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見楚騰躊躇滿志,語氣中有志在必得之勢,心中既是欽佩又有些懷疑。旁邊心直口快的曹師雄更是摸摸腦袋,臉上帶着不相信的表情說道:“這位楚兄弟,你確定能行麼?大哥都說很棘手,這黃巢恐怕也靠不住啊。”
王仙芝瞪了一眼曹師雄道:“師雄,有你這樣說話的麼?”說着又轉過去對楚騰稍帶歉意地說道:“楚兄弟,你莫要怪,這師雄就是這麼個大咧咧地性子。不過我也覺得兄弟剛來山寨,可以先到山寨好好歇息一陣,至於其他的事可以以後再論。”
楚騰知道王仙芝語氣雖然客氣,但是自然也是認爲自己無法說服黃巢起兵。楚騰本來便是血氣方剛的少年郎,聽曹師雄與王仙芝這麼一說,更是鐵了心要圓滿完成這個任務,當下想也不想,固執地說道:“王大哥,兄弟承蒙大哥相救,無以爲報,只能爲大家略盡綿薄之力,若是王大哥還不答應,就是看不起兄弟我了。”
其實王仙芝本來就有讓楚騰去曹州的打算,只是心裡不知如何開口,恰巧曹師雄的質疑,加上自己一激,楚騰更是執意要在大家面前表現自己。王仙芝心裡竊喜,卻裝模作樣地沉吟片刻,才緩緩擡起頭說道:“好吧,既然楚兄弟下了決定,你有什麼需要準備的跟我們說便是,你也可以山寨裡多帶幾個兄弟前去。”
楚騰道:“王大哥,你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幹,楚騰只需龍虎鏢局的幾位弟兄們陪同即可。”
王仙芝道:“好!楚兄弟果然好膽色好魄力,今夜山寨要安排個宴席,爲兄弟們接風洗塵,也更是祝你們能馬到成功!”
楚騰也拱手笑道:“多謝王大哥厚愛。”
剛剛口無遮攔被斥責的曹師雄像是又管不住嘴巴,笑呵呵脫口而出道:“好呀,楚兄弟,今晚又可以大吃大喝一頓了,嘿嘿。”
楚騰也跟着嘿嘿兩聲,不知道說什麼纔好。王仙芝似乎對這個活寶已經毫無辦法,只得攤了攤手無奈地說道:“師雄,你這樣說彷彿是我在虐待你們一般,你說,我有不給你酒喝不給你飯吃了麼?”
曹師雄似乎還沒參透王仙芝話語中的意思,仍然很高興地回道:“大哥你說的哪裡話,自從我跟了大哥,美酒,魚肉想吃就吃,你看我長的,快跟豬一樣了。”
衆人見他如此取笑自己,也忍不住跟着笑了起來,專門與曹師雄作對的柳彥璋更是絲毫不肯放過這個機會,嬉笑着說道:“我看你不僅身材跟豬相像,這腦子更是有得一拼啊。”
曹師雄再怎麼笨,也從衆人的鬨笑聲中猜得出柳彥璋是在罵自己笨,當下是怒火中燒,掄起拳頭便要朝柳彥璋身上揮過去。
這柳彥璋自是早有防備,這粗漢子一拳頭要是打在身上可不是好受的,因此他急忙閃身到旁邊,往門外跑去,嘴裡卻仍是“嘿嘿嘿”地笑個不停,曹師雄見他跑了,也罵罵嚷嚷地跟着跑了出去。
王仙芝倒是沒有在意他們打攪了他們的討論,只是寬容地笑笑道:“好了,今天便說到這裡了,大家也回去好好休息吧。”
回到房間後,葛從周問楚騰道:“二弟,我們準備何時出發前往曹州呢?”
楚騰想了想道:“時間緊迫,自然是越早越好。”說着又彷彿想到了什麼似的,擡起頭問道:“大哥以前在江湖上走時,可曾聽聞這黃巢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物?”
葛從周道:“其實我是濮州甄城人,與曹州隔得不遠,只是聽說黃巢本是一介秀才,可是因爲科場黑暗,考生考官相互勾結,營私舞弊成風。黃巢因爲家中好幾代都是私鹽販,地位低下,有沒有什麼大貴族替他撐腰,因此考了好幾次皆是榜上無名。”
“後來這黃巢一怒之下,離開長安城,走時曾揚言總有一天要以另一種方式征服長安,但是人們都道是他心灰意冷時放下的厥詞,反倒成了酒餘飯後的談資。”
“這黃巢徹底死了進入仕途的心後,拾起了先輩們的舊業,在淮北各處販賣私鹽,這王仙芝本也是私鹽販子,所以他們纔有所聯繫。不過聽說這黃巢資質聰穎,圓滑機智,武功造詣更是不一般,在私鹽黑道上算的上是響噹噹的人物了。”
楚騰點了點頭,暗想這準備造反的怎麼都是些販私鹽的。不過通過那時的時代背景來看,這倒也是情有可原。要知道自從唐朝朝廷實行食鹽**後,鹽價不斷高漲,廣大貧苦百姓無錢買鹽,被迫淡食。而有些破產的農民爲了生計,只得冒着生命危險區販賣私鹽。因爲私鹽遠比官鹽便宜,自然很是受人們歡迎,私鹽販子也可以從中獲取利潤。
但是這嚴重地觸犯了官府的利益,官府在各地設立名爲巡院的緝私機關。巡院的巡捕兵像是獵狗一樣,出沒於各州縣,借禁鹽之名,乘機敲詐勒索。這讓楚騰也不禁想起如今臭名遠揚的所謂城管部隊,“給我三千城管,復我浩蕩中華”的名聲可不是吹的。但有鎮壓便有反抗,因此私鹽販子更是與官府鬥智鬥勇,甚至出現了武裝暴動,人們的反抗情緒也是愈演愈烈。
“大哥,你看黃巢與王仙芝想必如何?”楚騰問道。
葛從周想也沒想便說道:“依我看,王仙芝的智謀與武功皆是遠不如黃巢,若是起事,黃巢必能成爲一方梟雄。”
楚騰只是嗯了一聲沒有多做評論,暗地裡卻是不禁佩服葛從周的眼光,要知道自己是因爲了解歷史所以才能比較有把握地判斷,但是葛從周卻是很準確地預言到了歷史的發展。
“大哥,我想安排幾位兄弟前去和北邙山的孟絕海招呼一聲,要他們把楚家和其他鏢師的家屬暫且先安置在山寨上,以免消息傳到洛陽,官府會去找我們家眷的麻煩,大哥意下如何?”楚騰想現在確實得好好安置一下這些事情,畢竟這樣龍虎鏢局的鏢師們才能放心地跟着自己。
葛從周點點頭道:“嗯嗯,這確實是個好主意。等以後我們再得到一席立錐之地後,再叫孟絕海過來匯合。”
黃巢,我來了。楚騰呆呆地看着窗外莫名其妙地笑了笑,心思卻慢慢地飄向了遠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