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崇十分重視英雄大會的召開,按照慣例,此次大會召開將再次遴選新的武林盟主,而且,如今江湖因琉璃甲出世再次陷入動盪之中,鬼谷更是禍亂不斷,此次大會要事之一,便是團結整個武林商討剷除鬼谷之事,還天下太平。
在武林大會召開之前,岳陽派更是出巨資對五湖碑廣場進行了重新修繕。高崇幾次到場親自監督,很是重視。
成嶺出事那天早上,高崇還親自去五湖碑修繕現場查看。負責修繕的弟子恭賀道,“報告師父,五湖碑修繕工作一切順利,不日,英雄大會在此召開,五湖碑又要再次見證師父登頂武林盟主之位。正是江湖世代有傳奇呀。”
這番話說的高崇很是受用,不過,他仍謙虛道,“什麼武林盟主啊,高某盡心盡力就是爲了祖上留下的基業。一己得失,何足掛齒。”
衆弟子皆稱是。
要說這高崇,對五湖盟對江湖上的事確實都盡心盡力,那些門派間有了衝突,找到他這個盟主,他總是探清原委,秉公決斷,幫理不幫親,於是,高崇得了個“鐵判官”的稱號,絕非浪得虛名。
就在高崇滿以爲一切安排妥當,只待英雄大會召開之際,萬萬沒想到火從內燒了起來,竟有人潛入守衛森嚴的岳陽派擄走了成嶺。
成嶺被擄走後,岳陽派全體都驚動起來,高崇命沈慎全城封鎖,挨家挨戶搜查成嶺下落。
岳陽派大殿內燈火通明,高崇來回踱步,等候消息。
見沈慎到來,他急忙迎過去問結果如何。
沈慎搖搖頭自是無功而返,但他安慰高崇,道,“大哥,沒事,您可千萬別急壞身子。”
能不着急嗎?全城都沒有成嶺的影子,這孩子恐怕是凶多吉少!
沈慎知他所想,便道,“四大刺客既然敢冒險把成嶺擄走,一定是爲了逼問琉璃甲的下落。只要成嶺不說,應該不會有生命危險。”
“行了。”高崇喝斷他。是的,於他而言,琉璃甲似乎比命都重要,他也對成嶺說過這樣的話,可是,如今,他只想成嶺能平安,畢竟,那是張家留在這世上的唯一血脈。
繼續命人查找後,高崇一個人來到內殿。這裡,在那八寶閣書架之後藏有一個暗間,裡面乃是一處靈堂,供奉着高家先祖,以及容炫、陸太沖、張玉森等人的靈牌。
高崇來到這裡,燃了一炷香,恭敬的施了禮,緩緩對張玉森的靈牌說起話來,“玉森,對不住你。你的兒子被我看丟了。”
他看着那些靈牌,曾經都是過命交情的兄弟,大家在一起快意恩仇好不熱鬧,如今,天人永隔,只剩一片死寂。他嘆口氣,道,“我苦熬了二十年,就想熬到一個真相大白。可結果,熬到了一個又一個的死訊。一朝之交盡零落……哈哈哈,什麼五湖盟主呀武林至尊哪,那都是虛名。我跟他們解釋,可有誰能夠知道我內心真正想什麼呢?他們不相信我也罷,可你爲什麼不相信我呢?我們的後人都長成像我們剛開始認識的時候那麼大了,如今我老了,可你們卻死了!”
前塵往事涌上心頭,想當初,高、趙、陸、張、沈五湖盟五子情同手足,共同守護江湖安寧,那也是鮮衣怒馬、指點江山、心懷天下。可後來,他們遇到了容炫,一切都變了……想到此,高崇情緒激動,顫抖着手指着容炫的靈牌,萬分悔恨道,“容大哥,我一生最後悔的事情就是認識了你!”
東流之水不復西,天下沒有後悔藥!
高崇深深嘆息,有多少恨,多少悔,多少誤解,如今,又有誰來聽他說說呢?強勢的高高在上的尊貴無比的武林盟主高崇思及往事種種眼裡竟淚光盈滿。他對先去了的那兩個兄弟道,“玉森哪,太沖,想必九泉之下你們已經碰面了,你們肯定罵我了吧。你們就罵吧……”
有溫週二人在身邊,成嶺特別安心,即使倚着樹坐在枯枝上也踏實的睡了一覺。再睜眼天已經亮了。入眼便見周子舒站在眼前。成嶺忙道,“師父。”
周子舒關切問他,“覺得好些了嗎?”
此時,成嶺臉上已經消腫不少,可依舊紅紫斑駁。
成嶺道,“我沒事了。師父,溫叔呢?”
“醒了就知道找溫叔。”溫客行從林子裡過來,和成嶺說着話,眼睛卻看着周子舒,笑道,“可比你師父有良心多了。”
“我們走吧。”周子舒說。
“去哪兒啊?”溫客行問。
周子舒看了看二人,道,“天下之大,我們三個何處去不了?不過離開這裡之前,找個僻靜的地方,把成嶺身上的東西取出來。異物呆在身體裡久了總歸是不好。”
溫客行問,“取出來之後呢?”
周子舒毫不猶豫道,“扔了、埋了、砸了,管它呢。反正又不是什麼好東西。”
成嶺卻說,“可師父,鬼谷之所以要殺我全家便是爲了琉璃甲呀。”
周子舒對他說,“那不更證明這不是什麼好東西嗎?”
成嶺一時放不下,畢竟,琉璃甲是他全家犧牲性命保留下來的,他道,“我爹爹就是爲了琉璃甲而死啊。英雄大會就快開了,他們說,高伯伯屆時會將琉璃甲的來龍去脈昭告天下。”
溫客行道,“想知道琉璃甲的來龍去脈不必等到英雄大會。我告訴你便是。這筆爛賬天下沒有人比我更清楚的。”
周子舒和成嶺互相看了一眼,三人圍坐一處,便聽溫客行娓娓道來,“二十年前,有一個名不見經傳的高手異軍突起,在江湖上闖下了偌大名聲,這便是封山劍容炫。這個姓容的有一套奇談妙論,說什麼天下武學系出同源,如果大家都能摒棄私心,互相交流印證,必能造就出一門前無古人的絕學。這番奇談妙論居然真的打動了一衆不知天高地厚之輩的心。二十年前的江湖還不是而今這一潭死水一般,還有一見如故的人和傾蓋如故的事。大家漸漸的以容炫爲中心,大家跟着他一起發瘋,妄想改變中原武林沿襲了千百年的武學傳統,造就一番前所未有的新氣象。容炫在這春秋大夢裡越陷越深,開始不用其極地搜索秘籍,或巧取或豪奪,或坑蒙拐騙。一個本爲江湖翹楚的青年卻淪落成爲江湖人人過街喊打的老鼠。還好容炫娶了當時神醫谷大弟子芝仙嶽鳳兒爲妻。幾次受傷中伏,都被嶽鳳兒從鬼門關給搶救回來。老天無眼,經歷數年,終於讓這幫不知天高地厚的人蒐集了無數武林絕學。在一個秘密的地方,創立了一個名叫天下武庫的寶藏。他在武庫外設下重重機關,將武庫的密鑰分爲五份,由容炫五位武功最高的好友分別保管。要開啓武庫,必須集齊五分份密鑰,缺一不可。”
這段往事很長,溫客行講了半天,把這琉璃甲的來龍去脈說的清清楚楚。
“然後呢?”周子舒問。天窗探知的天下秘聞不計其數,對於溫客行所講的還是第一次聽聞。
“然後?然後不就是人盡皆知的事嗎?”溫客行說,“當時五湖盟盟主召開武林大會,號召江湖羣雄圍殺這個瘋子。容炫走投無路,被逼到青崖山外,殺人無算。最終力竭,自刎於鬼谷界石之旁。”
成嶺道,“人盡皆知?爲什麼,我知道的不是這樣的?”
溫客行看着成嶺道,“因爲這是容炫故事的結局,而不是江湖故事的結局。容炫自刎後,青崖山惡鬼傾巢而出,和武林正道大戰於青崖山外。那一戰打的是天愁地慘。雙方死傷慘重,武林正道凋零過半,鬼谷也是元氣大傷。倒是換來了江湖中,相安無事的二十年。活下來的人,人人都有親友折損於這場大戰之中。何況大戰的起因嘛,本就不是那麼光彩,結局嘛,也不是那麼光明。自然人人都諱莫如深。”
成嶺聽完醒悟說,“你是說,死了這許多人,其實是因爲大家貪圖武庫藏寶?”
“倘若五湖盟二十年前如願開啓了武庫,想必鏡湖劍派……”溫客行看向成嶺的神色十分複雜,“也不會覆亡了。”畢竟,鏡湖劍派滅於鬼谷之手,雖然非他指使。
成嶺這次是完全明白了,他道,“琉璃甲,琉璃甲就是武庫密匙。我爹爹,就是容伯伯的五位好友之一。”
張家因這琉璃甲滅門,周子舒不想成嶺再去回憶,怕他痛苦,道,“好了好了,都過去了。”
溫客行臉上掃過陰寒神色,問周子舒,“過去了嗎?未必!”
是啊,沒有過去,最近,莊莊血案,哪裡都有爭奪琉璃甲的影子。
圍繞琉璃甲開啓天下武庫的爭奪捲土重來了。
成嶺思考後站起身向周子舒一抱拳,道,“師父,我想清楚了。我還不能走。我得回去五湖盟。”
周子舒也站起來,還未說話,就聽溫客行着急道,“傻小子,我說了這麼多都是對牛彈琴?你既已知道了琉璃甲的來龍去脈,又知道了這幫人個個包藏禍心,你還回去作甚?”
成嶺目光堅定道,“正因爲我知道守護琉璃甲是我爹的遺志,知道此事牽連的人如此之廣,我再沒用,又怎能保全自己置身事外?更何況,英雄大會召開在即,鏡湖劍派就剩我一人,如果我不去,不真的等同鏡湖劍派在江湖上除名?”
周子舒聽他如此說深表同意,他撫着成嶺的肩膀,道,“成嶺,你是一個有擔當的孩子。甚好!”他又建議道,“如果你已經下定決心要回去的話,聽師父的話,把琉璃甲歸還給五湖盟。”
“爲什麼?”成嶺不解師父爲何要他如此,“我爹爹和五湖盟僵持二十年,就是因爲琉璃甲呀。”
周子舒耐心問他,“成嶺啊,你的安危重要,還是琉璃甲重要呢?”
成嶺幾乎沒有猶豫就說,“當然是琉璃甲重要了!”
其實,在聽說這琉璃甲來龍去脈前成嶺沒有覺得琉璃甲重於生命。當初他見到高崇,高崇就說過類似的話,什麼琉璃甲比玉森的命重要,比我們的命重要的話。他當時氣的暗暗握拳。如今,他知道了原來琉璃甲關乎一個讓人人都妄想開啓的武庫,頓時也覺得這東西重要起來。
周子舒卻說,“錯了!沒有什麼比活生生的人更重要。”
溫客行也是看透世事般道,“天下本無事,庸人自擾之。”
周子舒知道,這琉璃甲是犧牲了鏡湖劍派三百多條人命保存下來的,如果逼着成嶺交出去怕是他不會甘心,便以身爲例引導他看破迷局。周子舒問他,“成嶺,你覺得爲師的武功如何?”
成嶺道,“師父的武功當然是頂好的。”
周子舒繼續道,“我的武功不算差,多少能躋身江湖一流之列。但是我所精研的本門武功不過十之二三。吾生之有涯而知之無涯,常人窮之畢生的精力也無法將一門武學研究參透。就算打開了武庫,於一人一門又如何?不過是人的貪念作祟罷了。”
“可師父,爹爹吩咐我……”成嶺仍舊是看不開放不下。
周子舒只能繼續給他解開心結,“成嶺,張大俠的執着不是武庫本身,而是兄弟之義。你爹爹如果想開武庫,二十年前就開了,何必等到現在?容炫前輩,已經不在這個世上,你爹爹也已經以身相殉。如果他們泉下有知的話,是希望你從這二十年前的舊事當中解脫,繼續過自己的人生,還是希望你繼續帶着這個麻煩,不斷遭人覬覦劫掠?世人圍繞着貪念畫地爲牢,我管不了。你,我還是能管一管的。聽爲師的話,把這個麻煩丟出去,讓他們爭吧。”
周子舒這番話提點的十分透徹,成嶺聽進去了,溫客行也在思考,可他揹負的與成嶺不同,他同樣不要什麼天下武庫武林秘籍,可他要報仇,“世人皆負我,舉世皆可殺”,他心內的黑暗卻是暫時難以揮去。
說動了成嶺,二人便護送他回岳陽派。
到了岳陽派大門口,周子舒叮囑成嶺,“成嶺,你記住了,儘可能讓別人知道,你已經將琉璃甲交出去了。等英雄大會之後,師父便來接你。”
溫客行也不放心道,“傻小子,凡事事不幹己不開口,一問搖頭三不知,曉得嗎?五湖盟那幾個老鬼個個是人精,你別管他們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你就裝聾作啞,到了武林大會亮個相就好。”
成嶺突然撲進溫客行懷裡抱住他,道,“溫叔,謝謝你。之後你和我們一起走好不好?咱們一直在一起……”聽他如此說,溫客行便去看周子舒,臉上是藏不住的笑意。成嶺身量也就到溫客行肩膀,自然沒有察覺到他們說話的時候,在他頭頂上溫客行與師父目光相交,他傻乎乎繼續說,“還有湘姐姐,我們……”永遠在一起。
喜歡的,親近的人就要在一起,小孩子都會這麼想。
周子舒沒耳朵再聽下去了,一把扯過成嶺,“行了,成嶺,別學你溫叔婆婆媽媽的。”
溫客行還是不放心,又囑咐,“萬一有什麼事就找你湘姐姐,別怕,我們都在。”
“快去吧!”周子舒道。
成嶺便依依不捨,一步三回頭往岳陽派大門走去。
成嶺哪裡知道,此刻,在岳陽派議事大殿上已經鬧成了一團。
昨晚,成嶺被俏羅漢擄走後,顧湘又受秦鬆魔音所傷,等她清醒過來,北苑已經空蕩蕩。顧湘惦念成嶺安危,便趁着岳陽派弟子全城搜救守衛空虛溜出去找溫客行,告知他成嶺出了事。誰知道她去晚了一步,溫客行已經先行去追秦鬆了。整個岳陽城全城搜索,顧湘也不便連夜返回,便守在溫客行落腳的客棧等,直到黎明,她才返回。
“這該死的臭女人,下手這麼狠。等我下次見到她,看我不打死她。疼死我了。”顧湘邊走邊揉胳膊,這會兒她只感覺胳膊胸口和腦仁,哪哪都疼。
剛到住所,就被門外佇立的曹蔚寧嚇了一跳。顧湘疑惑的問他,“唉,你,你在這幹嘛?”
曹蔚寧卻直接忽略顧湘的疑問,關注點都在顧湘看起來有些腫的手上。他焦急道,“阿湘,你手怎麼了?而且臉色這麼差?阿湘你昨晚去哪兒啦?岳陽派潛入刺客將成嶺給劫走了。”
顧湘被問到敏感問題,自然不願意回答,對他沒好氣道,“什麼叫我昨晚去哪啦?”
曹蔚寧也不跟她拐彎抹角,問,“你昨天晚上不是不在屋裡嗎?”
顧湘聽聞,驚的瞪大了眼睛,說話都有些磕巴了,“你,你怎麼知道我昨晚不在屋裡?你看見了嗎?”
曹蔚寧實話實說,“你確實不在啊。昨晚聽說有刺客潛入岳陽派,全城大索。我擔心你會害怕,就跑到你院子去找你了。”
顧湘卻急了,伸出食指不斷戳曹蔚寧的肩膀,“誰讓你來找我的啊。大半夜的有沒有被人看見呀?”
曹蔚寧自然是以爲顧湘怕壞了名節,解釋道,“沒,沒有。你放心。我當然知道珍重女兒家的名節,我是悄悄來的。他們都去找刺客了,你放心,沒人知道的。”可他還是特別關心昨晚顧湘到底去了哪裡,便猜測道,“阿湘,你也去找成嶺了?”
顧湘不知道該怎麼解釋,沉默着。
曹蔚寧以爲自己猜對了,着急道,“這多危險呀。我們去就行了,你一個姑娘家的……”
顧湘正煩找不到成嶺又不知道該怎麼應對曹蔚寧,便下逐客令,“哎呀,我知道了。你快走吧。回頭再跟你講。”
“阿湘,你別擔心啊,成嶺一定會平安無事的。”曹蔚寧走了幾步到了院中依舊不放心,一勁兒安慰她。
顧湘不耐煩衝他揮手,道,“哎呀,走了,走了。等下被別人看見,咱倆大清早的在一塊兒,走走走……”
曹蔚寧這才反應過來,確實,這個時間點如果被別人看到他們在一起可真的容易誤解。他倒沒什麼,可顧湘一個女孩子,名節很重要。想到此曹蔚寧便匆匆走了。
看着他匆匆而去的背影顧湘自己卻笑出來。曹蔚寧的緊張和關心都那麼明顯,她就算沒有經歷過戀愛,此刻,本能也體會到了曹蔚寧的擔憂和關心。顧湘心裡美滋滋地想,“都說江湖人心險惡,怎麼出了谷遇到的從周絮到成嶺,到曹大哥一個比一個傻。”
此時,來了一羣岳陽派弟子,見着院子裡的顧湘很是意外,沒想到大清早院子裡會有人。爲首的喝問,“什麼人?”
顧湘冷不防被嚇了一跳,但很快鎮靜下來,打招呼道,“小師哥,是我呀。”
顧湘在岳陽派住了些時日,出入間和這些師兄弟也都混個眼熟。這爲首弟子也認得她,道,“顧姑娘,這麼早?”
顧湘扯個謊,“我晨練呢。你們先忙,我走了啊。”
那人卻道,“顧姑娘,等等,我家師父有請。”
顧湘心裡一驚,直覺沒好事。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顧湘沒辦法,只能跟着這羣人去議事廳。
到了議事廳才發現這裡已經聚集了一羣人,很多都是岳陽派豢養的門客,也有來參加英雄大會暫時住在岳陽派的江湖人士。
高崇立於大殿之上,神色肅穆,對眼前衆人道,“昨天晚上,我五湖盟中出現刺客。將我四弟張玉森遺孤張成嶺擄走。此乃大事。說不定就有內鬼接應。事急從權,請恕高某無禮。據五湖盟弟子報告,昨天事發之時,各位都不在自己的房裡,高某斗膽,請各位在此說清楚自己的去向洗清嫌疑,以免今後大家心存芥蒂。”
衆人一陣沉默。自然,不在有不在的原因,只是,那些原因很多不好曝光於衆。
“這位姑娘……”高崇在一羣人裡突然就鎖定了顧湘,“高某眼拙,你是出自何門何派的弟子啊?”
也是,顧湘是高小憐安排住下的不曾拜會過高崇,他自然看着眼生。
“我啊?”顧湘指着自己問。衆人見有了懷疑對象早就紛紛閃開,將顧湘完全暴露在高崇眼前。顧湘心想怎麼這麼倒黴,忙應付道,“不是何門也不是何派,什麼都不是。”
高崇似乎對她這個回答不滿意,沉默着看着她。顧湘只好接着說,“我就是鄉下來的野丫頭。”
顧湘沒什麼文化,也不會塵世女子那些禮儀,講話咋咋呼呼慣了,她只說了這麼幾句話,整個大廳的人都用打探的目光看着她。顧湘被看的心裡發毛,不知道怎麼解釋自己的來歷,便胡謅些話哄騙高崇。只見她往高崇跟前走了走,誇讚道,“我們那人人都傳高大俠武功蓋世,氣鎮山河,今兒一看,果真,人的名樹的影兒。”
雖然這馬屁拍的很響,可高崇不爲所動,更加疑惑的打量她。
此時,高小憐暗自着急,便對高崇解釋道,“爹爹,這位顧湘姑娘是曹蔚寧的朋友。蔚寧跟我打過招呼了,還是我安置的呢。”高小憐頓了頓又補充道,“對了,她和成嶺也是故交呢。她不是壞人。”
高小憐想法很簡單,只要說出顧湘和成嶺是故交,自然,成嶺失蹤就與顧湘沒關係了。
顧湘聽聞暗道不好,“哎呀,小憐姐,你這個傻白甜,哪壺不開提哪壺。”
果然高崇恰恰不這麼想,高小憐這一句引起了高崇更大懷疑,只聽他問道,“顧姑娘,你是如何跟成嶺認識的?”
“這,是自然嘛。張小公子,人又俊心又善,名門之後,誰都認識呀,我們越州那兒人人都認識他。”顧湘沒辦法,只能磕磕巴巴現編瞎話。這樣似是而非的話自然不能騙過高崇去。
高崇臉色更加陰沉,語氣也更生硬,問顧湘,“顧姑娘,你昨天晚上去了哪裡?”
這氣場之下,顧湘連說謊的勇氣都沒有了。便胡扯道,“高大俠,不,高盟主,您不要這麼兇巴巴的嘛。我就是鄉下來的,沒見過世面,您這王霸之氣,小女子我看着有一點點害怕。”
“爹爹……”高小憐也覺得父親過於嚴厲了,恐怕是嚇着顧湘,想再爲她求情。
“住口!”但她剛開口便被高崇喝斷,責怪她道,“這女子油嘴滑舌,滿身的妖氣,定不是良家的女子,你爲何要留她住下?”
顧湘是見火就着的性子,聽高崇如此貶低她,當即出口反擊,“唉,怎麼就不是良家女子了?非得捏着嗓子說話才行啊?”
高崇指着顧湘要教訓她,“你……”
“高伯伯……”人羣之中,曹蔚寧匆匆趕來,對高崇施禮道,“高伯伯,您別責怪小憐姐,也別爲難阿湘,都是蔚寧的不對。”
“蔚寧,不要往自己身上攬事。”高崇並未買曹蔚寧的面子,繼續對顧湘盤問,“說,你昨天晚上到底去了哪裡?如果不說實話,高某就對你不客氣了。”
高崇直覺,這個女孩和成嶺失蹤脫不了干係。
“我……”顧湘一時未想好如何回答。曹蔚寧看着心急,便顧不得許多,像下了天大決心破釜沉舟般道,“昨晚阿湘一直跟我在一起……”
此話一出,顧湘無言辯解無地自容般紅了臉,小憐呆立當場,祝邀之一臉磕到糖的驚訝,連一直沉默的沈慎都站了起來。
恰在此時,突然有門人急報,張成嶺張小公子平安回來了。
這個消息大過剛纔的桃色爆料,高崇立刻帶人去迎張成嶺。
大隊伍出去後,祝邀之撞了撞曹蔚寧肩膀,擠眉弄眼調侃,“可以啊,曹少俠。在下早知你對這位姑娘頗有好感,只是,你這不聲不響的,進度挺快嘛!”
一萬匹草泥馬從顧湘心裡踏過,“死小子,你早回來一會兒也好,爲了你,姑奶奶的名節可是碎了一地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