌?
“以後不到萬不得已,不許再用冥火深淵!”炎商帶着幾絲憤怒的命令道。
雖說炎依不知,他自然是知道的。冥火深淵固然強大,可是窺探人的精神世界多了也終究是要付出代價的,每一次使用都會或多或少的對使用者產生一些負面影響。
方纔的一幕炎商自然是看到了眼裡,他萬萬沒有想到炎依的法力居然能強大到如此地步,連上古時期的人魚也能被她擊敗,她的身上究竟暗藏着怎樣的能量?這樣想着,炎商臉上也暗暗浮現擔憂之色。
炎依倒沒察覺出炎商臉上異常的神態,只是她第一次感覺到他的憤怒,哥哥以前也從來沒有像這樣用命令的口氣跟她講話。
而現在,竟然是爲了櫻漓對她發火嗎?是怪她傷了這人魚嗎?
炎依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幾個月未見的哥哥居然爲了一個陌生女子對自己發火,他還是哥哥嗎?懷抱櫻漓,竟然不願意看自己一眼。
不由得血氣攻心,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直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