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錶

顧曼在一家旅店醒來。

顧維鈞讓方知途將顧曼送到了一家安全的旅店,給她準備了一些錢,讓她自己決定去留。

“少帥說,不管二小姐去哪兒,都讓我護送你一程。”

方知途心想,護送完夫人又得護送二小姐,感情我就是個跑腿的。

顧曼還是回了督軍府,除了督軍府,她想不到自己還能去哪兒。

“太太,太太,二小姐回來了。”

何杜娟這幾天急得食不下咽坐立難安,聞言立馬奔了出去,抱着失魂落魄的女兒痛哭流涕,連責罵都忘了。

顧曼最終還是答應了婚事,嫁給了她口中那個癡呆兒,何杜鵑也跟着去觀禮了。

顧延明讓方知途帶人護送顧曼和嫁妝過去。

方知途:“。。。。。。”

舟車勞頓,總算到了昌平,和傅辛的人接上頭,一行人就去了督軍府。

顧維鈞和江傾已經回去了,剛好錯過,傅辛親自出來迎接他們,安頓完那母女倆,打算和方知途客套幾句,無意中掃過了方知途掛在胸前的懷錶。

傅辛怔住了。

他想起了那個嫵媚多情的女人。

方知途的眼睛很像她。

“難道”傅辛不敢相信,試探道,“方副官今年幾何?”

“二十四。”

“剛好是我離開的時候。”傅辛心想,又問道,“家人可還康健?”

“我的母親已經去世了,我沒有父親。”方知途冷冷說道,面露不悅,“想不到傅帥還會關心這些,知途真是受寵若驚。”

“方副官別多心,傅某正好有一個侄女待字閨中,和方副官差不多年紀。我見方副官氣宇軒昂,忍不住多問了幾句。”

“傅帥美意知途心領,只是知途已有心儀之人,就不勞傅帥費心了。”

“那真是可惜了,方副官此前可曾來過昌平城?”

“不曾。”

“那不妨多住幾日,昌平不比濟北城,卻也是很熱鬧的。”

顧延明讓方知途看着顧曼禮成再回來,他正愁不知道怎麼開口,傅辛主動邀請,他正好順水推舟,“久聞昌平濱城的美名,傅帥盛情,那知途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如此甚好。”傅辛看起來很是高興,讓下人把最好的客房打掃了一下。

“不攆人反倒主動留客,這老狐狸打得什麼主意?”方知途不解,“算了,管他呢,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我小心着點就是了。”

另一邊傅辛傳了密令讓在濟北城的眼線打聽消息。

消息很快就傳了回來。

“原來他真的是我的兒子!”,傅辛欣喜若狂,“天可憐見,傅家後繼有人了!”

方知途在昌平逗留的幾日,傅辛對他事無鉅細面面俱到,甚至想收他當乾兒子,讓他留在昌平,方知途婉拒了。

顧曼心如死灰,婚禮並沒有出什麼亂子。

觀完禮方知途也要走了,傅辛特意去火車站送他。

“已經到火車站門口了,傅帥留步吧!”

傅辛上前一步,脫下身上的披風披在的方知途身上,又攏了攏,“天涼了,多穿點。”

方知途沒有拒絕,垂着頭看不清神色,過了一會兒才擡頭看向傅辛禮貌道:“告辭。”

方知途轉身離開,想到以後興許也不會再見了,又回身補了一句,“您,多保重。”說罷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和談失敗,看來這場仗是非打不可了。

安全起見,所有女眷都被秘密轉移到一個安全的偏僻宅院。

“我不在你也要好好吃飯好好睡覺知道嗎?大姐身體不好,又懷着孩子,你要多照顧她一點。”

“放心吧楠溪,我一定會好好照顧大姐的,你們萬事小心,一定要平安回來。”

“等事情結束,我就來接你。”

“我等你,你要快點來。”

顧夢和李嵐山也依依惜別。

“放心,我一定安全回來,我要是死了,你不就得守寡了嗎?”

顧夢狠狠地捶了一下李嵐山,“你要是死了,我立馬改嫁,眼睛都不會眨一下! ”

李嵐山笑着把顧夢輕輕摟到懷裡,親了一下她的頭髮,抱了一陣。

“萬事小心。”

“嗯。”

“照顧着點楠溪,楠溪少一根頭髮,我拿你是問。”

“是——夫人放一百個心,楠溪少一根頭髮,你就從我頭上拔,把我拔禿行不行?”顧夢總算被逗笑了,李嵐山這才鬆開顧夢,輕輕抓着她的手臂依依不捨道,“我走了。”

“嗯。”

女眷們目送男人們離開。

夜裡,顧夢翻來覆去睡不着,索性把燈開了在牀上坐了起來,不一會兒便聽見有人敲門。

“進。”顧曼應聲。

是江傾。

第一個晚上恐怕也沒有幾個人能睡着。

江傾睡不着,就去院子裡晃晃,回來時見有光亮從顧夢房門縫中透了出來,想是大姐也睡不着,就來陪陪她。

“阿傾,你怎麼還沒睡?”

江傾坐在顧夢的牀邊道:“我睡不着,就去院子晃了一圈,回來時正好瞧見大姐屋裡還亮着燈,就想來陪陪你,兩個人總是好些。”

“細心又貼心,也難怪我那傻弟弟對你一往情深,欸,也不知道他們那頭怎麼樣了?”

“姐夫剛走,大姐就想他了?”江傾打趣道。

“誰想他了?他不在,我清淨多了。”顧夢嘴硬。

兩人說笑了一陣,說着說着又靜默了一陣。

“他們什麼時候會回來?”顧夢突然說道,像是在問江傾,又像是自言自語。

“少則十天半個月,多則...我也不好說。”

“不知怎的,今天他們一走,我這心裡,總是不安。”顧夢說話時攥緊了衣袖。

“大姐放心,他們一定很快就會回來的。”江傾握住了她緊攥的手。

“可他們要是回不來呢?”顧夢突然哭了起來。

懷着身子的女人大多這樣,情緒極不穩定。

江傾往顧夢那兒靠了靠,柔聲勸解道:“不會的,大姐你要相信他們!”

顧夢摟住她的腰,放聲大哭起來。

“沒事了——沒事了——”江傾一邊輕拍顧夢的後背,一邊安撫道。

江傾從顧夢的房間出來,看見念念穿着睡衣,等在門口。

“嫂子,大姐是不是哭了?”

“嗯。”

“我也好想哭。”

江傾輕撫了一下念念的上臂,柔聲哄到,“你就別添亂了念念,回去休息吧,好好睡一覺,明天早上起來就好了。”

“我睡不着嫂子,你說我們能贏嗎?”

“當然,他說能,就一定能!”

“可是我好害怕,”顧念念說着說着就開始流眼淚,“萬一三哥他們回不來怎麼辦?”

“別胡說,他們一定會安全回來的,我相信楠溪,你也要對他們有信心。”江傾給顧念念擦了擦眼淚。

“嗯,他們一定會平安歸來!一定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