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方立瑾饒有興致的出現在了靖安侯府的門口。
聽了許名的話他倒是吃了一驚。
沒想到居然有人敢動到江錦言的頭上,還被查出和侯府庶長子有關!
這就算是許君彥不派人來逼自己出面,恐怕自己也是樂得來瞧一瞧熱鬧的,這江錦言出手,可是大熱鬧!
“去向你們大小姐通報一聲,就說是她方家的二表哥來探望她。”
門房的小廝都是極具眼力勁兒的,見是方府的二少爺,連忙小跑着便往二門上通報去了。
此時西次間的花廳裡,江錦言一臉正色的沉默着。
聽了姜爲的話她着實怔住了,沒想到竟然是賀易同江錦才合夥設了這局!
這局實在是狠辣,若是自己沒有脫身,是絕對破不了這個局的!
畢竟女子名節爲重……
對於這個屢次都行爲不端的賀易,爲了大姑太太着想,她已是十足地留了情面了。
沒想到他竟然敢如此大膽!
還有侯府的庶長子江錦才,他本就是自己面前的一塊絆腳石,無論是從對付王氏來說,還是從護住程哥兒的身份來說,他的存在對自己而言都已是極爲礙眼的了。
若是他識時務並且安分守己的話,自己倒是能放他一馬,畢竟他也是父親極爲看重的兒子。
可他竟然生了這樣的心思!
利用那些劫匪壞了自己的名聲,再把自己送給賀易?
他倒是打得一手的好算盤!
只可惜了,自己此刻都還是好好兒的。
並且姜爲也說了,這件事所有知情的人也已經被堵住了口,既然姜爲這麼說那就必然是不會有問題了。
那麼,自己也就可以放下心來收拾這二人了!
這時方嬤嬤聽了來人通報後立刻進了花廳。
她繞過屏風後,便在江錦言的耳邊道:“方二少爺來了,說是來探望小姐。”
江錦言愣了片刻。
方立瑾來探望自己?
她沒有摔糊塗了腦袋吧?
她蹙眉問道:“嬤嬤說的是……方二少爺?”
方嬤嬤點點頭,又道:“方二少爺已經往梧桐苑來了,小姐若是不想見,不如就打發了?”
江錦言暗暗忖度道這方立瑾可是無事不登三寶殿的人,自己無論如何都得見一見。
可他這個時候來……能有什麼要緊的事呢?
江錦言搖了搖頭,“正好,請來這兒吧,我一道見了,也不費什麼事了。”
方嬤嬤應了聲便出去了。
姜爲此時又問道:“那賀大少爺該如何處置爲好?”
江錦言望着手背上幾處塗了淡青色藥膏的傷痕,低着頭怔了半晌。
雖說這人也的確該狠狠教訓教訓,可……到底這裡頭還得顧及到大姑太太的情面……
“先容我好生想一想吧。”
自己也該去大姑太太那裡探一探口風才能定奪此事。
姜爲點了點頭,這才退下了。
這時方立瑾跟着方嬤嬤進了內室後便道:“聽聞表妹受了傷,我這是來探視表妹的。”
他話音剛落江錦言的眉頭就蹙了起來。
姜爲已經說了,這事絕對不會外傳的,他遠在方家,又怎麼會得知此事?
江錦言在屏風後抿着脣想了片刻,看來這事也該問問清楚纔是。
她對一旁伺候的雨墨和雪硯道:“你們帶着花廳裡的人都下去吧。”
一旁的雪硯雨墨等人見她一臉正色,於是替她將身上的雲緞織錦薄被又理了理,這才帶着其餘的人都退了下去。
方立瑾倒是有些好奇,難不成自己還沒開口,這江錦言就知曉自己有要
事相談?
正疑慮着,裡頭江錦言開口道:“二表哥是來探視我這傷的?”
他等了許久,沒想到屏風後輕飄飄傳來這麼一句。
方立瑾皺了皺眉,難不成自己高估這江錦言了?
“可……錦言受傷一事,根本就沒有傳出過侯府,試問二表哥是從何聽聞?”
這話裡頭滿是質疑之意。
方立瑾頓時便被這話噎住了,他剛喝了口茶盞裡的茶水,差點兒就被一口茶嗆到了。
他暗道難道自己真是幸災樂禍夠了,這報應來了?
可卻沒想到自己栽在這一茬上!自己早該料到的!
他許君彥做事從來都是滴水不漏的,他既然能出手,又怎麼會不封了衆人的口?
他鎮定下來後不緊不慢道:“這……我這是……從姜爲那裡得知的。”
江錦言輕笑了一聲,若不是自己知曉姜爲的脾性,恐怕也要被方立瑾這幅正色的語氣說住了。
她緩緩道:“二表哥也莫要再誆錦言了,姜管事是極護着錦言的,他又怎會不顧錦言的名聲去二表哥那裡宣揚此事?更何況,就算是報去了方家,那先來侯府的……也該是外祖母,就算不會是外祖母,是任何人錦言也不會起疑,只是……絕不會是二表哥。”
方立瑾聽着屏風裡明顯還帶着虛弱的聲音,心裡頓時一緊。
沒想到她倒是看得這麼透徹,自己的確是如此。
他輕笑了一聲,“錦言表妹什麼時候這般伶牙俐齒了?”
江錦言見他倒是承認的大方,也笑了一聲,只是這一笑卻牽扯到了嘴角的傷口,她壓抑着聲音低呼了一聲。
隨後她說道:“二表哥是無事不登三寶殿之人,不妨直說吧,若是有要緊事,錦言也好早早有個準備。”
這時方立瑾有些不自在起來,似乎自己根本不是來幫她的,她此刻哪裡有一點兒的慌亂和無措?
經過了昨夜那般危險的事,哪家的大戶小姐能做到她這般鎮靜?!
想到許名的描述,江錦言怎麼着也該是傷痕累累了吧?
聽說那條潔白的千水裙都被染的殷紅……
連許君彥裹住她的那件羽緞披風也被染上了血跡!
可聽那屏風後的聲音,除了有些虛弱外,仍是同她往常那般平和,不起波瀾。
他目光灼灼地盯着那紫檀屏風。
真想知道那後頭的江錦言到底是哪樣的女子,是哪般的人物……
他見識過李茜雲的蠻橫和倔強,總以爲女子能如此那便是儘夠的了。
可此刻,他卻覺得李茜雲同江錦言根本無法相提並論。
江錦言……這個女子就是能波瀾不驚的讓人膽戰心驚!
他嘆了口氣,“想必表妹已經聽姜爲說過了,這件事同住在你們府的那位定州賀家的大少爺有關。”
江錦言卻不置可否,問道:“還請二表哥不要瞞錦言,你到底是從何得知?”
方立瑾想到許君彥的威脅,頓時就頭痛了。
這到底是說還是不說?!
說了吧……許君彥不放過自己。
不說吧……這江錦言也不比許君彥好對付多少吧?
他腦子裡主意轉了兩三個來回都覺得不合適。
他皺着眉暗暗罵自己,非看上人家的鎮南衛做什麼?!
這好處還沒開始用呢,就先把自己賠進去了吧?!
他悶了半天憋出一句話來,“表妹何必偏執於這無關緊要的一點,我是來幫表妹的,表妹知道這一點不就夠了?”
江錦言臉色一沉,果然是有事瞞着自己!
想到昨晚清淺、雪硯和姜爲等人的支支吾吾,她更加肯定了,這裡頭一定有自
己不知情的事!
而且絕對不是一般的小事!
她冷言道:“二表哥若是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就請恕錦言失禮了。”
說着她放高了聲音喊道:“雪硯,送客吧。”
方立瑾撫了撫額頭,許君彥和江錦言這兩人沒一個好相與的!這兩人湊一塊兒算了!
因着要避嫌,花廳的門都是大開的,只要高聲喚一句,外頭守着的人便能聽的見。
雪硯聽了剛要進來,方立瑾連忙起身對屏風裡的江錦言急聲道:“誒,表妹別啊,我這不是剛想起來嘛。”
雪硯看屏風裡頭沒了聲音,剛要問,方立瑾便笑道:“我還有事要同你家小姐商談,你出去守着就是。”
雪硯見自家小姐沒有說話這才退了出去。
方立瑾暗暗嘆了口氣,自己來侯府前就低估了江錦言,難不成自己還以爲她這麼受回傷就愚笨了不成?
他收起了心思,思量了片刻道:“表妹,我可是實話招了,不過你要怪這知情不報的話,你得去怪咱們鎮國侯大人,他可是下了封口令的……”
鎮國侯?她垂下眼簾想了片刻。
那不就是前陣子剛封了鎮國侯的許君彥?!
許君彥?!
她心裡不知是什麼感覺,那雙深不見底的眸子彷彿頓時便出現在了眼前。
明明該是心憂,卻彷彿又讓自己心安了幾分,她無奈地搖了搖頭,自己摔糊塗了!
自己這是怎麼了?前一世害死了他也是儘夠了,這一世已經救了他一回……難道是自己罪孽深重,註定要同他糾纏在一起?
她重重的嘆了口氣,自己要怎麼還?該怎麼還?能怎麼還?
明明自己已經敬而遠之了,可這個名字卻每每在關鍵的時候出現在自己的眼前和耳畔。
“他……他做了什麼?”
江錦言語氣裡的一絲慌亂被方立瑾聽得真切。
這江錦言遇上了那麼大的危險,受了那麼重的傷也不見分毫慌亂,自己還當做她早已心如古井水波瀾不驚之了呢!
原來她也會慌亂……
一時方立瑾來了興致,他笑道:“從朱雀大營趕到寶華山就用了半個多時辰,若不是鎮國侯的那匹快馬實在是經得住,恐怕也要倒在寶華山了。”
“鎮國侯去了寶華山?”
她直直地望着那屏風,儘管看不見方立瑾此刻的樣子,可她明白,方立瑾雖然爲人時常不正經,可他卻不至於開這種玩笑!
方立瑾玩味一笑,“表妹可是不知,鎮國侯昨晚救了表妹後便下令搜了整座寶華山,除了寶華寺的人之外,可是連獵戶都沒漏過,我倒是沒想到,表妹能有這樣的好福氣。”
江錦言聽了這話後頓時便心頭大震了,她緊緊咬着脣,“鎮國侯同錦言之間清清白白,還望表哥慎言!”
方立瑾聽到她語氣裡的薄怒才驚覺自己着實是說得過了,這才收起了這個話頭。
“罷了,表妹冰雪聰明,想必也明白我來侯府這一趟的緣由了,是鎮國侯託我來幫表妹解決個大麻煩。”
她鎮靜下來後便恢復了平靜。
“二表哥可不是那樂得對錦言施以援手之人。”
方立瑾輕咳了兩聲,暗惱道這同聰明人說話就是費腦子,一時不察便落了下風!
“真是什麼都瞞不過表妹,這……是我同鎮國侯之間的交易,這……表妹應該是沒興趣知道的吧?”
江錦言無奈一笑,愣了許久才怔怔地問道:“他託你來做什麼?”
爲了讓方立瑾來幫自己,還同他做了交易?
這許君彥到底想做什麼?既想插手卻又像是在避着自己,他是怕了自己?還是……想同自己撇清關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