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昨天和北辰談話後,心裡久久不能平靜,她知道兒子對北辰的母妃感情深厚,唯恐皇上以護送北辰爲由,置國家於不顧,跑到北冥國去見初戀女子。若是被北冥國的皇帝發現了隱情,說不定會鬧出什麼亂子來。太后想了一夜,決定委婉的勸說皇上。
皇上給母后請安後,笑問:“不知母后喚兒臣來所爲何事?”
太后愉悅地說:“皇兒最近氣色不錯啊,昨日煊兒也回來了,有他們兄弟倆當你的左膀右臂,你更是清閒舒適了。今個兒母后是請你來賞花的,走,我們到院子裡去吧。”
皇上孝順地扶着太后的胳膊:“謝母后恩典,母后的暖棚中一年四季鮮花盛開,有很多御花園裡沒有的珍稀花卉,兒臣可以大飽眼福了。”
“多虧小云幫母后建了這個暖棚,這孩子就是頭腦聰明,有創意。”太后滿意地誇讚道。
“那女人詭計多端,母后不要輕易相信她。”皇上提醒太后。
“等你真正瞭解她之後,就會發現她有多麼好,母后活到這把年紀,是不會看錯人的。”太后溫和地說,語氣不容置疑。
皇上順從着母后,沒有再爭辯,心中卻對高山雲更加惱火,她不知耍了什麼花招,讓母后總對她讚不絕口。
到了暖棚門口,看守的宮女拿來一件素淨的長袍給太后穿上,還取來一雙用綢布做的東西套在了太后的鞋上。
皇上奇怪地問:“母后,進暖棚怎麼還要全副武裝,您爲何把襪子穿在鞋子外面?”
太后笑着說:“這個不是襪子,是鞋套,小云說這樣可以減少細菌的帶入。”
“細什麼,那女人又在故弄玄虛。”皇上皺着眉頭。
“是細菌,母后也不太懂,好像就是髒東西的意思。”太后吩咐宮女,“也給皇上換上這一套。”
皇上不敢違背母后的命令,彆彆扭扭的穿上外衣和鞋套,跟着母后走了進去。
剛進暖棚,就聞到花香撲鼻,裡面百花盛開,爭奇鬥豔,好一番熱鬧美麗的景象。皇上心情大好,不覺陶醉在花的海洋中。
太后一邊走,一邊自豪地跟皇上介紹着這些花的名字。暖棚居中一個精緻的花架上擺着一盆異常美麗的花,乍看上去就如同用一塊紫色玉石雕刻而成的,一層層繁複的花瓣晶瑩剔透,純美無暇,令人歎爲觀止。
皇上驚喜地問:“母后,難道這就是您一直夢寐以求的紫玉花。”
“正是,母后多年前從書上看到紫玉花的圖片後,一發不可收拾的喜歡上了,經過了無數次的試驗,去年終於把它栽培出來了。”太后開心地說。
“恭喜母后,這花果然非常漂亮。”皇上感嘆道。
“皇兒要是喜歡,就把它拿回去吧。”太后靜靜地說。
“兒臣怎能奪母后所愛。”皇上有些驚訝地說。
“再漂亮的東西整天看着,也有厭倦的時候,剛開始得到紫玉花時,我視若珍寶。現在新鮮勁兒也過去了,我又開始研究別的花了,就送給你吧。”太后感慨地說。
“兒臣還以爲母后凡事都很執着呢。”皇上沒想到母后會這樣說。
太后修剪着花枝,慢慢說:“任何東西都是這樣,得不到時總覺得它是最好的,喜歡一個人也是如此,與其得到了後被時間磨得厭倦,倒不如把她永遠留在記憶裡,成爲一道最美麗的風景線。”
太后的話很有哲理,皇上的目光落在紫玉花上,陷入了沉思中。
太后輕輕搖搖頭,走到旁邊剪了兩朵美麗的小花,插在了髮髻上。
她知道這種勸說方式比直白的阻攔效果更好一些,希望皇上能有所啓發,打消去北冥國看初戀女子的念頭。
高山雲昨天回皇宮後沒見到大公主,想今天過去看看她。
Wωω¸ тт kān¸ ¢Ο
走到路上時,她遇見了東方燁,昨天他刻意避而不見,沒想到今天還是遇到了。
他還是那麼溫和儒雅,只是眼神中多了一層冷漠。
高山雲平靜地打了個招呼:“見過八皇子,別來無恙吧。”
“還好。”見到這個風華瀲灩的女子平平安安地出現在他面前,他的心裡瞬間涌起一種複雜的感覺,最終只淡漠地吐出兩個字。
“那就好。”高山雲微微一笑,亦沒有多說。
兩人就這樣一南一北,交錯而過。東方煊緊抿着嘴脣,大步走遠了。
高山雲到了大公主的住處,她宿醉剛醒,高山雲在廳裡等了好一會兒,她才姍姍出來。
她只穿着薄紗似的褻衣就出來了,赤着玉足,披散着有些凌亂的長髮,臉上尚有一點未盡的酒暈,帶着幾分慵懶,更添了幾分妖嬈。
她完全不顧那些侍衛們如狼似虎的眼神,微擡着下巴,高傲的眼神,怎麼看都有點頹廢的味道。見大公主這個樣子,高山雲心中有些難過,想必她是被步驚鴻傷害得太深。
“大公主,我過來看看你,給你捎了份禮物,不成敬意,還望笑納。”高山雲把給大公主準備的禮物,放到桌
子上。
“你是過來看看我死了沒有,很抱歉,讓你失望了。”東方藍櫻冷笑着說。
“大公主你誤會了,我知道你心情不好,是來勸勸你忘了那些不愉快的事情。”高山雲急忙解釋。
“哼!勸我,你是來看我笑話的吧,看我這個沒人要的老女人是多麼的可憐。”東方藍櫻發出自嘲的笑聲,令人聽了陰惻惻的。
大公主在從彩虹宮回來的路上,主動追求封清陽,結果他鐵了心的就是不願成親,最終沒有答應她。先是被步驚鴻無情的傷害,再被封清陽無情的拒絕,東方藍櫻徹底心如死灰。
高山雲苦惱地道:“大公主,我……”
東方藍櫻憤然打斷高山雲的話:“我不想聽到你的聲音,你走,永遠別讓我再見到你。告訴你,你不用這麼得意,總有一天,你也會落到和我一樣的下場。”
高山雲心想:罷了,也怪自己當初不該亂當紅娘,害她更加失望。
她無奈地說:“那我改天再來看你吧,告辭!”
高山雲出去後,東方藍櫻狠狠地把高山雲捎的禮物扔到地上,用腳踩得稀巴爛。
東方藍櫻心中十分嫉妒痛恨:憑什麼高山雲就能得到那麼多優秀男人的愛,我卻一個都得不到,她一個卑賤的侍女憑什麼比我幸福,我不甘心,我難過,我也絕對不讓她好過。
她發了一通狠後,小聲吩咐心腹侍女:“高玉麟不是費盡心思想見本公主嗎,你去禮部告訴他,說本公主今晚有空,讓他過來吧。”
“是,奴婢明白。”侍女伶俐地說。
東方藍櫻擡頭瞧見那些侍衛們正在色迷迷地偷偷看她,她心中冷笑,稍微體會到了一點虛榮感。她向其中一個高大壯實的侍衛揮揮手,那侍衛驚喜,連忙跑過來。
東方藍櫻拍拍侍衛的肩膀,媚笑着問:“你看我美嗎?”
“美,好美。”侍衛不會措辭,這是像雞啄米似的點頭。
“笨貨,連句話都不會說,換個機靈的過來。”東方藍櫻不屑地罵道。
侍衛們爭先恐後地往她面前跑,你一句我一句地表達着對她的讚美,她的虛榮心得到了滿足。
其中一個會察言觀色的侍衛說:“大公主是東旭國第一美女,美麗高貴,比高山雲那個俗女漂亮一千倍。”
這句話正好說到了東方藍櫻心坎上,她得意地說:“數你小子會說話,跟本公主進來領賞吧。”
這個侍衛心花怒放,樂顛顛地跟着美人進了閨房,把其他人羨慕壞了。
東方藍櫻隨手從案上抓起一個擺件,用施捨的語氣說:“呶!送給你的,喜歡嗎?”
“喜歡,只要是大公主送的,不管是什麼小的都喜歡。”在大公主把擺件遞給他時,他大着膽子,摸了摸她白嫩的玉手。
大公主臉色一沉,狠狠地打了他一個耳光,侍衛懵了,剛纔她還風情萬種,怎麼突然就裝正經了。
東方藍櫻厭惡地說:“本公主送你的耳光喜歡嗎?”
侍衛有苦不敢言,只能說喜歡,捂着臉急忙告退了。
皇上從福壽殿中回到寢宮後,一直在考慮太后說的那番意味深長的話,他陷入了矛盾中。
這時進來一個風塵僕僕的侍衛,皇上激動地一下子站起來:“你可回來了,快說,你去北冥國見到白蓮皇妃了嗎,她好嗎?”
這個皇上的心腹侍衛在幾個月前,受到皇上的密令,暗中隨北冥國的使團去了北冥國皇宮。他費盡周折,總算見到了白蓮皇妃,把北辰皇子在東旭國的事情告訴了她。
侍衛恭敬地說:“啓稟皇上,白皇妃挺好的,這是她給您的親筆信。”
“她,她寫給朕的信,快拿來。”皇上興奮得語無倫次了,一把拿過信,快速拆開來看。
白蓮在信上向皇上問好,感謝他對兒子的照顧,兒子若此時回去凶多吉少,麻煩他暫時讓兒子在東旭國再住一段時間。等局勢穩定後,她再把事情稟報北冥國的皇上,派兵來接兒子。
信不長,皇上卻看了好長時間,一遍一遍的,把每一個字都記到了腦子裡。一二十年之後,再收到初戀女子的信,皇上的激動可想而知,他久久不能平靜。恨不得快跑到北冥國,去看她一眼。
皇上小心翼翼地把信箋摺疊起來,看到反面有幾個小字:相見爭如不見,讓回憶永遠燦爛。
皇上百感交集,仔細咀嚼着這句話,再加上之前母后說的“得到不如不得到”,他陷入了長久的沉思中。
過了半天,皇上擡起頭來,眼神中隱隱透着無奈,他吩咐貼身太監小福子去禮部傳北辰即刻來皇宮。
北辰聽到皇上傳召,想到昨天太后和他的那番談話,也許皇上讓他過去也是爲了此事。
北辰來後,皇上看到他盈盈的秋水明眸,皇上略微失神,慢慢平靜下來說:“朕已經把你還活着的消息告訴了你母妃,她來信說爲了你的安全,讓你暫住東旭國。”
“謝謝皇上,只要母妃不再爲我日夜憂心,我就放心了。雖然遺憾不能早些回去看望父皇和母妃,但
我會把對他們的思念放在心裡的。”北辰無奈而豁達地說。
皇上聽到“把思念放到心裡”這句話,一個少年都能明白的道理,自己始終無法釋懷,也許是自己太過執着了。一切隨緣吧,莫再強求。
雖然昨晚剛見過姐姐了,可來了皇宮,北辰還是想去看看她。
北辰找到高山雲,靜靜地說:“姐姐,剛纔皇上召見我了,這段時間我暫時不回北冥國了。”
北辰沒有說皇上爲何召見他,高山雲也不便問,她笑道:“太好了!小公主知道了,一定特別高興。“
北辰略微有些失望,眨眨眼睛問:“那姐姐高興嗎?”
“當然了,以後我們三個又可以經常見面,一起笑鬧了。”高山雲喜悅地說。
姐姐,你知道嗎,我只想和你,我們兩個人在一起,可是你喜歡的是六皇子,我沒有這個福氣。北辰在心裡吶喊。
傍晚,東方煊忙完朝中的事情,迫不及待地跑過來找高山雲。兩人在路上時天天在一起,無形中感情更加濃厚了,現在冷不丁分開,很不習慣。
“雲兒,你今天過得好嗎?”東方煊注視着她美麗的大眼睛問。
“還行,你呢?一回來就去工作了,也不休息幾天。”高山雲心疼他。
“幾個月不在朝中,我的事情擠成了一團。雲兒,你今天想我了嗎?”東方煊目光明亮,脣角帶着一抹笑容。
“煊,你什麼時候學的這麼肉麻了,才一天沒見嘛,整的跟一年沒見似的。”高山雲嗔道。
“對於我來說,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我在看摺子上的圖紙時,看到的都是你的影子。”東方煊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
“煊,你越來越能貧嘴,老妖應該沒教你這個本領吧。”女孩子其實都歡喜聽到這些甜言蜜語,她笑嗔道。
“是我自學的,真心話秘笈。”他語氣詼諧。
“油嘴滑舌,說點正經的啊,皇上有沒有在早朝時,表揚你抓南海海盜,懲治惡官的事情?”高山雲正色道。
“父皇什麼也沒說。”東方煊搖搖頭。
“不應該呀,南海代理知府發的加急文書,應該早就到朝中了,這麼重要的事情,按說皇上一定會提到的。這可是你的功勞,咱們不能埋沒了。”高山雲處處爲他着想。
“應該說主要是雲兒的功勞。”東方煊舒眉一笑,“任命南海正式知府這種事情,須經過皇上的同意,也許是路上出了什麼意外,奏摺還沒送到吧。”
“這段時間八皇子代皇上批閱奏摺,難道是被他給藏起來了?”高山雲小聲嘟着嘴說。
“雲兒,在沒有證據的時候,不要隨便猜疑,我覺得八弟不會這樣做的。”東方煊不願把自家兄弟往壞處想。
“但願不是他,我要去查一查,先看看奏摺到了沒有,再想辦法轉到皇上手中。煊,你暫時先不要出面。”高山雲慎重地說。
“雲兒,不管去哪裡,都要小心一點。”其實皇宮中的兇險一點也不亞於武林中。
“又不是什麼龍潭虎穴,放心吧。”高山雲嘻嘻笑道,“煊,我們今晚去八角樓看星星吧,好長時間沒到那裡去了。”
“好啊,有佳人相伴,何樂而不爲呢。”他爽快答應。
高山雲和東方煊邊走邊說着,迎面遇到了高玉瑱,她坐着一頂紅色軟輦,在皇宮裡耀武揚威的,不知道怎麼顯擺好了。
狹路相逢,高玉瑱坐在軟輦上,居高臨下的樣子,不可一世。她不陰不陽地笑着:“六皇子很浪漫呀,在皇宮裡談情說愛,老遠就聽到了你們的笑聲。”
“見過玉妃娘娘。”東方煊平淡地說。
“本宮好生奇怪,聽說你是和六皇子妃一起出去的,怎麼回來時鳳凰換成了麻雀?”高玉瑱嘲諷道。
“笑面虎,沒聽過麻雀變鳳凰的故事,是你太孤陋寡聞了。”高山雲回諷了她一句。
“這是我的私事,不需要玉妃操心。”東方煊冷冰冰地說。
“你自己一點學識都沒有,怎麼給孩子進行胎教,我建議你去找個師傅學點知識。”高山雲譏笑她無知。
“我之前的老師就不錯,學富五車,只是他收徒很嚴格,需要考試,所以呢。”東方煊挑眉道。
高山雲接着說:“所以玉妃別白費功夫了。”
“本宮只是好心問問,惹得你們連兩個你一句我一句的擠兌,你們仗着我好欺負,我是說不過你們,我要去皇上寢宮,請皇上給評評理。”高玉瑱拿出皇上來嚇唬人。
“你要是用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惹皇上心煩,我看你下次也甭想見到皇上了。身爲皇上的N任小妾,不爲皇上着想,還淨添亂,你不是沒事找抽嗎?”高山雲嘲笑道。
“你們氣得本宮肚子痛,快讓開,本宮要去看御醫。”高玉瑱嚷着。
“我幫你試試脈吧,我最擅長治沒病裝病的疑難雜症。”高山雲去抓高玉茹的手腕。
“惹不起,本宮躲得起,你們兩個走着瞧。”高玉瑱氣惱地慌忙讓太監擡着她轉路,從別的地方走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