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思沉聲道,“皇后當真是用心良苦。只是皇后此話差矣,後宮所有的妃嬪都與您情同姐們,臣妾也不例外。在皇后的帶領下,姐妹們必定能團結互助,共同服侍皇上,共同爲大清綿延子嗣。臣妾又怎會對皇后存有戒心?”
烏喇那拉氏復又望回她,眼裡雖是慈祥寧和,卻有一股鋒芒穿刺寄思全身,“時辰不早了,辰嬪妹妹早些歇息吧,本宮還要去向皇上稟報今日情形。皇上忙於政務,連淑妃小產也未能趕過來看一眼。你放心,本宮見了皇上,會在皇上面前說明今日情形,不會有人敢怪罪於你。”
“淑妃小產一事本就不是臣妾所爲,相信皇上自會定奪。臣妾也是清者自清,不必勞煩皇后。”寄思淡淡說道。
聞言,烏喇那拉氏心裡莫名有憎意,只道,“佩兒,去乾清宮。”
待烏喇那拉氏走後,寄思對着身後的初問嘆道,“皇后果然精明,連淑妃的計謀都能掌握,看來在他們身前安cha了眼線。不知情的人還真以爲皇后處處都向着我。她要是真能如此,就不是皇后了。”這樣的話,她也只是會對着信任的初識說道,是斷然不會在外人面前隨便脫口的。
而初識心有愧疚,立即垂下頭去,不敢觸及她信任的目光。主子嘴裡所說的眼線,其實是她,她已經一次又一次地把情報告訴給皇后,也不知到底會是哪一天會東窗事發。主子並不是愚笨的,沒有查覺到異樣只是因爲她對自己太過信任。
“你的臉怎如此通紅?”寄思細緻瞧來,不由關切問道,“是不是身體不適?”
說着,正要擡手去撫,初問卻急忙躲開,“沒有不適,奴婢去給主子鋪牀。牀榻都被淑妃弄得髒死了,待奴婢重新換洗過後,再侍候主子歇息。”
寄思不由嗔笑着對着初問遠去的背影責備道,“都說過多少回了,不要老是奴婢來奴婢去,還改不過來,真是拿你沒辦法。”這話讓初問聽了去,心裡更加不安與
愧疚。
夜裡,臨近子時。寄思已經睡下了,胤禛卻在這個時候來了。他不忍心吵醒她,沒有敢驚動門外坐更的奴才,輕輕推門進來,卻還是讓寄思從榻上坐起身。眼見是她,趕緊下榻,連雲肩也來不及去披。
胤禛見她穿着單薄,趕緊取下身上的披風將她緊裹,“就是怕吵醒你,你怎起來了,快回到榻上去。”
她被趕回牀榻,厚重的被褥經由胤禛之手重又蓋在身上,立即暖和了許多,“皇上怎來臣妾這裡了?淑妃小產,皇上有去看過嗎?”烏喇那拉氏定已將淑妃小產一事向胤禛告知。她不由又道,“皇上怎不去安慰安慰淑妃?”
胤禛脫了雲頭靴迅速擠進被褥裡,從身後環抱着她,道,“淑妃睡下了,讓她好生歇着吧。皇后都告訴朕了,小產一事也是她咎由自取,明明胎像不穩,還要到處生事。她那xing子當真當不起淑妃的身分。只是太后那邊,又要失望了。”
聽了這話,寄思不知該是欣慰還是難過。欣慰的是,胤禛並沒有因爲淑妃是在長chungong小產而責備她。難過的是,當初封人爲淑妃的是人他,現在說淑妃當不起淑字的人也是他,終究淑妃把所有的希望都寄託在了這個男人身上,卻得來如此評價,當真是悲哀。後宮中的女人,大多命運如此吧。
她不知道自己以後的命運如何,只想緊緊抓住眼下的幸福,一頭扎頭胤禛懷裡,“皇上不怪臣妾就好,臣妾還自責淑妃是在長chungong出了事,好好的一個孩子就這樣沒了,臣妾也很難過。”失去骨肉的痛苦她也曾親身經歷,淑妃當真是可恨又可憐。
胤禛輕撫她的背,安慰道,“若是日後你又有了孩子,朕決不會再讓這樣的事情發生,朕會好好護着我們的孩子。”這句話寄思並未放在心上,等他們再有孩子的時候不知又會發生怎樣的變故,她不求那時胤禛亦能如現在一般呵護她信任她,只願孩子能順利出生,再不要
像初胎那般不幸夭折腹中。
翌日,天不見亮,當淑妃睜開眼來第一個映入她眼簾的人就是端坐榻前的年月荷,不得不迫得她猛然一驚,“娘娘……”
年月荷緩緩取下腰間的手絹掩了面,似是厭惡極了淑妃這副病怏怏的身子骨,“本宮是來告訴你,已讓哥哥給你兄長提了官職加了俸祿,你就好好養身子,莫要再爲家人擔心。”
淑妃未曾想自己任務失敗,還能換來哥哥的加官進爵,正要下牀謝恩,卻被年月荷截住,“不必多禮了,你剛剛小產,就好生在牀上躺着吧。”雖是如此說,關切之意卻並非發自內心,讓人覺得冷冰冰的。淑妃不由在被褥裡默然握拳,心想總有一天會報了這弒子之仇,面上卻裝得唯年月荷馬首是瞻的恭敬模樣,“臣妾謝過娘娘,日後娘娘若有什麼吩咐,臣妾必定全力以赴。”
年月荷冷冷地睨了她一眼,“不必想着日後,眼下最重要的是皇上若是問起皇子的事,你只需說是自己身子骨不爭氣,別把本宮牽扯出來。”
淑妃垂首,“這個臣妾自然會守口如瓶。”
“你也知道,你兄長現在在撫遠大將軍麾下當差,榮與辱並不是緣與他是否驍勇善戰,而是系在你身上。乃至你整個家庭的榮辱,都是系在你一人身上。若是你說錯了什麼話,做錯了什麼事,可莫怪本宮太過絕情。”年月荷年不急不徐地說道,口氣依舊是冰冷絕情,迫得淑妃隱在被褥下的拳頭越發握緊――年月荷,我家族的榮辱確實是系在我一人身上,可卻並不需要靠你翻身,終有一天我會將你現在施加在我身上的一切,翻倍討回來。
從淑妃那裡出來,天色剛剛見亮。
年月荷望了一眼整個皇宮。遠近宮牆嵯峨向遠,巍巍聳立,一堵一堵的紅牆迫得她的心情越發沉鬱,連這大清早的明媚陽光也驅不盡心中的寒冷與陰鬱。都怪那該死的元寄思。有元寄思霸着皇上的心,她的心情怎可能好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