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宵節宴散了之後,雲溫婉帶着紅袖正準備往碧玉院走去,便聽到有人在喊自己:
“溫婉——”
雲溫婉回頭,便見穿着黃色翠花大襖的孫姨娘帶着一衆丫鬟,快步趕了上來,眼裡卻是止不住的笑意。
“姨娘,好些日子不見你了。”雲溫婉淺笑着走過來,上前扶住孫姨娘,“聽聞姨娘前些日子幫出征將士抄寫佛經了,近來可好?”
前些日子王氏找了個藉口讓孫姨娘去抄佛經,趕着夜抄了好幾日纔在元宵節前把佛經趕出來,終於趕上了宴席。這次宴席雲溫婉雖然一直都在從旁協助白氏,沒有出來露臉,孫姨娘卻可是關注着雲溫婉,一舉一動都清清楚楚的。
孫姨娘撫上雲溫婉的手,點頭笑道:“沒事,姨娘還好,這是抄了一些經書,也當做是修身養性了。你倒是看看姨娘,看上去好像是在受罪,卻是越來越圓潤了。”
孫姨娘本就長伴青燈古佛,只是抄寫佛經罷了,孫姨娘還是可以應付的,只是好幾日不出來,就怕雲溫婉又遭了王氏陷害,沒人能救。她在院裡抄經書期間,外面的事兒也多多少少聽得到風聲,包括那位新夫人,孫姨娘也是略有耳聞。
只是沒想到,王氏爲了鞏固自己的地位,竟把自己的親生侄女也牽扯了進來。
雲溫婉扶着孫姨娘走在長長的長廊裡,柔聲道:“姨娘辛苦,這些日子倒像是消瘦了,怎麼能說圓潤了呢?”
整條長廊頂部都被裝飾上了散發着幽藍色熒光的紙花,雲溫婉和孫姨娘走過,不必後邊的丫鬟掌燈,都可以看得清楚。這些紙花裝飾着相府各處,既能照明,又能觀賞,怪不得今日老夫人那麼開心,連那些看慣了金碧輝煌的達官貴人都十分讚賞。
孫姨娘看着前方被藍光照亮的路,幽藍色的微光映在地面上,格外清幽。她嘆了一口氣,道:“溫婉纔是辛苦呢。這鬼點子,大概是你想出來的吧?今日二夫人可是出盡了風頭,老夫人
賞了她不少物什,她可曾給你送過一件兩件?”
雲溫婉頓了頓,沒有說話。
方纔在那宴席之上,雲溫婉只是站在一旁不露面,白氏落座之後賓客紛紛讚賞有加,老夫人也當場賞了許多物什。但是白氏,只是謝了恩,的確是隻言片語都未曾提到過雲溫婉。就算是散了宴席,白氏也不曾來看過雲溫婉一眼。
見雲溫婉沉默,孫姨娘更是憂心忡忡。爲了扳倒王氏,雲溫婉便找了白氏合作,可那白氏也不是什麼省油的燈。這次宴會獨佔鰲頭,卻半點不曾想過雲溫婉,若是倒是王氏真的被扳倒了,白氏崛起,怕比王氏還厲害。
孫姨娘嘆道:“這些年了,大夫人嫉妒心強,是最看不得別人得大哥歡心的。三夫人入府時間比二夫人短了許多,卻也被大夫人陷害。這二夫人在大夫人眼皮子底下這麼久了,還能在大哥跟前爭寵,可見她不是一般的人。”
孫姨娘說的三夫人,便是雲溫婉的生母。說來也奇怪,雲溫婉的生母只是皇宮裡的一個宮女,若是論背景,是萬萬坐不上這夫人之位的,然而云青山卻破例娶了她,這點讓王氏很是費解,也很是嫉妒。孫姨娘雖然入府晚,卻也從雲定國口中聽說過,三夫人在相府風評都不錯,除了有些偏見的老夫人和幾位夫人姨娘對她有些微詞。
雲溫婉自然是知道的,白氏能在王氏的眼皮子底下那麼久,肯定不是什麼善類。孫姨娘這話,不過也只是想提醒一下雲溫婉,就怕扳倒了王氏之後,白氏會過河拆橋。
雲溫婉點了點頭,道:“是,溫婉明白。”
遠處的高牆之外,升起一顆璀璨,在一聲巨響之後,那顆璀璨在空中炸開,綻放開來。緊接着幾聲巨響,空中又盛開了好幾朵花火來,照亮整個夜空。
那煙火的火光映在雲溫婉的臉上,五顏六色,染得她笑顏如花。
孫姨娘看着雲溫婉恬靜的面容,又擡頭望着那煙花,忽的開口道:“過幾日……是三
夫人的忌日了吧……”
雲溫婉愣了一下,眼睛雖然看着那漫天煙火,卻是空洞無神的。
她僵硬地點了點頭。
孫姨娘又說道:“三夫人死之時,我還未入府,你年紀尚小,可白氏當時已是大哥的二夫人了。”
雲溫婉側過頭,望着孫姨娘的臉,孫姨娘卻是面無表情的。
害死生母的是王氏,可當時白氏在府裡……也就是說,白氏是知道孃親被害死的整個過程的……而相府上下,除了隱藏鋒芒的白氏和她,沒有人敢對王氏怎麼樣……
所以……藉着生母的忌日來臨……
雲溫婉似乎想通了什麼,道:“所以……裝神弄鬼的……是她?”
見雲溫婉意會,孫姨娘只是淺淺地笑了笑。
走廊安靜得詭異,寒風爬上雲溫婉的脊背,冰冰涼涼。
孫姨娘拉過雲溫婉的手,溫熱的觸感包裹住雲溫婉的冰涼,只見孫姨娘擡頭望了望天,笑道:“這時候也不早了,姨娘便先回去歇着了,溫婉啊,你也早些回去歇着吧。天寒地凍的,注意身體纔是。”
雲溫婉突然感覺鼻子一酸,點了點頭。重生這些日子來,虛情假意的不少,似乎真正在關心着自己的,也就只有孫姨娘了。
看着孫姨娘離開的背影,雲溫婉陷入了沉思。
見自家小姐呆呆地站在那兒許久,紅袖提着燈上前,輕聲喚道:“小姐。”
雲溫婉這纔回過神來,望了一眼紅袖,才扶着額頭道:“沒事……福臨院那邊可有什麼動靜?”
紅袖想了一下,才道:“相爺今兒個本來去飄絮院的,後來不知怎的就從飄絮院出來了,現在應該在福臨院呢。”
雲溫婉立在那裡,想了許久,本打算打道回碧玉院,卻聽到一聲尖叫。
那尖叫聲好像就在不遠處……
紅袖循聲望過去,指了指身後,道:“那好像是……小花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