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1 瘋狂之書(54)

「這裡……這裡就是祭壇嗎?是達貢神的神殿嗎?」

愛莉雅在走了數小時之後,終於也到達了目的地了。

但是這個目的地中,什麼人都看不到,不管是神官也好,還是在這裡祈求的信徒,這些都是不存在的。

整個的神殿都帶給他人一樣荒廢的感覺,連生命存在的氣息都沒有。

不單只是這樣,甚至連用來維持生命的氧氣在這裡都是不存在的。

現在愛莉雅的呼吸,也不過就只是出於習慣而已,實際上就算是不呼吸也沒有任何影響。

要是說這裡是一個廢棄了的遺蹟之類的話,愛莉雅肯定是會相信的,因爲不管怎樣看,她所身處的這個地方正是這種的存在。

但如果說這是仍然在運行的神殿……這可就難以令人相信了。

甚至令到愛莉雅覺得,如果有人真的是相信了這種說法,他的腦袋肯定是有問題的。

這到底哪裡看得出有在運行的痕跡?

要不是這裡仍然存在神氣,愛莉雅是絕對不相信這裡和神明有任何關係。

然後,愛莉雅把視線投射到去小愛的那裡,她望向對方,似乎想要從對方的表情看出什麼一樣。

但是,小愛的反應卻又是和自己相差不大,她似乎並不知道這到底爲什麼會變成是這樣。

這並非只是愛莉雅的推想,實際上小愛的確也是感覺到巨大的疑問。

要是說理由的話,那就是因爲這裡和小愛所知道的祭壇相差太遠了,太遠了。

變化之大,差點令到小愛認不出這裡是哪裡來了。

這簡直就像是被廢棄了數千年,嚴重欠缺了保養一樣,完全變成了一個小愛所認不出的樣子。

就算是看到了仍然殘留少許印象的建築物亦好,小愛都難以相信這裡正是自己所知曉的神殿。

(如果祭壇從一開始就是這樣的話……那我這麼多年來的努力到底又算是什麼?)

但是在下一刻,小愛的心底裡就漸漸地浮現出狂喜了。 шωш .ttкan .c o

因爲這代表了,絕望的未來所施加的枷鎖已經開始出現斷裂了。

小愛是第一次發現到,自己是如此地接近希望的存在。

這是脫離邪神所司掌的命運的希望,儘管只是一個渺茫的可能性,但是對於小愛來說,這卻宛如是耀眼得不能直視的光輝一樣。

心中懷着喜悅的心情,小愛就開始在這裡走動了起來。

而在不久之後,小愛就停留在一道牆的面前,本來只是輕輕地略過了一眼,但是在下一個瞬間,小愛就變得像是入魔了一樣地注視着,目不轉睛地看着,再也拿不開了。

「這個……這個是古代的文字嗎?奇怪了,我竟然看不懂?看起來有些像是拉萊耶古文字,但又似乎並不是,似是而非,我都不知道這到底是什麼東西了。爲什麼在這裡會有如此古怪的文字?這絕非是胡亂所書寫上去的,但我卻又是完全看不懂。」

小愛呢喃地說道,她還是第一次看到自己不知道的文字。

身爲容納邪神的容器,身爲達貢的巫女,小愛基本上都認識絕大多數的文字,就算是拉萊耶的古語,還是鑽地魔蟲的神文,甚至是阿薩神族的盧恩文字,小愛都全部認識,至少是可以去到能聽,能說,能看懂的水平。

不過,像是這種宛如是混合了不少文明的語言而製作一起的文字,小愛還是第一次看到。

她完全不能理解牆上所寫的,到底是什麼一回事。

猶如走火入魔般解釋文字的小愛,引起了另外一人的注意了。

愛莉雅疑惑地注視小愛的身上,對方的反應不管是以怎樣的方式理解,都可以得出--這根本就像是看到了未知的神秘而着迷一樣的反應吧。

因此,結論就在愛莉雅的思考當中出現了。

「小愛,你該不會是根本就沒有進來哪怕是一次吧。」

而且,愛莉雅還馬上把這個結論說出口了,非常坦承,連想要微微地隱瞞這種失禮的想法也沒有。

「怎……怎麼可能,爲什麼你會這樣想?我可真的是來過的,這是真實的回答,絕非是謊言,爲什麼就不能相信我呢?在這種問題上說謊,我可是什麼好處也不會得到的,總不能說我是覺得這很好玩纔會這樣做吧。」

在初開始的時候,小愛看起來的確是有一些慌亂的,但是很快她就把這種異樣的神色隱藏了,回頭的時候就已經變成了責問般的表情了。

她似乎對於愛莉雅說出了這種不具有任何信任感的話而感覺到生氣一樣。

在這之前,她完全沒有思考自己的真實情況,以及是自己的反應到底是有多麼令人感覺到疑慮。

在這種的時候還是一點疑慮也沒有的話,這纔是古怪至極吧。

(當然不是謊言了,因爲我正是在這裡出生的,就是在這裡沐浴達貢的神氣而出生的,怎麼可能說是沒有進過來?這當然是絕對的大實話了。)

小愛心安理得地說出這種話就是基於這種理由,如果被他人知道她這種理直氣壯的理據是如此荒謬的話,那麼肯定會生出了想要打死她的想法的。

如果愛莉雅知道的話,她肯定不會放過做出這種事情的小愛。

但暫時被小愛的外表以及確信般的語氣所迷惑,愛莉雅並不知道小愛實際上根本就沒有任何底氣可言。

「是嗎?可是你現在的表現可是一點也不像是曾經進過來的一樣啊。」

不過就算是疑惑被對方的欺騙般的言語所消滅,對於小愛剛纔的反應,愛莉雅的疑惑可是一點也沒有消失的。

只是把疑惑的目標從「對方到底有沒有來過這裡」換成爲「對方到底是爲什麼要露出這種表情」。

畢竟,在之前小愛的反應可真是令人不安,那似乎被神秘所吸引,走火入魔地去發狂般的表情,簡直就是不安的根源。

不過,愛莉雅倒也是沒有懷疑小愛說謊的可能性。

「因爲我當年來過這裡的時候……這根本就不是這個樣子的……這就像是發生了什麼重大的變化一樣的感覺,所以,我纔會好奇地周圍亂跑,不過呢,你知道這裡到底寫着什麼?」

說完之後,小愛就指住了牆上的文字了,那正是古怪得令人反感的文字。

光只是字型的結構就已經足夠用反人類來形容,把文字書寫得像是噩夢的畫像一樣,創造出這種文字的人,那肯定是一個天才,思想和常人完全不同的天才。

不過,實際上創造出這種文字的人,根本就不是人類。

愛莉雅望向小愛所指的地方,而在下一刻,愛莉雅就已經可以自信地回答小愛的問題了。

因爲和無能的小愛不同,聰明的愛莉雅已經看懂了牆上的文字是寫了什麼了。

小愛不知道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因爲在這個時代當中,不管是過去又或者現在都是沒有可能出現的語言。

這是來自於未來的。

「哼哼,我當然知道這到底是寫什麼了,你看不懂是正常的,因爲在牆上書寫的文字並非是拉萊耶文這類的古文字,而是伊斯符文,來自於未來時空才發展出來的語文,因爲這種的符文是由人類滅亡之後的時代,新偉大種族所使用的文字。」

「新……新偉大種族嗎?這是什麼一回事?完全沒有聽說過啊,我可沒有聽過這種神話生物的存在。」

小愛用猶疑的聲音說道,因爲小愛根本就聽不懂愛莉雅所說的話,正確來說,她根本就沒有任何對於克蘇魯神話的常識,她所接觸的神秘世界很深入,但是卻也只是侷限於一個細小的地域,而這種連在現代也是沒有文獻記錄的魔獸,不知道也是一件很正常的事。

愛莉雅並沒有因此而覺得疑惑,倒不如說,如果小愛說自己知道,那麼愛莉雅纔會覺得這可真是存在極大的問題啊。

「你沒有聽說過,這當然是正常的事情了,畢竟在最開始的時候,我就已經這樣說吧--那是來自於未來時空的存在。」

「在人類仍然沒有於地球誕生的時代,一班來自於伊斯的物質超越者逃離了被毀滅的家鄉來到了地球,它們和地球上一種動物交換了身體,在這種超越者的精神與地球的身體的結合就是偉大種族。」

「他們是以精神存在的種族,能隨意地穿梭時間線,甚至能通過特別製作出來的機械來逃避廷達洛斯獵犬的追殺。」

「這不單只是因爲那些存在於時空當中的獵犬的問題,還有在時間線上穿梭很容易就會迷失方向,出現在錯誤的時代當中。」

「這部機械也是如此,擁有引導到正確的時間的魔力,不過這也並非是重點的所在。」

「這部能釋放時間魔術的機器怎樣也好了,這並非是重要的事情,主要是想要表達--它們真的是可以自由自在地穿梭時空,請不要對此而感覺到疑惑。」

「從哪個時代過來就回到去哪個時代,這一種的回程並非是自由性,而是定向性的。」

「你和我說這些幹什麼?」

小愛不是太明白什麼愛莉雅要和她說這些知識。

因爲,她根本就沒有說出什麼是<新偉大種族>,不是嗎?

「當這班偉大種族預言到自己被毀滅的未來之後,他們所選擇的時空,就正是人類末日之後的世界,他們轉移到未來的時候,就是所謂<新偉大種族>。」

「所以,簡單來說就是--這道牆上留下來的符文就是來自於新偉大種族的。」

「這並非是來自於古代的文字,是來自於未來的文字,而伊斯種族可不會隨意在任何一個時代留下自己的足痕,同樣--新種大種族也不會。」

「因此,當他們留下信息的時候,那就代表了這是有維持歷史作用的信息。他們不會改變未來,不會改變過去,什麼也不會改變。」

愛莉雅就像是在細說出預言一種說道。

「所以呢,這又代表了什麼?你該不會是想要說--這段的信息是他們用來維持歷史的手段吧。」

「要是想要維持歷史的話,爲什麼不以現代的文字來書寫呢?如果是想要告訴他人什麼事情,爲什麼要用這種沒有人看得懂的語言?」

「所以--這也許只是他們和魔術師交流而書寫的語言吧……」

「嗯,我並不懷疑這個可能性,但是,你不是自己也看不懂嗎?所以,這不應該會是你們的種族流下來的吧,語文可是重要的知識傳承來的,怎麼可能會沒有教你纔對?」

「這個嗎……」

小愛的臉蛋突然之間變紅了起來,沒有等到愛莉雅再說下去,情況就已經出現了變化了。

「真是稀客啊,愛莉雅……你竟然出現在這裡?你不是說這裡令你非常不舒服的嗎?難道說,你已經想通了,想要回歸到父神的身邊?」

突然之間傳來了動人的聲音,那是一把無比熟悉的少女嗓音,兩人對於這把聲音都非常熟悉。

但和怎樣想也想不起來的愛莉雅不同,小愛可是清楚這把聲音的主人而誰。

而在剛纔,小愛就聽到了對方向自己說話的聲音了。

而在下一刻,小愛就生出了想要逃跑,有多快得多快在這裡逃走的想法,這種的想法很快就變成了一種衝動。

但最終,小愛的雙足都變得無比沉重,沒有辦法跨向前一步。

愛莉雅實際上也不是什麼也沒有想到,正確來說,在沒有想到的時候,一道靈光宛如閃電一樣浮現在腦海裡。

(印波加,印斯茅斯,父神達貢…魔人,畢特家族,爲什麼我的腦海裡會出現這些的…這些之間到底有什麼關係?呵呵,一定是我發瘋了。)

自己也沒有辦法理解的記憶令到愛莉雅想要把自己挖空,想要用自己的剝蔥一樣的手指來把自己貫穿,撕碎自己一樣。

混沌而無狀的惡意向着自身釋放,使得愛莉雅有一種不顧一切想要把自己殺死的慾望,想要把自己毀滅的衝動。

想要把自己的臉皮剝下來,想要把自己的四肢折斷,想要用燒得通紅的鐵棍來把自己的內臟絞成爲一團,想要……想要……

各種各樣自毀般的衝擊閃現,化爲了強烈的衝動。

同時之間,小愛也對來者回話了。

「怎麼可能,巫西雅姐姐,我一開始就說過了,去到目前爲止這一份的覺悟與決定也不會有任何的改變,不過明明這裡應該是你掌控的地域吧,爲什麼會變得像是遺蹟一樣?」

「有兩個愛莉雅?」

被稱之爲巫西雅的少女望向了兩人,很快就露出了疑惑的表情,似乎並不能理解爲什麼在自己的眼前,會出現兩個長得一模一樣的人。

是雙生靈嗎?還是二重身?仔細一想,兩個似乎都是相同的意思。

至於像是雙胞胎之類的想法,這並沒有一秒出現在巫西雅的腦海裡,因爲她知道愛莉雅的一切,當然知道她是沒有雙胞胎之類的東西了。

巫西雅無疑是一個美麗的少女,宛若幽暗星空一樣的長髮,蘊含神光的漆黑雙瞳。如同白雪般細膩白晢的肌膚以及精緻的五官都說明了對方的確是一個美麗的少女,但是比起這些的因素還是她的下半身更加值得注意,因爲那完全看不出有任何像是人類的特徵,那看起來就只是猶如章魚一樣的身軀,在本來應該存在兩腿的部分裡只是擁有章魚的觸手一樣的存在,灰白色的,甚至看到吸管的存在。

「纔不是兩個了,啊,雖然這個說法也不能說是錯的,可是我的姓氏可是沃特雷啊。」

愛莉雅膨起了腮子回答道,似乎整個人都非常不高興的樣子。

但實際上她已經準備了逃走的準備了,甚至只要她想的話,就可以隨時觸發各種的魔術,把自己逃離這裡。

不讓自己留在危險之地,這可是她的人生格言來的。

明明看起來巫西雅只是人類與魔物的混血兒而已,但是愛莉雅卻又是意識到無比強烈的危險感。

她感覺到一種難以名狀的惡意在這裡存在着,而且還要實質化,而這道惡意的來源,正是在前方微笑着的巫西雅。

她並不明白到底是因爲什麼理由,纔會令到一個混血種的深潛者產生出如此強烈的恐怖感。

這種的只是神話生物嗎?愛莉雅對此感覺到疑惑。

雖然並沒有辦法看穿對方的本身是什麼一回事,可是,這種強烈的威壓,說明了對方那無可名狀的身份。

「沃特雷嗎?原來如此,是敦威治的那位神孽,洛芙的手稿直接化身出來的存在嗎?」

(剛纔…剛纔她說了什麼?洛芙?不對的吧,如果小愛所說的話沒有錯誤的話…這裡不應該是洛芙所創造出來的世界,而且,就算是被造物也好,它們都不應該會知曉創造主的名字…而且,她爲什麼會知道我的來歷?)

被一口氣說穿了身份的愛莉雅感覺到那道難以名狀的惡意就像是大蛇一樣在身上滑動,在皮膚上纏繞時產生出來的感覺令人非常不爽,而且有一種非常難以形容的噁心感。

「哼哼,雖然我還沒有行動,沒有想到你們兩人卻主動送上門嗎?呵呵,這可是來得太合時事,我正在煩惱…到底應該怎樣離開這座神殿啊。」

「咦!?」

小愛瞬間從巫西雅的話裡意識到不對勁,然後從自己的鼻尖裡傳來了血腥的味道。這令到她瞬間驚醒了起來。

大地在震盪,這使得看起來已經看起來非常古舊的神殿出現了龜裂的現象,周圍的東西都在碎裂,牆壁碎成數片大石墜落,砸在地上的時候發出巨響,捲起了塵土。

而小愛同樣也看到了,深潛者的屍體……它們被殺死了之後遺棄在這裡,甚至連巫西雅的屍體都被小愛所看到了。

(那麼,現在和我說話的人…到底是誰?)

「現在,你們誰也離開不到這裡吧,呵呵,洛芙的創造物啊,猶格.索托斯的神孽啊,回來吧,回來吧,此時正是星相正確的時候。開啓吧,開啓吧,通過諸神之座的大門,通往外宇宙的真理之門,打開吧,萬法之理,魔法真理,此即爲一,此即爲全,全中之一,一中之全,萬物歸一。」

巫西雅的雙眼裡露出了猶如是大蛇一樣的眼神,被她注視就像是被大蛇所注視着一樣,接着,她的身體被破開了,就像是蛇身脫皮一樣的露出了在那外殼之內的存在。

那正是一團無形的黑霧,黑霧向前移動的時候化成爲不同的面貌,每行一步就變成了另外一個存在,不斷的改變自己的面貌。

「世界……世界先生?」

愛莉雅看出了對方的身份,那正是在原來的世界裡新神之首,從最初的古神轉變成新神之首,科學之神的存在。

「回答錯誤。」

世界先生的身體再一次出現變化,愛莉雅看着對方的變化之後呆若木雞,因爲她看出了對方所變化出來的形響,以及流露出來的神氣。

「棄…棄天神(注1)?爲什麼?爲什麼你會出現在這裡?明明洛芙還沒有書寫到這一個的部分纔對。」

「因爲我等待不了,怎麼可能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那個小女孩的身上呢?而且,吾等也不過是被創造出來的僞物而已,真正的舊日支配者是存在的,真正的外界之神也是存在的,但絕對不是像我這樣的僞物,所以,我想要成爲真正的外界之神,真正的舊日支配者。」

他所變化出來的形響,正是奈亞拉託提普的化身之一,名爲血舌巨人的恐怖存在。不過愛莉雅也不會天真到以爲這只是應該出現在故事裡的神之化身,這無疑是神之本相,是洛芙所創造出來的黑暗神明。

注1:這是指諸神廢棄的結果,由於洛芙所創造出來的諸神與其他諸神是完全不同的存在,所以被冠以這樣的稱呼,示意它們是被諸神所捨棄,不當成是它們一員的說法,不過目前還活着的諸神也不多了。

實際上我是想要用廢神這個說法,但爲了和蘇夏的存在區分,所以就用這個名詞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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