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極劍門的登臺盛會激鬥正酣,那長白山上卻依舊是沉寂如往昔。
南極劍門大弟子北荒吳恨此刻還在前往那荒原高臺的路上。
這幾日,半狐半人的吳恨急於想要脫離炎父的境界,已經是在那前往荒原高臺的路上長途奔襲了無數個日日夜夜,只是在這路上讓吳恨心裡甚爲高興的是,他的道法已經是在這斗轉星移的境界中大爲提升。
吳恨白日中往往三修道法,入了夜,也不眠,而是盡力朝着那荒原高臺奔去,只是這晃晃已經是好多日子過去了,吳恨卻並不能到達那個荒原高臺,那高臺的距離看似臨近,走向那裡的時候卻是非常遙遠,而且這荒原之上氣候十分惡劣,常常會平地中出現飛沙走石,好在吳恨是個仙門弟子,倘或換成普通人,只怕是早就在這無盡的風沙中魂飛魄散。
那境界中的一輪豔陽,時時在空中高掛着,灼熱無度。有時候更能在那騰然而起的風沙中出現一座座如同幻覺的古老城池,這樣的幻覺也時常會讓吳恨懷疑那座高臺是否真正存在。
吳恨的那雙毛茸茸的狐腿也在長時間的奔走中粘上了風沙和汗水,本來鮮亮的絨毛扭結在一起,也開始變得灰撲撲的,沒有一點美感。
吳恨就這樣長途奔襲,劍已碎,無法御劍,而這樣的境界中更是天藍地荒,沒有絲毫雲氣,想要駕雲更不行,動用真氣憑空而行對於吳恨來說更是要不得的,因爲他知道,只要自身上了那個高臺,肯定會有一場惡鬥等着他。倘或現在憑身體中的本身真氣強自飛行,對於自己的真力的消耗無疑是得不償失的。
吳恨勉勵而行,昔日俊朗的臉頰也被那無盡的風沙吹出了幾分瘦削和憔悴,只是面上的表情依舊堅毅無倫。
這般日日而過,終有一日,吳恨不在拼命追趕那座高臺,而是棲身盤膝而坐於一塊沙地之上,這般無休止的追逐,真正如同炎父的祖先夸父一般,倘或追不到高臺,自身反而毀於一旦。
吳恨在這一日終於決定暫時停下來。
他運動真氣,以道家縱橫開闔之力調養生息,儘管身外狂沙大作,他的面容卻是非常的安詳。
其心思更是如入仙境,在這般的真修遊移飄渺之態中,他的目界忽然恍然一片開闊,自那目界之中,更有田園巷陌,流水人家,但見一片綠意之中,奪人眼目的便是一片廣袤無垠的良田肥水之地,素竹,剪柳,荷花,小兒,無處不歡,無處不樂。
吳恨自身也似踏入這片美麗的世外桃源,鄉野人家。
吳恨慢慢踱步於青石之上,但見自身通身穿着頗有書生氣質的長袍,更是手搖摺扇走入這一排祥和境地之中。
吳恨路遇幾個溪頭小兒正在河溝裡面挖着泥鰍,幾位****也在河邊捶打衣裳,個個都是素容,但是看起來卻別有一番風味。
吳恨信步而走,朝着那村子中間的一個較大的院落走去,遙遙便能看見那一派青磚綠瓦,周遭的田園中更是綠意盎然,吳恨心中歡喜,忍不住閉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氣——卻是赫然驚醒,嗆了幾口沙子出來。
原來這一派景象竟是吳恨的幻覺,方纔吳恨一口大氣,竟然往鼻口中吸進去一大把沙子,只叫他嗆得臉都綠了,呸呸呸了半天,口中才沒有了那種沙石的磨礪感覺。
吳恨隨即收身展開真界,一個青色的光環圍繞在身邊,沙石皆是過而不入。
吳恨這幾日瘋狂追逐早已是心神疲憊,方纔遇到那樣的境地,雖然是幻覺一般,但卻能讓自己的心境更加舒暢,想到這裡,吳恨重新運動真氣,重蹈夢中之境。
吳恨慢慢順着一脈青石小路走向那院落之中,踏步聲輕如煙雲,而這周圍的鄉村環境更是美不勝收,幾隻大黃狗嗅覺靈敏,見吳恨往村中走去,不少都已經是跑到村口的路上蹲着,悶聲哼哼哼叫了幾句,見吳恨走得近了,也不再叫嚷,而是犬坐於地,更有幾隻大黃狗搖搖尾巴睡起大覺來。
吳恨輕巧巧走了一段時間,終於是走進了這個村落。
但見一個方圓約有半百的院子周圍皆是高高矮矮的土樓,院中此刻幾個小孩子正在鞭打一頭小毛驢,那隻毛驢屁股吃痛,馬上圍着那個石磨轉動着。
內中一個小孩子看見了吳恨,笑着跑到吳恨面前說道:“哎,竹竿子,你從哪裡來?”
原來吳恨身子瘦高,形態真似有幾番像是棵竹子,那孩子才如此稱呼。
吳恨見他是個孩子,也不着惱,說道:“我從劍南山南極劍門而來,誤入此境,卻不知這裡是何處地方?”
那小孩笑道:“我們這裡不通外界,你當然不知道了!”這時候又有幾個小孩子涌了過來,一羣小孩子看着吳恨指指點點。
吳恨微微一笑,卻是感覺耳邊有陣微風吹來,風中夾雜着清香,吳恨能感到那風中的味道,心下高興,卻不敢再張開口大口呼吸,恐又吸進大口的沙子。
吳恨待要開口重新發問,卻是忽然見到立在面前的那個孩子望了望自己,接着更是臉色一怔,忽而退後一步,彷彿是看見了什麼可怖的東西,接着一聲大吼道:“妖怪啊!”
這話一出口,跟着一羣孩子皆是大聲嚷嚷道:“妖怪!”一羣孩子立刻轟然而散,口中更是邊跑邊喊:“妖怪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