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麼也沒有想到,白水這條傻蛇居然也有點腦子,在那樣的情況下,跟着似乎盛怒的螣蛇離開,還能明白的記得村民將人獻祭的,而沒有直接將蛇丹還給她。
“蛇族與人族皆爲媧祖所造,一脈同源,所以黑門之內,蛇族並不吃人。”白水復又將蛇丹收好,朝我苦笑道:“那天我急着跟阿螣離開,一時因爲初見她,雖說有疑惑,卻終究還是得先見一面。第二嗎,她將白思給捲走了,我不得不跟上去。當然對遊家人也有點怨恨的,畢竟騙我一次又一次。”
我這纔想起,那天螣蛇乘霧離開時,好像是尾巴一卷將白思給捲走了。
“後面就是給她療傷了,我聽阿螣說了許多遊家人對她做的事,自然心裡不大舒服,所以纔會跟你談交易。”白水伸手將我摟在懷裡,輕聲道:“我跟你不分你我,血蛇鼎不應該用借的,我就應該直接拿。”
“走開!”我伸手推了他一把,好好的氣氛就被他給破壞了。
“好了。既然都出去,能不能創造一下生產力?別這樣煽情來打擊我們這些單身狗傷員?”陳起語重傷躺着不能動,似乎話多了許多:“何必壯去撿你們嘴裡那黑鱗人的屍體去了,你們能不能照顧病人,還有叫村民們弄點吃的啊,傷員是要補充營養的好不。”
那邊村民們呵呵的笑着,我看了白水一眼,雖然他也是個傷員,可他來了,似乎大家都看到了希望。
這就是實力強大的好處啊,哪像我,只會讓他們懟,有本事陳起語懟下白水試試。
跟白水一塊看了看傷員,用了鬼蜮的肝臟後,大部份都退了燒,而且長瘡的地方沒有再腐爛化水,也能清醒的喝點米湯了。
不是隻能吃這個,而是這下面只有這個,可憐的病號啊。
我見一個被白水看過的女傷員,十分羞澀的朝白水笑了笑,那臉紅得比高燒的時候還厲害,眼波轉得比陰河的水都激盪啊,那欲語還休的模樣,連我看得都心動。
咬牙將頭扭過來不去看,我低頭檢查着一個病號,他似乎很擔心,不停的問我會不會長不好,以後會不會復發,連要不要戒口都問了。
這病怪得很,經歷過苦痛,自然害怕,我沉着性子,一一解答。
卻沒想白水一把將我拉起來,輕飄飄的瞄了一眼那病號:“我們分工吧,你看女的,我看男的,免得不方便。”
他說後面這兩個字時,那男病號明顯抖了一下,再也沒有任何問題了。
我瞬間鬆了口氣,陰河下面有地氣,溫暖如春,真怕那些大姑娘小媳婦再那樣眼波盪下去,春天就提前來了。
分工檢查完所有傷員後,做飯的村民將粥煮好了,能活下來,村民已經沒有怨言了,加上神龍啊,聖女啊,神醫啊,都吃這個,他們也沒什麼挑的。
不知道是不是神龍村喜歡取名號,陳起語居然也有了個“神將”的名號。
我想如果我們出不去的話,以神龍村這些村民愛“封神”的個性,在這下面傳承個千百年,我們就自成一個神話體系了,那樣想來,我地位還是挺高的嗎。
一樂呵,喝了一大口粥,燙得一個激靈,卻聽到白水輕輕的嘆氣聲。
扭頭去看,卻見他正雙目沉沉的看着我:“不問我什麼嗎?”
“沒什麼好問的吧,你來就救我一命,我就只差給神龍大人您燒高香了。”我心裡一直被壓着的陰霾似乎從醒來後就再也沒有過了,我一直擔心白水站在螣蛇那邊,或者跟宋媛所說的開了黑門。
當然也曾擔心,白水跟螣蛇之間有舊情,老情人新媳婦,都是心頭好啊,是有點怕那麼狗血的劇情出現。
他苦苦一笑,接過我手中的碗,輕輕吹了一口氣,復又遞給我道:“喝吧,不燙了。”
果然他遞過來的碗都不燙了,我實在是餓得慌了,三兩口喝完,想着白水用術法幫粥降溫,似乎有點浪費哈。
卻見他將自己手裡那碗又遞了過來:“我不用吃東西。”
仗着自己是傷員,我也不客氣,接過來複又喝完,跟着村民到上游去取水洗碗涮鍋,白水自然留下來照看村民。
等我跟村民涮完鍋碗回來,何必壯帶着四眼鬼雞已經將幾具黑鱗人的屍體給拉了回來,正和白水一塊跟籠子裡關着的那兩對比着。
村民也都興奮的圍在旁邊觀看,籠子裡的鱗化人似乎不滿意被當猩猩一般觀看,不時低吼。
白水臉色沉靜的聽着村民你一言我一語的議論着,眼光瞄見我,朝我淺淺一笑。
我正將袖子朝下擼,見他在人羣中那樣一回頭,那樣一笑,映着火光,突然有點燈火闌珊之下,千萬人中回頭看我一眼的感覺,心中莫名的就是一暖。
再看看旁邊的場景,居然有一個迴歸到原始社會,羣居的感覺。
“那些在河道里伏擊你的,跟抓回來的不一樣。”白水走出人羣,拉着我順着河道朝前走:“抓住的那兩隻,只有長出了鱗,並沒有多大的殺傷力,而且體弱得快要死了。可伏擊你的,雖比不上黑門內的鱗片人,可比正常人無論是臂力還是爪牙鋒利程度,以及潛水時間,都強了許多。”
自然是有失敗的,要不然坑底那麼多白骨是怎麼來的。
“極有可能當年她被囚禁在這裡,已經是個陰謀。”白水拉着我已經離了人羣,伸手輕輕一點,一顆珠子出現在手裡,他塞給我道:“這是蛇骨珠,比不得夜明珠,但照明是夠了。”
那珠子帶着淡淡的溫度,我捧着手裡,跟着他朝前走:“這陰河是條蛇骨,你可知道是誰的骨頭?”
白水回頭瞄了我一眼,苦苦一笑沒有再說話。
活得太久真的不大好啊,見證過太多的變遷,太多的死亡,心底不願被探及的地方就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