樑阿姨是接到洛洛的電話,才知道剛子要來的,樑阿姨有點小失望,爲什麼來的不是開藍鳥的,洛洛沒有說,樑阿姨也沒有問,兒孫自有兒孫福。
早早去市場,買了兩尾魚,割了二斤肉,莫師傅也把中國象棋搬了出來,笑呵呵的說:“等我跟剛子下一盤,看他棋藝如何。”
剛子提了箱牛奶,水果拜訪。
莫師傅說:“來了就好,還帶什麼禮物。”
樑阿姨不冷不熱的招呼。
“洛洛你去樓下陳阿姨那買兩瓶紅酒去,今兒高興,我要跟剛子喝兩口”
洛洛在樓下看了到張偉,他還是那麼一副不正經的樣子,環顧左右而言它。
“你在這兒做什麼。”
“怎麼我就不能到這兒來?”張偉微笑着有點玩味的說。
洛洛不答。
“你真想好了,跟剛子私定終身了。”
張偉冷笑一聲:“真搞不懂你,脣間的齒香還沒有冷吧,剛子知道麼,我想你不會告訴他的。”張偉陰着臉擺明了,不想講道理。
“那天的事,對不起。”洛洛沉下眼皮,輕輕的說。
“哈哈,一句對不起就完了,真好笑。要是世間的事,一句對不起,就解決了,還要司法幹嘛?還要警察幹嘛?之前對於你在精神上和肉體上佔我便宜的事,我強烈的要求你負責到底!——”
“哪有什麼佔了肉體上精神上的便宜。”洛洛有點懵,張偉在她生日那天突襲了她一個吻而已。
“你想怎樣?”洛洛有點有氣無力的感覺。
“我要你嫁給我!”張偉的眼光像燒熱的開水。
“我要去買酒,你讓開!”洛洛錯開張偉向前走去。
“綱子在你家吧?”張偉冷冷的說。
洛洛遲疑了一下,還是向前走去。
“你們不會幸福的,洛洛你根本不是一個吃苦耐勞的小女人,你有你小資的情調和享樂的精神,你爲什麼接受我的禮物,爲什麼上我的車,爲什麼不避開那個吻,一切都在證明,你無法拒絕物質享受。你以爲你愛剛子麼,你這纔是對剛子殘忍,你不會傻到以爲剛子不知道吧?他愛你,即使他的心在流血,也拼命的想要擠一個微笑給你!他的愛在你的面前卑微而又可憐,洛洛剛子不適合你,你只是他的一朵罌粟花荼毒他的心而已!”
“你又愛剛子麼?你根本不愛他,你只是不捨得剛子對你百般呵護公主般待遇的感覺,剛子從不看你之外的女人,在他眼裡你就是他的女神,你也安於享受女神的待遇,對吧?”張瑋像一塊燒紅的烙鐵,一字一句敲打着洛洛的神經。
“你很瞭解我?”洛洛冷冷的說。
“我怎麼會不瞭解你呢,我瞭解你比了解我自已還多呢,你難道不知道,我研究你很久了。”張瑋向前靠近洛洛,直視着洛洛,冷酷、無情。
洛洛的背僵硬了,張偉打開車門“或許我們可以去一個更好的地方探討人生一下。”
剛子跟莫師傅殺了兩盤,樑阿姨的菜也擺了上來,不見洛洛,樑阿姨說:“洛洛怎麼還不回來,都快一個小時了,跑外國去了。”
樑阿姨用家中的電話撥打洛洛的手機,傳來:“你撥打的用戶已關機。”
樑阿姨說:“真奇怪,洛洛關機了。”
剛子的臉瞬間變白。
張偉載洛洛回來時,已到下午。
小區門前的路上,有家菸酒店,店主陳阿姨五十幾歲,微微發胖,圓臉,平日笑呵呵的,見誰都打招呼,她在這裡開店四五年了,吃住都在裡面。
平常小區的人,買個煙,打個酒什麼的,都願意到她店裡來,一來她人好,二來大家都覺的她挺不容易的,單身一人,就靠這個店生活,大家都像自發一樣,願意在生意上照顧她。
此時陳阿姨一隻鞋不知飛哪裡去了,正披頭散髮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這時,人羣裡一個有點瘦的男人,慢慢從人羣中走了出來,陳阿姨忽的站起來,脫下腳上的鞋,大喊一聲:“楊建華,你個孬種,你站住!”
那男人跑的飛快,陳阿姨的鞋子落大路上,一輛汽車呼嘯而過,從陳阿姨的鞋子上輾過。
許奶奶把陳阿姨的鞋拾了回來,陳阿姨一面穿鞋,一面抹眼淚。
許奶奶對圍觀的人,揚了揚手:“都散了吧。”
陳阿姨還在嗚咽夾雜着罵楊建華,人渣敗類等等。
許奶奶七十多了,幹了一輩子的婦女主任,能說會道,滿頭白髮,熠熠生輝。
“我命不好,本來想這樣混下去的,他究竟是不能放過我的。”陳阿姨眼淚像開了閘的水庫,滔滔不絕了。
“楊建華也是我從小看着長大的,從小看着不錯,長大了誰知竟是那樣的一個人,大家都明白你的難處,鬧的太不像話了。”
陳阿姨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從我嫁給他那天起,就從來沒有對不起他過,那時日子再不好,我也每天一個煎雞蛋給他,我從來捨不得吃一口,孩子六歲那年,他出去跟人合夥開廠子,年年出去,年年沒錢家來,是我一個女人風裡來雨裡去的在撐着這個家,賣過魚,賣過菜,擺過地攤,進過廠,最困難時候賣過血,營養跟不上,一頭暈在地上,也沒人看一眼。
他三年沒回過家,第四年回來,告訴我要離婚,我跟他大鬧,可他說什麼也不留在家裡,我才知道,他早在三年前外面就有女人了,可我丟不下這個面子,死也不肯離。他也不管我,後來又聽說,他跟外面的那個女人生了孩子,我的心徹底死了,我成全了他,離婚後,他以開廠欠債爲由,沒留給我一分錢。
我在這裡開了一間小店賴以生存,可他還是看到我就不能活一樣,離都離了,你要把那個女人帶回來,也是你的事,爲什麼三天兩頭去工商所舉報我,賣假煙,假酒的,就這一條街誰不認識誰,人家工商所的人反來說我,你那個前夫心太毒了點。現在又舉報我違章亂建,鐵了心要我消失,我跟他到底多大的仇。”
許奶奶也陪着流了一通眼淚,大家都住在一個小區低頭不見,擡頭見的,這是何苦呢。
洛洛心情有點悲涼,陳阿姨的小店不足三十平米,分爲兩間,一間作爲店面,一間作爲起居室,堆滿了雜物,光線陰暗亂七八糟,有點像垃圾場。
陳阿姨活了半輩子,結果卻如此悽慘,沒房子,沒錢,沒家人。
洛洛的心堵的不行,一個沒錢沒資本的女人,在這個社會的大染缸裡,不是被拋棄就是被淹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