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考可是大事兒,不止考生們與其家人緊張,長安百姓也跟着擔憂呢。常年行走於坊間的挑貨郎們,最喜歡這種時候。瞧着好些百姓一大早就往考場跑,他們也挑着各式貨品過來湊熱鬧。
都虧考生們到得早,不然就衝着百姓們那躍躍欲試的樣子,都得給他們增加不少心理壓力。除了正常看熱鬧的百姓,還有等在門口欲搶親的團隊。這不聖上在貞觀一年制定了‘大唐新婚姻法’嘛,家裡有閨女快到婚齡又沒找到合適人家配婚的,那都急死了。
果真沒讓他們白等,考生們剛進考場一會兒,就有被人監考士兵給架出來。原本以爲涉及到作弊舉動,若是這樣,被扔出來的人肯定要掩面逃離。沒想到的是,被扔出的幾個並不離開,反而抹着眼淚喊不公。
喲,這可就有意思了,難道有監考者或大臣們舞弊?想到此種可能,百姓們興奮得嗷嗷圍過去,欲探聽點內.幕消息,待會兒好到坊間宣傳。就是那些等着搶親的團隊,瞧着時間還早,也沒控制住內心的八卦欲.火,跟着一起往幾個考生身邊湊。
擱誰在那種情況下被扔出來,都得受不了刺激。別管咱是憑真本事還是在科舉改革前做的手腳,能夠被獲准參加省試,實在是不容易。這還沒答題呢,就已經失去機會,怎麼能甘心?
雖然這些人內心都不愈,但也有能儘快回覆理智來權衡利弊的,這樣的人嚷嚷幾句後,見百姓們圍過來,第一時間撒腿就跑。剩下那些腦子實在不靈光的,還想着將事情嚷嚷開來,託羣衆之口再得機會進去考試呢。
李晉江的腦殘粉大嬸,率先開口詢問道:“你們這是咋滴了,若有委屈儘管說出來,俺們幫着找聖上告狀去。”
哎媽,這些人見着百姓過來都沒離開,等的不就是這句話嘛!聽得大嬸之言,被驅趕出來的考生們,抹乾眼淚開始講述發生的事情。
第一句就很勁爆,“虞大學士、孔祭酒和長孫尚書,他們騙人(┬_┬)。”
臥槽,大事兒呀!被點名的這三位可不是普通人,首先虞世南和孔穎達的學識和地位,在大唐學術界可是金字塔頂尖的人物。這倆人拎出來說,就是那些時常看他們不順眼的兵痞,都不能違心摸黑人家。
又有倆老頭因科舉改革,又是上奏摺又是捱揍的事在前,百姓們實在想不出他們爲何會自毀前程。至於長孫尚書嘛,皇后的親哥又兼之太子的舅舅,聽說此人最是精明會算計,怎會如此明目張膽的做那被人捉住把柄的事兒?
瞧着百姓們都用懷疑的眼神看他們,被趕出來的考生們,開始三言兩語地敘述他們的短暫省試過程。
喔,有點兒意思!若說騙人,這幾位也不算說謊,三位大臣可不是說話不算數了嘛。若說同情嘛,也就那麼一點點。瞧着剛纔在他們過來前就跑掉的那幾個,纔是還能挽救的聰明人。
聽說監考者是程咬金,他的閒漢腦殘粉不樂意了,“你們啥意思,騙你們的是那三個文臣,程將軍是因爲你們幾次三番要調換試卷,纔將你們趕出來的,可不行說他的不是!”
好事大嬸雖然不是長孫無忌的粉絲,但是人家長孫尚書有眼光,知道欣賞李郎君的大作,咱可得幫一幫。大嬸說了,“本是孔祭酒和虞大學士負責科舉改革的事情,人家長孫尚書就是好心幫忙,便是騙了你們,也一定不是他出的主意。”
嗯,圍觀者一琢磨,大嬸的話也很有道理。
這是幾個意思,其他人都排除了,難道要責怪兩位大學者嗎?!有那指望着下次參加科考,此次只到門口體驗氣氛的學子們,立馬出言反駁。
“若不是聖上認可,我想幾位大臣是不能私自做這樣決定的,你們若有不滿何不去找聖上?”
“就是就是,我可不信這樣狡猾的主意是那二位所出,我瞧着倒像是咱們聖上的一貫作風。”
“誒,經你這麼說,我也覺得是聖上!你們不是不滿嘛,聖上可是說了,但凡他做錯事情,百姓們都可以出言指正。你們也別在這哭了,該去縣衙狀告聖上纔對呀!”
還以爲真有啥大事兒呢,原來是幾個腦子不好使的想找茬。百姓們三言兩語說完話,又各自聚堆聊天去了。那幾個搶親團趕緊將被趕出考生的面貌記下來,待會兒可千萬別搶錯人。就衝着他們能在考場門口當衆說朝中高官的不是,就知道這些人腦子有問題,沒準他們都是在各地走後門纔有機會參加考試呢。
雖然百姓們都往考場門口跑,卻不意味着西市就冷清了。大唐的CBD,絕不是隨便說說而已。這不,除了往來交易的商人,也有很多百姓在客棧酒館聊天。好些人嫌考場外擁擠,都待在西市聚會聊天,等消息傳來呢。
還沒等到考場外的百姓跑來講八卦,他們先親眼見證了一個大八卦。
有一羣人正在客棧聊天,其中一個靠近門口處又眼尖的人,指着門外幾百米處說道:“你們快瞧,那兩個擡着案走過來的小郎君,可是百家派房遺愛和墨家派墨雲?”
房遺愛+墨雲=有熱鬧看。那人說話的聲音不小,他這一嗓子打斷客棧內所有交流,好些人都快步往門外走去,欲查看是否真是二位小郎來西市了。
“沒錯沒錯,就是他倆!你們快看,房遺愛把案榻擺好,他已經坐在案後了。墨雲不知在做什麼,他手裡拿的似乎是條幅,離太遠看不清上面的字。”
“你說什麼?房二郎搬來案坐在街上了?!”
一直坐在客棧內,等待着旁人去確認消息的人,聽到他們的對話立刻激動起來。倆小郎肯定不是來逛街購物,不然擡個案幹啥!他們沒去考場門口真是個正確的決定,不然豈不是要錯過一場好戲。
別說是站在客棧門口的人,連一直等在屋內的那些人都坐不住了。大家紛紛起身往客棧外走去,只留下客棧老闆站在大門處欲哭無淚,心裡詛咒房小郎回去後被王縣伯罵、被房相揍。
房遺愛坐在案後,案上放着他的裝備-黃金紙鎮、新紙、珍品墨、房玄齡的硯臺。墨雲站在案旁,手中穩着一個竹竿,一臉與榮有焉的樣子。走近再看,只見那竹竿上掛着條幅,上書:遺愛神算。
諸葛神算咱還聽過,遺愛神算是什麼東東。有反應快的瞬間恍悟,房二郎不是繼承了百家派玄學知識嘛,難道他是來擺攤算卦的?
有膽大的直接上前詢問,“這不是房小郎嘛,您怎麼來西市了,這是在做什麼呢?”
房遺愛裝模做樣地輕頷首,站在旁邊的墨雲回答道:“我兄弟學得百家派玄學,今日特來練習。若遇有緣人,倒可以給你們指點一番。”
聽到墨雲的說辭,還真有好些人意動。坊間將百家派玄學傳得神乎其神,然而便是聖上也不好常去叨擾王縣伯,何況是他們這些普通人。若房小郎真學得其師幾分本事,能讓他給瞧瞧也是幸運。
因着此種想法,墨雲話落,好多人開始往房遺愛案前擠。
“別急,我兄弟只給有緣人看。至於何爲有緣人,你們只要正常行走,我兄弟叫誰,誰再上前來。”墨雲板小臉揚着下頜,房遺愛嘴角微勾輕頷首,倆人的面部表情弄得大家直冒冷汗。墨小郎還好說,房二又是模仿他哪個師兄呢,這樣的表情在他臉上出現,實在太滲人。
成,想讓人家幫忙測算,就要守人家定下的規矩。於是,奇怪的一幕在西市發生了,只見一羣人不知犯了什麼毛病,一直在這條街上來回走動。有那不明情況的好事者圍觀,打聽完消息後也跟着加入,不大會兒的功夫,街上竟趨於人滿爲患。
左右商家臉都快綠了,若是平時街上有這麼多人,那得增加多少收入呀。現在呢,店內竟空無一人,與街道上滿滿的行人形成強烈對比。這些店家的想法同那客棧老闆一樣,都希望那倆搗蛋鬼能被收拾一頓。
也有心思開闊的,瞧着沒人購物,他們乾脆鎖門也加入進行走隊伍,沒準咱就是房小郎的有緣人呢。
房遺愛還真不是瞎鬧,王珏前些日子教給他相面法,也確有囑咐他多瞧多看。只是,什麼事情到房遺愛手上,很容易被他弄得轟動。小二郎是覺得吧,百家派玄學繼承人這麼牛閃閃的稱呼,若只是簡單坐路邊掃看,實在是太掉名頭。
靈機一動之下,找好兄弟墨雲商議,二人就想出了這麼個辦法。瞧着眼前這些積極參加的人,兩人內心很是得意。當然,關於來月信這個請假的好說辭,也得記好。
開始還覺得挺有趣,只是看多了難免讓人覺得煩躁頭痛,再有那些明顯已被看過的人還在多次秀存在感,弄得空氣十分渾濁,墨小面癱的額頭都要爆青筋了。
房遺愛也鬱悶,他用手支着下巴扁嘴,怎麼就沒有老師說的那種經典面相呢。就在他煩躁得想發脾氣的時候,一個擠在空隙中急行的人進入視線中。小二郎激動得跳到案上,指着那人的方向大喝道:“郎君請留步!”
墨雲順着房遺愛的手指看過去,蹭蹭往那人身邊跑去,他們兄弟終於找到個適合做牛做馬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