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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 這些事兒現在想破頭也只是徒增煩惱而已,他也不後悔。如果那一年沒有用泡藥浴的法子,把太子的身體變得結實康健,依照兒子過年時候的那個虛弱的情況,四年前根本不可能在捱了山門長老的一掌後,還能撐下來堅持做治療。

此刻讓康熙皇帝掛心的是另外一個問題,“阿茹娜,火焰石和鳳凰草的使用次數有沒有限制?”

阿茹娜輕輕眨了一下眼睛,雖然心裡疑惑不解,還是如實的認真回答,“皇上, 天生天長的神物,都是各有各的特性, 需要因事因人做選擇。”

“火焰石的缺點是治療效果非常的緩慢,獲取保存困難,每次療傷還都用量極大, 優點是沒有任何使用限制,不管用了多少,療效都是一樣的, 更沒有任何的負作用。”

“而鳳凰草, 根據後世的研究, 一個人最多可以使用三次。第二次使用的時候,雖然療傷的效果不變,但是對於體質的改善, 以及功力增加程度卻是沒有第一次好。第三次當然就幾乎沒有體質方面的改善。”

“而使用者爲了在第二次使用鳳凰草的時候,儘量保證有第一次的效果,就需要加大鳳凰草的用量,導致他們需要承受的疼痛度也隨之加大甚至翻倍。”

康熙皇帝的臉色刷的陰了下來,就和好像快要下雨的天空一樣,黑沉沉的烏雲密佈。剛剛孫之鼎確實有提到這次要加大一些鳳凰草的劑量。

阿茹娜皺緊眉頭,猜測的問道:“皇上,你是擔心太子殿下將來還會選擇使用鳳凰草?”

“不是擔心,這次就是第二次。”

剎那間呆愣住的阿茹娜,立馬就想到了四年前春節過後,太子殿下奇蹟般的好轉,本能的反應比大腦更快,大格格明明沒有回過神來,身體卻已經迅速轉身,要朝毓慶宮衝去。

“回來!”

阿茹娜的手放在御書房的門上,終究是沒有推開。就算是去了毓慶宮又如何?太子殿下那麼急切的想要成長起來,怎麼可能因爲疼痛就同意放棄鳳凰草,耗費一兩年的時間,用火焰石一點一點的拔除體內的寒氣?

心裡悲痛無助的大格格直接蹲了下去,兩隻手抱着膝蓋,頭埋進臂彎,無聲的流淚。

她一直以爲自己對他夠好了,義無反顧的陪着他生陪着他死,可是他卻是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已經獨自承擔了那麼多。

四年前的那一天,她進宮看到太子殿下身體那麼快就完全好起來,生機勃勃的面色紅潤,還心酸於皇上對太子殿下的寵愛用心來着。她還因爲自己心裡不痛快,故意給他講了自己外祖父母的小故事,想讓他也跟着不痛快。

如果世事可以重來,讓她重新選擇,她還會不會在明知道太子殿下要經受這麼多折磨的情況下,拉着他附身,讓他做這個大清儲君?

此時此刻,阿茹娜的心裡也沒有答案。她只知道自己的心,就像是在陰曹地府的油鍋裡被反覆煎熬一樣,一抽一抽的,痛的她呼吸困難。

康熙皇帝把自己摔進椅子裡,抹了把臉,終於開口安慰她,也是安慰自己。

“不要難過。那個小子和我們正常人的思維不一樣,本來就整天擔心你嫁進宮來後沒有宮外頭的自由,日子過得不舒坦,回頭看到你這哭過的模樣,估計要擔心你在宮裡受氣了。”

“以前朕總擔心他太過聰明靈慧,註定多災多難,慧極必傷。也生怕他的這份心性招了天妒,哪怕是皇家也養不住他。所以,這樣也好。古人不都說,天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磨其筋骨嗎?”

“經過這次療傷,過幾年哪怕他再單獨對上三長老,也可以打個平手。當今世上,能傷到他的人也沒幾個了。”

大格格沉默沒有回答,康熙皇帝也沒有在說話,一時間御書房裡頭靜寂無聲,沒有人動彈一下。

過了好一會兒,阿茹娜格格才穩穩的站了起來,雖然眼睛紅腫一片,臉上卻沒有眼淚;聲音沙啞,卻也是清晰鎮定,“皇上,孫御醫說這次治療要有五到七次。差不多需要十天的時間,我想住在宮裡陪他。”

康熙皇帝臉上猶豫掙扎,明知應該拒絕,卻又實在不忍心拒絕這個模樣請求他的大格格。而且他還想着,有阿茹娜陪着兒子,精心細緻的照顧他,他也更放心一些。畢竟,還有那麼多大小國事等着他做決定。

尤其是兒子最爲放不下心的婚俗儀式改革的問題。明明需要靜心養傷,卻是一大早看到他後,就一臉關切的和他說一些什麼關於大辯論的安排,以及大清國婚俗禮制改革的事兒。

因爲兒子猝不及防的受傷,昨晚上後半夜一下也沒睡着,現在極度疲乏,心力交瘁的康熙皇帝,真的有點兒破罐破摔的味道。

既然要改革婚約制度,讓少男少女們自己相看好再定親,那索性把少年少女從定親後到大婚前,不能見面的習俗也慢慢的給廢了得了。

如此想着,他也就慢慢的開口答應了下來,“雖然有些不合乎禮制,但是特殊情況特殊對待。不過你這長大了,乾清宮是不好再住了,也不能現在就直接住到毓慶宮,就,住到慈寧宮去。”

“蘇茉兒姑姑還要操心女子學院的事兒,不能天天呆在宮裡。正好太皇太后一向喜歡你,這些日子你多陪陪太皇太后,寬慰寬慰她老人家。”

大格格勉強露出一絲笑模樣,點頭應下,“我知道了,皇上放心。泡藥浴的時間是下午四點,現在是三點,我去梳洗一下再去毓慶宮看看。”

康熙皇帝沒再說話,只是揮了揮手。

阿茹娜默默的行禮退出御書房後,就在乾清宮宮女的帶領下,來到太子殿下慣常住的暖閣裡梳洗,拿着冰塊輕輕的敷了敷眼睛。全身上下都精心的打理好了以後,不仔細看,還真的看不大出來有哭過的痕跡。

自覺還算滿意的大格格擡腿就快步來到毓慶宮,恰巧胤礽剛剛收功,開始做泡藥浴的準備。

大格格進來,關上了房門,默默的站在門口,面對容色和往常一樣平靜溫和的太子殿下,突然之間好像又不知道說什麼好,更不敢和往常那樣走上前。

雖然因爲捱了一記天山寒冰掌,需要胤礽時刻花費心神,去壓制在他的經脈裡亂竄的這股陰寒之氣,可他還是立刻就發現了大格格的不對勁,好像有哭過?“格格,剛剛發生什麼事了?怎麼哭了?”

“沒,沒什麼事。剛剛就是和皇上聊天,皇上很和氣。”抿了抿脣,實在想不出再說些什麼好的大格格乾巴巴的開口,“太子殿下,鳳凰草最多隻能使用三次,而且是在壯年之前。使用效果更是一次不如一次。”

胤礽一愣,所以大格格還是因爲他的傷勢傷心?他看着一向膽大恣意的大格格,露出這幅難得的膽怯遲疑模樣,輕輕的笑了出來,“格格,你走過來。”

“哦”,大格格儘管還是有些遲疑不定,可是她又受不了這個誘惑,難得呆太子主動親近她。

胤礽伸手摸摸大格格尚且帶有一絲血絲的眼睛,柔聲說道:“這個孤已經猜到了。效果這麼好的東西,怎麼會沒有使用限制,讓人們無限制的使用它?能用三次已經是很好了。”

“那我們這次就用火焰石療傷好不好?雖然用火焰石需要花費的時間很久,可是它沒有任何負作用,也沒有次數限制。”大格格眼巴巴的看着胤礽,明知不可爲,可還是想要再勸勸他。

“格格,孤最缺少的就是時間。而且,孤答應了格格和皇阿瑪八月份的大婚之禮,怎麼可以是這幅模樣娶你?”

大格格聽了這話,急切的反駁,“我不着急,真的,我們可以等你好了再舉行大婚之禮。等到十六歲再成親也沒關係。”

縱然她一直都很苦惱自己的情路漫漫,着急想要大婚,兩個人好名正言順的天□□夕相對,方便增加感情。可是她這麼想要對他好,比以前更好,怎麼會允許自己在事關他切身安危的事情上任性?

胤礽眨了眨眼睛,笑了笑,儘管面色因爲受傷變得有些蒼白,可是眉眼間還是柔和一片,清澈明亮的桃花眼裡更是泛起似水溫柔,裡面好像有光,也好像有海。“可是孤着急娶格格,格格不想嫁嗎?”

被這雙眼睛裡面的風景吸引住的大格格,呆愣片刻,回過神來就是大聲激動的說道,“我想嫁!”

我想嫁給你。可是我們的婚事推遲,於我,是心甘情願等你;於你,卻是並沒有什麼緊要,因爲你還沒有愛上我,甚至都不明白我的感情。

大格格心裡苦澀,可是她對此一直有着清醒的認知。

“我知道太子殿下是個信守承諾之人,雖然你只是因爲被我哭鬧的受不住,才無奈的答應娶我。可是太子殿下,我不想成爲你的一個負擔,不想要你因爲要完成對我的承諾,而去承受這些疼痛。”

胤礽當然察覺了大格格突然低沉的情緒,可是還沒他等問出來,就聽到了大格格這番話,當下就驚訝不已。

微微睜大眼睛,少年太子輕輕的搖頭否認。他豈會不知道,眼淚鼻涕只是大格格向他示弱的一種方式?雖然哭着哭着有點兒哭習慣了,現在動不動就眼睛紅的像兔子。

或許自己應該和她說明白,他答應娶她,只是因爲,這是她真心想要的。就算是他沒有娶她,她在他心裡的地位,這天下間,也沒有幾個人可比。

帶着疑惑甚至是不認同,胤礽直接問詢面前好像特別不自信的大格格,“格格,你怎麼會認爲,孤只是因爲你的哭鬧就同意娶你?你不哭不鬧,只要是你要的,孤也從沒有拒絕過你。”

大格格聽愣了,是她的認知出錯了?還是呆太子突然開竅?突然發現他其實是喜歡自己的?難道以前打着爲她好次次拒絕她的話,是她聽差耳朵了?

還是她表達方式不對,讓太子殿下認爲,她每次說喜歡他,都是因爲依賴產生的一時迷戀?

這個模樣的大格格,讓胤礽在心裡不由的生起一股自責。看來嘟嘟提醒的很對很及時,他確實沒有明確的給過大格格感情上的安全感。

“格格,沒有人可以逼迫孤,去做任何孤不想做的事兒。孤承諾你的任何一件事,都是自己心甘情願。”

大格格不敢相信呆太子居然會說出這番開竅的話,兩人的目光直直的對視,胤礽一派鎮定,坦坦蕩蕩的不閃不避,阿茹娜則是盯着太子殿下的眼睛死瞧,終於在他一向空曠無物的眼睛裡,如願的找到了自己的人影兒。

心裡激盪難耐之下,她的雙腳就踏了出去,伸出雙臂環抱住面前這個永遠光明磊落的站着,如日月皎然生輝,天地間最可愛的人。

他好像懂了一些自己的爲情所苦,也好像在努力地迴應這份感情,這就夠了。

頭埋在他的肩頸間,鼻腔裡呼吸着他身上乾淨的味道,剛剛在御書房的猶豫掙扎,甚至是悔恨自責瞬間都沒了,一顆仿徨無依的心在此刻也落了地,安定了下來。

心裡柔軟一片的大格格,輕聲的胤礽的耳邊呢喃,“第二次泡藥浴,會比第一次還痛。我想要你好好的,不去承受這些疼痛的折磨,用火焰石再慢,最多兩年也可以好了。只要你能明白我的感情,別說兩年,兩百年我也等你。”

“嗯,孤心裡大致有數,即使是翻倍,也在可以承受的範圍之內,格格無須擔憂。”胤礽的心裡因爲大格格的表白之語微微酸澀,一股暖流緩緩的在心間流淌,可是他猶豫了一下,擡起的手臂終究還是沒有向上回抱住大格格,而是垂了下去。

“格格,待會兒孤開始泡藥浴,你就直接回府,如何?”

大格格本來是很快樂很幸福的,甚至是有點兒貪婪的在心上人的頸間輕輕聞嗅,在心裡頭細細的琢磨着好像比上次的味道中,多了一股藥味。哪知道會突然聽到了這麼一句話?

一瞬間什麼柔情蜜意都飛了,心裡慪氣的阿茹娜立馬擡起頭,杏眼圓睜,特別乾脆的回絕,“不如何。皇上剛剛答應我,讓我在慈寧宮住半個月。”

她就知道這是個呆子,呆子!剛剛那些溫柔似水肯定都是錯覺。

胤礽皺眉,自家皇阿瑪這是做什麼?“這於禮不合,不是說定婚後,在大婚前不好見面的嗎?”

大格格不服,據理力爭,“那是漢家規矩,而且皇上說了特殊情況特殊對待。我住到慈寧宮,還可以陪陪太皇太后。”

“格格,太皇太后有很多人陪。你在這裡看着我做治療,只會跟着擔心害怕。”胤礽心裡嘆氣,皇阿瑪自己都不敢看他的療傷過程,卻同意大格格留下來照顧他。

“我又不是沒見過血的小孩子,不怕。”大格格不滿,眼睛裡精光一閃,心裡警惕頓生,稍作猶豫,就直直的問了出來。雖然直接問會讓太子殿下發現她的小氣妒忌,可是委婉的問法,這個呆子估計根本就聽不懂。

“剛剛纔說了兩句好話,現在又要這麼古板守禮的趕我走。要着急娶我的那句話,是不是有人教你說的?”

少年太子對於這個轉變有些楞眼,思索了片刻,終於承認,“算是?”嘟嘟現在天天這麼歡騰,活的比他這個主人還開心熱鬧,也算是一個人,?

大格格心裡冒火,儘量不動聲色的追問,“是男還是女?”男的就是侍衛,女的估計就是宮女。

胤礽遲疑片刻,不知道怎麼回答。認真的想了一會兒,終於在大格格堅持的目光下,不確定的回道:“應該算是,不男?也不女?”

阿茹娜格格噗嗤一聲笑出來,好,是個太監,那就沒啥擔心的了。當然,以太子殿下的古板呆傻的性情,就算是宮女有什麼不規矩的心思,朝他拋媚眼撒秋波,他也只會認爲對方眼睛不舒服抽筋罷了。

所以,她還是要住到宮裡來妥當,什麼訂婚後婚前不能見面狗屁規矩,她纔不管。這些牛鬼蛇神的小鬼們,看到太子殿下長大了,就都冒了出來,她不把這個呆子看好了怎麼行。

胤礽雖然沒有讀心的本事,可是他此刻的腦海裡頭,充斥着私跑出來圍觀的嘟嘟那委屈不平的呼叫聲。“吃醋了,吃醋了。主人,大格格居然吃嘟嘟的醋吆,嘟嘟好傷心吆,嘟嘟好難過吆。”

偏偏嘟嘟寶貝戲癮上來,不光是喊,它還配合着節拍揮舞着魚尾巴,一詠一嘆的,學着市井無賴撒潑的模樣,一副哭天搶地的做派。忍無可忍的胤礽直接一個封禁術,把它給關了小黑屋禁閉。

然後他再面對大格格的時候,就有些鬱悶,吃醋?他好像偶爾聽到過春蘭姑姑教訓小宮女說,不要盯着太子殿下看,引得大格格吃醋,等大格格嫁過來後就會收拾她們等等。所以,大格格是把嘟嘟誤會成宮裡的那些宮女?

有點兒哭笑不得的胤礽,緊接着就聽到了大格格語速極快的說道:“你剛剛不是說要做準備嗎?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地方?”

“你泡藥浴的時候,我就在門外頭等你,如果覺得疼的受不住了,就立刻停下來。太子殿下,你可一定要答應我,不要硬撐,發現不對立刻從浴桶裡面出來。如果咱倆因爲鳳凰草這麼個死物冤枉的結束了這輩子,做鬼的時候,我天天咬你。”

“格格,你又在轉移話題。孤答應你不會硬撐。不過,如果你今天真的要留在毓慶宮陪着,那就需要答應孤,待會兒不管你看到了什麼情況,都不要衝進去。”

大格格立馬乖乖點頭,“我答應你。你放心的做治療就是。”反正你只要答應我,讓我留下陪着,親眼看着你活着完成治療,我什麼都答應。

“五點以後,兄弟們功課結束可能都會過來,太皇太后和皇太后做完佛事也會過來。”

大格格又是連連點頭,“你放心,我一定對他們比對傅爾丹還親切。太皇太后和皇太后你句更不要操心,她們一向都很疼我。”雖然那幾個小傢伙對我有意見是因爲你,太皇太后和皇太后疼我也是因爲你。

“有其他人在場的時候,你對着皇阿瑪可不許有任何不敬。不要讓太皇太后和皇太后產生任何懷疑,以免節外生枝。”

大格格簡直是點頭如搗蒜,明亮的眼睛裡溫柔含笑,光彩照人,“我的太子殿下,你就放心。再說我對他的心結早就解除了。他不是他,我也不是我了。”

胤礽也舒心放鬆的笑了起來,“格格能徹底想明白,孤很開心。”

大格格的盈盈秋水裡,全是胤礽的小身影兒,她把頭抵在胤礽的肩膀上,情意綿綿的輕聲細語,“我有了你,其他天大的事兒都不是事。真的,我和你保證,我還想着大婚後讓你嚐嚐我泡出來的碧螺春。只要你好好的,我什麼都答應你。”

胤礽顯然是不大相信她的話,大格格的主意一向都很多,“格格,可是你沒有答應我回府等着···”

阿茹娜一把捂住少年太子殿下的嘴巴,留下一句,“我先出去。”人就飛速的跑到門口,打開門關上門,動作流暢華麗,一氣呵成。

被扔下的胤礽環視一圈這個空無一人的寢殿,體會着身體乍然失去一個溫暖的人體熱度的感受,無奈的搖頭苦笑,他好像越來越習慣大格格的親近了。

再怎麼修煉靈性,他也只是一個普通人罷了。永遠也不可能擺脫的了,天生爲人的天然本性裡面,那份對於溫暖的嚮往,尤其是被純淨無僞的愛意充斥包裹着的溫暖。

只希望此生,能夠不負大格格的一腔深情,給予大格格想要的幸福生活。

孫之鼎院使帶着人帶着浴桶進來的時候,就發現一向萬事不盈於心的太子殿下,眉宇間居然好像是有些心事重重的模樣,這真的是讓他大開眼界,他們的小太子,這是終於要長大開竅了嗎?

對於太子殿下這個他看着長大的孩子,孫老御醫真的是把他當自家孫兒一樣的愛護,至交好友一樣的尊重關心。當然也就對於他的婚事很是關注。

於是好奇心起來的孫老御醫在其他人都退出去以後,一邊手法嫺熟,經驗豐富的擺弄他的祖傳銀針,一邊跟外頭那些三姑六婆一樣的擠眉弄眼的問道:“太子殿下,你和大格格今兒溝通的如何,關係有進展了沒?”

胤礽迅速的脫掉上衣和下褲,只留了一件小底褲在身上,盤膝坐好。

聽到孫御醫的問題後,他認真的思索了片刻,照實回答,“好像有,又好像沒有。孤也不明白。大格格好像有些誤會。她認爲孤只是因爲受不住她的哭鬧,纔會同意這門親事。”

孫老御醫哈哈笑,“這很簡單,大格格爲情所迷,認知自然就有所誤差。這大清國,敢和她一樣在太子殿下面前鼻涕眼淚一大把,哭鬧不休的女孩子,還真沒有第二個。”

胤礽也笑,帶着點兒無奈,“孤以爲她明白。”當今世上,也就是她,能讓耐心的花費時間精力耐心的哄着寵着。除了她,他還真的不可能去給另外一個女孩子擦鼻涕眼淚。

孫老御醫心裡悶笑,太子殿下好厚的臉皮,人家小姑娘又不是你肚子裡的蛔蟲,怎麼能明白你心裡想啥?就憑你這河蚌一樣的嘴巴?“所以太子殿下這是突然發現,自己是喜歡大格格?不是至交好友的那種?”

“不確定。不過,孤剛剛仔細的想過了,盡力就是。”

···好,果然還是還沒開竅,不過也算是小有進步。

胤礽有些疑惑的看着孫老御醫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也沒問,他想起來剛剛大格格透露的信息,隨即開口換了話題,“孫老御醫,孤剛剛得到驗證,一個人一生之中只能使用三次鳳凰草,而且效果一次比一次差。”

“這不是天經地義的嗎?如果鳳凰草和火焰石一樣,可以無休止的使用,就太子殿下的這個模樣,把這個藥浴不間斷的泡個幾年,豈不是要上演白日飛昇?”

“孤這是站着年齡優勢。如果是身子骨已經長成的人按照這個方子泡藥浴,肯定沒有孤的這些獲益。”

孫老御醫拿着銀針的手微微停頓了一下,又穩穩的朝太子殿下後背的關鍵穴位插下去,“太子殿下,此話怎講?”

“從生理上來說,人在出生到三十歲這段時間,身體各個部位骨骼血肉的容積和質量,是隨着人體的生長髮育不斷增加,一直到它們全部發育完成,達到自身的最高水平,最好的狀態。”

“到了三十年歲以後,雖然從理論上身體是不會有變化,一直到死亡。可是受傷,保養不力等等原因,都會造成身體受損,而且是不可逆的受損。如果有人在三十歲以後才使用鳳凰草,就算可以經受得住這番折磨,這沒有什麼益處了。”

孫老御醫點頭稱是,“這個也正常,鳳凰草再怎麼神奇它也不是仙丹,沒法兒讓人起死回生,返老還童。當然也不可能在骨骼都長成之後,還能改善體質,頂多就是一個療傷的效果罷了。”

“不過,微臣可不希望,太子殿下有着在三十歲之前,泡滿三次藥浴的打算。”

“孤也不希望。”

作者有話要說:  一轉眼快12點了。吼。 修文會上癮,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