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青見這一擊被陸斂容給擋住了,她面上只是一紅,卻再不出手,反而冷冷道:“毒姐姐,你願意帶走就把他帶走吧……”說罷,面上露出猶豫的神色,卻終是裙角飛揚,忽而退向了去竹扉的路上,走了兩步,又是一停,轉過臉瞪着陳一凡,狠狠說道:“陳一凡,你若有後悔的那天,可千萬別來找我!”
陳一凡站在陸斂容身後,示威一般衝着朱青說道:“我就是死在這漂亮姐姐的手裡也絕對不會後悔!”
言下的阿諛奉承之意全然畢露無疑。
那朱青猛然一甩袖子,騰然而起分開兩邊翠竹,綠裙飄然消失在竹道之中。
“你方纔說的可是真話?”陸斂容嘴角輕笑,面含香雲問道。
陳一凡見陸斂容盯着她的眼光頗爲祥和,心道這個女子一定是頗爲溫柔,於是違心說道:“那是當然!姐姐於我有救命之恩,我自然說的是真話!”
陸斂容笑得十分開心,說道:“俗語有云,借錢還錢,我這次救的是你的命,那你的命自然就是我的了!”
陳一凡一聽這話,心中還在思索,卻是看到陸斂容的神色變得頗有些詭異,陳一凡不覺有些遲疑了,說道:“錢,乃身外之物,命當然不一樣……我自然是會報答姐姐的——”
陸斂容忽而打斷陳一凡的話頭說道:“那你就別多話了,試一下這個藥有沒有力道!”陳一凡還沒來得及迴應,那陸斂容雲袖一拂,陳一凡頓感到一陣香甜,瞬即倒在了地上。
陸斂容看着倒在地上的陳一凡,不覺笑道:“我這毒藥可以食人心智,且在你身上試一下!”
陳一凡整個人忽而縮成一團,身子不斷顫抖着。而那陸斂容卻是笑得頗有些快活。
此時的陳一凡儼然已經成爲陸斂容嘗試毒藥的工具。
陸斂容面上莫測一笑,忽而長袖揮出,一條盤在粗竹上的竹葉青蛇立即游到了陸斂容的身邊。陸斂容愛憐地撫摸着青蛇三角形的腦袋,俄而以竹籤破指尖,以血在一方繡帕上寫下如此字跡:陳一凡身上所中乃失魂毒,我以三味致人昏聵的藥物煉製,你若能趕製出靈藥,他或許還有救!
陸斂容將這血漬繡帕交與青蛇,青蛇叼着這繡帕就一路急行,朝着朱青所居的柴扉爬去。
朱青此時心中有氣,頗有些懊惱,方纔陸斂容跟她打的賭就是,此時若放下陳一凡,陳一凡願意跟誰走。
朱青本知道自己處於劣勢,但她自覺就心地來說,自己決然比陸斂容要好得多,朱青更是對陳一凡抱着希望,更在陳一凡落地之時對他動之以情,但陳一凡卻並沒有領她的情,只覺得是陸斂容救了她,卻並不知道陸斂容的心思可是比朱青毒辣不知道多少倍。
陸斂容做完這一切,悄然走了,陳一凡一個人躺在這空寂的竹林之間。
那條青蛇遊動到朱青的竹舍之間,將那血漬寫成的帕子丟在了朱青面前轉身便要離去,朱青卻是猛然以一分力氣按住青蛇七寸,青蛇即刻便不再遊動,倒是嘴角忽而涌出極細的一縷黑色血絲。
朱青看着這縷血絲,不禁嘆道:“看來毒姐姐的毒功已經練到身體中的血液裡了!”
原來方纔青蛇叼着陸斂容的血帕中竟然含有陸斂容本身練就的毒血,只是這毒血發作尚有一段時日,等到那青蛇將血帕丟在陸斂容面前之後,陸斂容從毒蛇遊走的動作中隱隱感到這蛇的氣數將盡,適才將這蛇留下。
朱青看了一眼那血帕上的字,便曉得陸斂容已經練就出一種新的毒藥。
朱青以素白輕紗矇住手掌,捻起血帕細細看着上面的字跡,腦海中早已經是出現了一本《神農本草經》,心中更是浮現出六氣之道,以風、寒、暑、燥、溼、熱爲基本藥理,尋破解之術,昏聵之理,一般倒是有頭風之虞,想到這裡,朱青取幾味性平常藥,諸如合歡花之類的安神之藥磨礪成藥丸,餵給青蛇吞下。
“按這信上來說,毒姐姐一定也是給陳一凡下了毒!”朱青平素便有救人性命的性子,一想到這裡,即刻便站了起來,走出去幾步,卻是忽而又停了下來。
“他既然選擇了毒姐姐,那就是他的報應,幹我何事?”朱青想到這裡,那緊緊的步子,卻是忽而停下了。
朱青擡眼看着這片青蔥竹林,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心動間,猛然折下一支竹枝,抖落了三片竹葉子。
朱青拾起三片竹葉子,兀自思道:“若是有兩片竹葉子陽面朝天,我便去救他!”
說罷,朱青將那竹葉子輕輕灑落竹道之上,卻見有兩片的陰面朝上。
難道,這是天意麼?
朱青猶豫着,想到:再來一次。
輕輕一拋,又是兩片陰面在上。
這?
最後一次。
又是,兩片陰面在上。
好似上天就有旨意要置陳一凡於不顧。
朱青輕輕一嘆,兀自轉身,飄然回到了主樓之中。
陳一凡身中失魂毒,此時神智全無,獨自躺在那竹林中央,雖有絲竹之聲,卻非聲聲入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