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夢歡以爲自己明白了尹嫦陌要跟自己說什麼,一如那間房子裡的琵琶,奧秘在於“挑撥離間”這四個字。雖然不曉得尹嫦陌這麼做的目的,但是她知道,要想離開這個地方,她必須做出已經被他挑撥成功的樣子來!
“這世上的有什麼事不變的嗎?”阮夢歡望着被風吹起的簾子,自顧自的感嘆道:“會流動的東西,早晚會流走;會飛的東西,早晚會飛走;雖然有些感情不會流動,也不會飛,但卻遲早都會離開的!人活一世,何必那麼執着呢!”她這麼說着,似有萬念俱灰的感慨。
紫赫眼巴巴的望着她,似乎是想要從她的話裡面分辨出哪些是真哪些是假。他說:“很多時候你看到的不美好,反而是一種幸福!畢竟你已經知道前方是陷阱懸崖時,就不會再往下跳了!”
阮夢歡點頭笑着,很認同的模樣。
阮夢歡把事情做完了,然後撐着腦袋,看着紫赫穿針引線。
“聽說你已經想通了!”尹嫦陌出現在了門外,他又僕人推着輪椅,進了房間。
“算是吧!”阮夢歡說:“人活着,也沒必要那麼糾結吧!太糾結了,也沒什麼意思!”
尹嫦陌忽然問:“那……燕奉書呢?你對他的心意呢?”
阮夢歡的臉色微微的變了,她心中不明白尹嫦陌怎麼會這麼關注自己跟燕奉書的事情,但是臉上卻是一點都不馬虎,她隨即做出了瀟灑至極的姿態來,道:“自是雲在青天水在瓶!隨緣,隨緣吧!”
“倘若陛下的聖旨到了呢?”尹嫦陌追問。
阮夢歡卻是擺正了姿態,直截了當的說道:“感謝國師大人如此關心本郡主的婚姻大事!不過,私以爲,這種事情,由不得國師做主!雖然我沒了父母,但禮法卻還是知道的!我心儀的男人不論是何人,都與國師大人沒有直接關係吧?”
尹嫦陌神情微微的一沉,道:“自然!可是陛下已經下旨,要我爲燕……燕王殿下選定王妃,本以爲郡主心中的人是她,我便成全了你們,如今開來,我倒是錯了,對嗎?郡主?”
阮夢歡發覺自己面前有個全套,且這個全套可深可淺,她冷着臉,說道:“燕王殿下的王妃一位,自然是該留給有德者居之!雖說我是個郡主,可我是慶王府的郡主,如今慶王府都倒了,我這郡主有算得了什麼?要我說,那瓊琳郡主就很合適呢!嗯,就做燕王妃來說,她是個上佳的人選!”
說這番話的時候,阮夢歡的心口突突的跳着,不好的預感很強烈的衝擊着。
“殿下,可聽到了?”尹嫦陌側首,對着門口的地方說了一句。
阮夢歡愣住了,她沒想到燕奉書出現在了這裡,而從他的臉色可以看得出來,他對剛纔她說的話並不滿意,甚至可以說是失望,失望之極!
“都是我的錯呢!本來想着讓你們有情人終成眷屬,哪想到差點做了糊塗月老,還請二位別怪罪呢!”尹嫦陌笑着,一點都沒有慚愧後悔之意。
阮夢歡一動不動,只是暗中觀察着燕奉書的神情變換。
燕奉書臉色不大好,他對尹嫦陌道:“太后有旨,郡主府邸修好之前,會暫居本王府上,這幾日多有叨擾,告辭!”
尹嫦陌還欲要說幾句,燕奉書卻已經拉着阮夢歡的手橫衝直撞的離開了。
“會成功嗎?”一直忙於針線的紫赫忽然擡起了頭,嘴邊掛着意味深長的笑容。
尹嫦陌低聲道:“種子已經埋下,會不會開花結果,就要看養花人的功力了!”
燕奉書的火氣非常的旺盛,阮夢歡明確的感受到了,從上馬車到下馬車,他始終一句話都不說,而且保持着非常嚴肅的態度。
阮夢歡腦子裡嗡的一聲,她忽然想起,現在的燕奉書並不是正常情況下的那個燕奉書,他是接受了瓊琳治療後已經忘記了她的燕奉書。那麼現在的她還有什麼理由跟着他回去?如果跟着他走了,是不是真的就要重複夢境中發生的一切?
恐懼流竄於阮夢歡的每一根頭髮,她停住了腳步,就在燕王府的大門前,一動不動的站着,癡傻了一般盯着前面的燕奉書。
“走啊!太后娘娘的懿旨,你也要違抗?”燕奉書的神色在暗處顯得愈發的晦暗不清,他始終拽着阮夢歡的手腕子,從尹嫦陌那裡出來,一直到現在,中途一直沒有鬆開過。
然而,這麼一個細節,阮夢歡卻從未考慮到過,她沉浸於紫赫營造的夢境所帶來的恐懼之中。她咬着下脣,身子不住的顫抖着,她的視線漸漸的模糊,再也無法看清眼前的燕奉書。
她哭了,又哭了,在他的面前,似乎做什麼都是合理又不合情的,她哭的傷心,蹲在地上,繼續哭着。
燕奉書嚇了一跳,不知道她究竟怎麼了。哄着她,摟着她,終於把她帶到了自己的房間裡,讓她乖乖的坐在牀上。然後的、自己轉身過去爲她倒了一杯水,“好點了嗎?他們有沒有……欺負你?”
阮夢歡眨了眨眼睛,抿了一口水,經過冰涼的水一刺激,她好了不少,“沒有!我不過是被自己給嚇到了而已!你不必多想!”
阮夢歡以爲燕奉書還是那個已經忘記了自己的燕奉書,一想到夢境中發生的一切,她心裡就異常的苦悶,於是便不住的往嘴裡灌茶水。在茶水喝完之後,她更加苦悶的低了頭,垂頭喪氣的望着地面。
就在忽然間,脣上被人偷偷的吻了一下。
阮夢歡側身想要跟燕奉書問個究竟,偏偏下個瞬間,他已經傾身過來,把她壓倒在了牀上。他的臉近在咫尺,她不由的有些緊張,她眨了眨眼,心中不免懷疑,他是不是也跟太后一樣,在經過一段時間的失憶之後,恢復了記憶!想起她!這個想法讓她異常的喜悅,心中忐忑的問:“你是不是……想起什麼了?比如,我們曾……唔……”
兩個人的脣在舔舐啃咬,誰也不願意退讓一步,一個摟着一個,一個抱着一個,恍惚間,似乎已經不分你我。
空氣中流竄着着的是一股曖昧非常的氣息,阮夢歡的雙邊環在燕奉書的腰間,她劇烈的喘息着,她有些迷惘的望着燕奉書,她舔了舔嘴脣,好容易保持住了一絲理智,“你……先回答我……”
“重要嗎?”燕奉書翻身躺在了她的邊上,“你方纔說的那番話,不是很清楚嗎?既然你能活的如此瀟灑自如,又何必在意這些東西?嗯?要不要我……”
“你!”阮夢歡生氣了,她掀開了他達拉在自己身上的那條腿,她坐起來,固執的說:“我跟你好,是因爲我喜歡你!我喜歡你,是因爲我覺得你這人還不錯,更重要的是,你也喜歡我,對我也還好!如果你連這點最基本的都沒有,憑什麼認定我就要那麼不明不白的給你好?”
“繞口令?”燕奉書嘴角勾着笑容,慵懶的爬起,然後迅速在她的脣邊偷了個香吻,他的雙臂纏上她的纖腰,臉頰磨蹭着她的側臉,他滿含歉意的說:“雙兒,對不起!”
阮夢歡微微愣住了,就在她愣住的時間裡,燕奉書的手已經深入了她的內衣裡面,她欲要發火的時候,只聽到他在她的耳畔低聲說:“還疼嗎?我真是罪該萬死,竟然對你……不如你也往我這裡砍一刀吧,這樣你我都會好受一點!”
他都知道了!阮夢歡可以肯定的這麼說,可是他說的話,卻讓她有些生氣,她彆扭的說:“纔不要!我寧願讓你就那麼難受着,然後永遠難受着,哼!過幾日我就找些藥來,讓傷口永遠好不了,即便好了,也要留一條醜陋的疤痕,讓你永遠記着,是你傷了我!你應該……”
“我傷了你,我該補償你!不……不對,我傷了你,你應該以身相許!不……也不對,我傷了你,應該我以身相許纔是!怎樣?願意收留我嗎?”燕奉書可憐巴巴的凝視着她的雙眼,說:“願意嗎?給我一個機會吧!”
阮夢歡笑了,她從未見過燕奉書做出這樣的表情來,她笑着,笑着,然後投入了他的懷抱,那裡是那麼的溫暖,那麼的熟悉,她想這將是她下輩子最牢固的依靠,她抱着他的腰,她說:“之前,我做了一個噩夢,夢裡,你對我那麼差!竟然還要打我,不給我飯吃,不給我衣服穿,還把我鎖了起來,就連窗子上都定了厚厚的模板,陽光都透不進來,你說,你爲什麼要那麼做?”
“傻瓜,那是夢!是一個永遠不可能發生在現實裡的噩夢罷了!”燕奉書親吻着她耳邊的秀髮,說:“我這一生都不會那樣對你!即便有一日我窮困潦倒,你也要記得,我給你的都是我能給的最好的東西!而你說的,絕對沒有任何出現的可能!你要記得,我對你的愛,永遠不比你的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