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姑嫂不接招

第十一章 姑嫂不接招

乾隆聽秀香說了一大套話,又見她眼睛一咧一咧的,嘴巴一撇一撇的,不出聲了,可皺起了眉頭,臉也沉下來了,因爲他看得明白,秀香的這個表情分明是小瞧他,也可以說是蔑視他。劉先生也聽得明白看得清楚,也看到了乾隆的表情變化,不笑了,還有些爲秀香擔心了。因爲在宮裡,沒有女人敢這樣三撇兩咧地跟他說話,給他看這模樣兒,蔑視他,這可是大不敬之罪,沒哪個女人有這個膽兒!他乾隆有規矩,誰給他這模樣,不是掌臉就是冷處,哪樣兒都夠你難受的,那還是宮裡人,何況一個民女!順全徐虎王元也知道,也爲秀香擔心。

可忽然乾隆噗地笑了,其實他一點都沒生氣,還覺得秀香的樣子挺逗挺萌,還指着秀香說,你們看看,你們看看,是不是跟角兒一樣,啊?劉先生順全徐虎王元這才把心放下,又跟着笑了。

秀香哪知他們爲何而笑,只是睜大一雙眼睛,狐狐疑疑地看看這個,再看看那個。乾隆收了收笑,又看着秀香說:“你看看你,說話的時候還又撇又咧的,眼還這樣看人……”乾隆還學着秀香的樣子,左右地晃眼珠子。

“哎喲!”秀香一聽笑她這個,臉騰地紅了,害臊地倆手捂住了臉,嘴裡不好意思地說:“你們看這個幹嘛呀,女人不都這樣說話嗎。”“什麼,都這樣說話?”乾隆重複了一遍,又笑了。順全接上說,沒有多少這樣說話的,我們就看你這樣了。秀香聽了更不好意思了,也訕訕地跟着笑了。乾隆笑夠了才說:“沒騙你,騙你幹嗎,你放心,這事我真能替你辦。我不告訴你了嗎,我又做生意又當官嗎!”

又聽四爺這麼說,秀香也不笑了,跟着擡起頭來問:“你官兒比知州的官兒大嗎?”

“啊、這個、哦,差不多吧。”乾隆這麼說話,是因爲他不能說實話,也不能說孬話,是想找句合適的,也是沒完全明白秀香的意思,所以,打起結巴說。

可秀香聽後失望了,剛纔的茬兒也忘了,就又撇起嘴說:“吔,差不多可不行,我跟你說,人家這個念知州來了後,我去了,人家說前邊老知州辦的案子,跟他沒關係。別人也跟我說了,他倆官一樣大,一樣大可不行,誰也不能管誰,得官大的才能管官小的。”

乾隆這才聽明白,秀香是想找官兒比知州大的,就又說:“哦,這樣啊,那我可能比他大點兒。”

劉先生也聽得明白,秀香是找官大的,接了一句:“四爺的官比知州大”劉先生沒加“點兒”順全也跟上說:“我們爺的官……”他沒說完就給劉先生擡手打斷了,並又說:“沒騙你,四爺的官真比知州大。”

秀香扭頭看着劉先生,劉先生也看着她,劉先生的表情略帶微笑,因爲這點微笑,她又把“點兒”給加上了,又搖頭說:“不就大一點兒嗎,一點兒管嘛用,不行不行。”劉先生就又說,你沒聽說官大一品壓死人嗎,我們四爺的官比知州大一品呢。”“大、大一品,一品是多少?”秀香問道。劉先生乾隆聽了都一愣,也想到,一個民婦不知也是自然,劉先生又一解釋,秀香就把“品”與哥哥弟弟、姐姐妹妹聯繫了起來。哥哥姐姐比弟弟妹妹大,大一品,就是大一歲,挨肩的兒哥哥姐姐可管大不了弟弟妹妹,起碼得大哥大姐才能管。她又擺手說:“大一品不就大一點兒,不行不行!”劉先生又說:“一品不是一點兒!”“俺明白,不就跟哥哥姐姐,兄弟妹子一樣嗎?哥哥姐姐大一歲,挨肩的管不了兄弟妹子!”秀香的這個解釋把乾隆聽愣了,劉先生也愣了下,笑了說:“哎,不一樣,剛我不說了嗎,官大一品壓死人啊,大一品就能管住他!”“哦,大、大一品、就能管他呀?”聽劉先生這樣一說,秀香一振,跟着問。劉先生點着頭又對她說:“對呀,能管住他。”聽劉先生這麼一說,秀香心裡一熱,可她扭頭一看乾隆的表情,又疑惑了,還想到了馬芹跟她說的那句話,看着乾隆問:“你要真比知州官大,還、還住我們這小店兒呀?”

乾隆一聽就說:“哎,小店怎麼啦,不是挺好嗎,住着也挺舒服呀。”乾隆還拍拍坐着的牀鋪說道,表情還特認真。

“你官兒真比知州大,真能管他?”秀香又看着乾隆問,她還要確認。

“是啊,比他大,能啊,能管他。”乾隆更認真地說。秀香看看他說話的樣子,又想到,哦,他住我們這兒是因爲我妹子馬芹,是衝着她住的,不是衝着店小,信了,點頭說了個“行”字。

可是乾隆一拐話頭又說:“不過這事,你得配合我。”

秀香又狐疑了,瞪大了眼睛反問道:“你說嗎?叫、叫我、配、合你?”秀香還指了自己又指着乾隆說。

“對呀,你配合我。”乾隆又說。

劉先生順全聽了都一愣,特別是順全,甚至想到:皇上怎麼看上了一個胖寡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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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香還沒想到這兒,又問:“我、我怎麼配……?”話沒說完,便忽然想到,一定是他見妹子不答應,讓我去勸她,只有這事我能配合,肯定是這事。這麼一想,秀香心裡有底了,因爲這事馬芹已經有話了,還是她自己先說出來的,這事好辦。就看着正飲茶的乾隆,笑吟吟地說:“四爺,我妹子的事你放心好了,她最聽我的話,包我身上了,你放心吧,我一準叫她好好地、配、配合你。”

乾隆聽秀香這麼說,馬上擡起頭來說:“哎,你想哪兒去了,馬芹是姑娘,怎麼能讓她配合呢,你來配合。”

“我配合?我……”啊!他、他感情是衝着我呀,我怎麼就沒看出來呢?哎呀,當着外人就說這種話,多叫人害臊。秀香臉紅了,心也跟着跳開了,激動啊。她也覺得自己一下子和四爺離得近了,還覺得有好多好多心裡話要對四爺說,只是因爲劉先生他們都在跟前,不好意思說出口,可是四爺的話說到這步上了,又不能不給個回話,就羞羞答答地湊到乾隆跟前兒耳語,話也越說越白。

可沒待她說完,乾隆就打斷了她的話說:“哎,你想哪兒去了,不是那事。”乾隆一臉的意外和嚴肅。

秀香一聽愣怔了,原來人家不是那個意思,是她自己想多了想歪了,臉更紅了,這次是因爲尷尬而臉紅。秀香有點無地自容,轉身要走。乾隆看她要走,趕緊說:“別走別走” 秀香站住了,可沒回頭,此刻她心裡就像鑽進了一幫活耗子,亂抓亂撓,好不是滋味。可聽乾隆又說:“我是說讓你去告狀”

秀香聽後怔了下兒,就回過身來疑惑地問道:“讓我去、去告狀?”

“是啊,你去告狀,你不去告狀,我怎麼幫你呀?”乾隆又說。

“沒用,白告!”秀香聽了,搖搖頭泄氣地說。她這麼說,也是覺得四爺剛說的話還是哄她的,要官比知州大能管他,還用她去告狀嗎,把姓唸的逮起來一問不就知道了?

劉先生聽明白了,插上解釋了一句:“現在這個知州不不是以前那個知州了嗎,不去……?”

沒等劉先生說完,秀香就打斷他的話說,我知道,這個姓唸的知州來了3年多了,他剛來的時候,我就去了,不換新官了嗎,嗨,白跑腿,沒有用,一點兒沒用。我去兩回了,頭一回倒沒說什麼,就說他不管老事兒,第二回一照面人家就變臉了,把我轟出來了,衙役們還要拿棍子打我,不光是他跟老官一樣大,指定英家也給送銀子了。英家錢多,碼頭都是他一家子佔着,知道我去告他了。對了,也有人給我透過話,說叫我拿出5千兩銀子給人家送過去就能告贏了。5千兩銀子呀?都快把我嚇死了!你們也看見了,俺這小店兒一輩子也掙不了啊,別說一輩子,八輩子也掙不了那麼多。哦,我也聽人說了,英家從頭年算,一年給念知州2千兩銀子呢,人家英家碼頭現在開大了,掙得多,我還聽人說,一年人家掙兩萬多兩銀子呢!哦,你們不知道,人家英家管不了的事,到衙門一說就來人了。誰不怕衙門的人,抓去就給打個半死。要鎖進班房裡,不拿錢甭想出來,班房是人待的地方嗎,拉尿都在裡頭呀!

乾隆聽得皺起眉頭沒說話,劉先生也不說話。

秀香接着說,人家當官的都向着有錢的,爲嗎不管,不就是俺窮拿不出錢來嗎,俺要給他送5千兩銀子,指定管。俺找你就是覺得你跟他們不大一樣,不大瞧不起俺這樣的小戶人家,俺可給不了你們銀子,現在家裡就你們給的那些,你們要願管,俺就把那個退給你們……

乾隆都聽明白了,秀香囉囉嗦嗦說的這些話,有兩個意思,一是兩任知州都貪贓枉法,二是現任知州還惰政。又聽到秀香說到銀子上,就擡手打斷了她的話。

乾隆堅持讓秀香去告狀,其實就是沒完全相信她所說的話。他不能僅憑一個民婦之言,就斷定兩任知州前赴後繼地貪贓枉法,就治他們的罪,他們的官職雖小,也是朝廷命官。他是要確認一下真僞,看看是不是如秀香說的那樣,是貪官枉官惰官,所以讓她去告狀。

其實乾隆不記得這兒,這個現任的知州是誰了,前任是誰更是早忘了,一個小小的下品知州他根本沒放在心上,是聽劉先生那天說的,現任知州叫念之謙,在他之前的知州,叫撾玉來,因爲年事已高,卸任回鄉了。撾玉來的老家是鹽興縣,離隸州只有百十里路,但屬山東置轄。

乾隆聽秀香不去,就又說:“不是讓你去告他們,讓你去告我們。”

“告你們?”秀香更不明白了,看着他疑惑問道。

“對,告我們。”乾隆又說。

“我、我幹嗎告你們呀?”秀香越發地不明白,又把眼睛睜大了。

“不爲的打官司嗎”乾隆又說。

秀香眨着眼想了想,忽然又覺得這位四爺就是拿她尋開心,這幾天他就老嘻嘻哈哈地說尋開心的話,你氣他不氣,你急他不急,叫你沒辦法怎麼着。秀香這麼一想,連“官大一品也不信了”覺得四爺根本不是要幫她打官司,就是哄人,耍傻娘們兒,這麼一想就又有點生氣了。告狀是小事嗎,是鬧着玩的嗎!想到這兒,秀香就說:“平白無故的告你們,那是誣告,是要反坐的!我懂,我可不敢去誣告你們。”秀香把頭搖的撥浪鼓似的。因爲“誣告”這倆字,以前跟英家打官司的時候,她聽了不是一遍兩遍了,英家說馬強的死跟他們沒關係,還說她們是誣告,知州也說是誣告,才輸了官司。那200 多兩銀子,就是罰他們誣告的。

劉先生已經聽明白了乾隆的心思,對秀香說:“不願告我們,你還去告那個姓英的,四爺的官雖然比知州大一品,可是四爺有錢,他不說要5 千銀子嗎,給他,咱就爲打贏官司,就爲伸冤,叫你告你就去告,銀子四爺給你出,還不行嗎?”

秀香聽劉先生這麼說,再看劉先生一把年紀,不像是哄她玩兒,便扭頭問乾隆:“四爺,你真願出這麼多的銀子呀?”

對劉先生剛說的,乾隆還沒有完全明白,還覺得幹嗎朕要出5 千兩銀子,現在身上有5 千兩嗎?乾隆這次出宮遊,原想玩個十天半月的就回宮,所以只帶了200兩的現銀,400倆的銀票,這些都是他的私房錢,皇上留私房錢是爲自己花着方便。雖然大清的錢都是他的錢,可他定的規矩,去庫裡提銀是要有說道的,既然有說道,他也不能隨便去拿錢,那樣做會給別人留下空子,跟着“沾光”特別是老王爺們,都看着他,跟着“沾光”他還沒轍。有了這私房錢,就堵住了這個窟窿,少了好多麻煩口水。他的私房錢也不多,只有兩萬兩,像這樣的出宮遊都花私房錢,花了回去後再想辦法補上,保持兩萬兩不少。這私房錢花起來也不能大手大腳,劉先生一下子說出5千兩,他很心疼。可是給秀香一問,也只能順水推舟,說出。

秀香這下樂了,說了句“行,我去告。”說完樂滋滋地走了。

秀香一出屋,乾隆就問劉先生爲什麼跟秀香那麼說。劉先生笑了笑說,爺,沒看出來嗎,她還覺得你官“小”。“嗯”乾隆嗯了一聲。劉先生就又說:爺,您想想,別說5千兩,5兩能落到知州手裡嗎?

聽劉先生一解釋,乾隆明白了。明白什麼了?如果知州念之謙收了,那就是個貪官,別說這5千兩,他所有的家財都要被查抄,如果不收,銀子就會回來,那就是秀香說的不對,也不會冤枉念之謙,劉先生這一招,是一箭雙鵰。其實劉先生已經聽出乾隆讓秀香去告狀的心意了。

再說秀香回到自己的屋子後,又犯起了嘀咕:5千兩銀子給了知州,以後他們跟我要怎麼辦,我哪兒去弄,我也不會下銀子?她正想着,馬芹進來了,便撂下銀子對馬芹說:“他們叫我去告狀?”

“叫你去告狀,告誰?”馬芹看着他問。

“告英家。哦,就叫我一個人去,不叫你去。”秀香說。

“叫你一個人去,倆人去多好,我也不是小孩兒了?”馬芹不明白,又問。

秀香回來後想得更明白了,四爺爲什麼只叫她去,不叫馬芹去,是把馬芹當他自己的人了。所以就說,嗨,你也別問了,不讓你去是他疼你。

“瞎說什麼呀,我是他什麼人,用他疼啊?”馬芹拉下臉來說。

秀香接着說,你別瞎想,我不是那意思,我說的你不知道。你知道嗎,去了衙門,往哪兒一跪下,就沒人拿你當女人了,誰願捋你就捋你,哪兒都不管,哪兒都亂抓,連屁股都踢都戳,你一個閨女家受得了嗎!他當官兒,肯定知道這事兒,才說不叫你去,他還說你是閨女,這不明擺着護着你嗎?秀香覺得自己猜透了四爺的心思。馬芹聽了沒有接話,她還沒有上過公堂。秀香又說:“哦,你說那個,我跟他透了。”

“我說的哪個呀?”馬芹沒聽明白。

“就你跟我說的,她幫咱打贏官司,你不說跟着他嗎。”秀香說。

“哎呀,嫂子,你嘴真快,事兒還不知嘛樣兒了,你先跟他說那個幹嗎呀?”馬芹不樂意地說。

“你不說了嗎,你都跟我說了,我要不說人家能幫咱嗎,沒看出他那心思嗎?”秀香不滿意地揶揄了馬芹一句。馬芹聽了說:“我那會兒、我、我光想報仇的事了,隨口說的。可我剛又一想,又覺得不大行。”“我都跟人家說了呀?”秀香急起來說。馬芹又說:“你、你也看見了,他、他都那麼大歲數了,家裡還不定幾房呢,進了門準得受氣!”秀香一聽馬芹害怕這個,就說:“哎呀,你甭害怕那個,大家主的男人都疼小的,你受不了屈,再說你不有拳腳嗎,哪個敢欺負你,一腳把她踹一邊去不就完了。”馬芹聽後,看着秀香又說:“人家要也會呢,看不見他的拳腳那麼好嗎,他不說他們家有把式房嗎!”秀香一聽也是,可愣了下又說:“你別怕,你一個不行,我過去幫你。再說,他們家的女人也不見得會功夫,看看街上的幾家把式房,家裡的女人有幾個會把式的,是不是?”馬芹聽了沒再說話,可攥着眉頭子,心裡沒底。秀香知道怎麼回事,看馬芹心裡還沒踏實,就又說:“別犯嘀咕了,人家是幫咱打官司,咱可不能哄人家,叫人家看不起咱。再說了,到了這樣的人家,一輩子都過好日子,出來進去地還得有人伺候,你看看他,出來閒玩兒,老老小小地還跟着好幾個人伺候呢……”

話說到這兒,秀香忽然想起了更要緊的話,也是剛纔還在犯嘀咕,撂下還沒說,這才說:“哦,我差點忘了,他們說給咱出5千兩銀子呢?”

“你說嗎?他們他出、出5千銀子!幹嗎呀?”馬芹很驚訝,立刻瞪大了眼問。

“告英家呀!你忘了,我以前不跟你說過嗎,要想告贏了,得花5千兩銀子嗎,他說他出?”秀香說。馬芹驚訝地看着秀香,沒說話。秀香又說:“他願給咱出這麼多銀子,還不都是衝着你嗎。”馬芹也想到了。

過了一會兒,馬芹才說,嫂子,你別犯傻了,銀子不能讓他出,你也別去告了。秀香像聽懂了,也像沒聽懂,看着馬芹沒開口。馬芹又說,你忘了你說的,上回200兩銀子不就白給了嗎?秀香說,我沒忘,咱不如人家給的多呀。“對呀!”馬芹跟着說。“這回是5千兩啊?”秀香也跟着說。馬芹又說,我知道5 千兩,可英家要給的還多呢,人家要給6千兩7千兩8千兩呢,他還給咱添嗎?

秀香不說話了,低下頭在想,原本她也沒想好,原本5千兩就嚇人,馬芹又說出6千7千8千……!

馬芹又說:“要咱沒告贏,還不又是誣告,又白搭上了,回頭他再跟咱要銀子,咱怎麼辦,還活不活,咱就是把店把家全賣了也還不起呀?這年頭有錢的當官的有幾個實打實地說真話,有幾個不是官官相護的,到了那一步咱怎麼辦啊?”“他不是喜歡你,想娶你嗎?”秀香看着馬芹說。馬芹則說,你先別這麼說,這5千銀子要是白送了,到了他家,人家會怎麼看我,還不成人家的茄包子了,我臉往那兒擱。再說了,知人知面不知心,誰知他安的什麼心,咱也沒法鑽他肚子裡頭看。他那樣兒的,你也都聽見了,說話有把門兒的嗎,他要跟知州一個鼻眼兒出氣呢?

秀香心裡本來就忐忑不安,又聽馬芹這一說,就更忐忑了。

馬芹忽然又問她:“哎,他官多大,你問了嗎?”“問了,他說比知州大點兒,大一品。”秀香說。“大一點兒管屁用啊,別告了,別告了,不能光聽他瞎咧咧,咱得多長個心眼兒,別讓他耍了,一看他那樣兒就愛耍人,我也省的遭那個罪,都多大歲數了。”馬芹又說了這些話。

聽馬芹再這麼一說,秀香的心思完全返回去了,也不忐忑了,銀子是不能要,不告了,就來到了四爺的屋子,說不去告了,說完扭頭出來了。

乾隆心裡的重點,其實不是馬家的官司,多大點事兒,他就是想看看兩任知州是不是前赴後繼地貪?他讓秀香給知州送銀子,是最簡便最快捷的查證辦法。只要知州收下銀子,就鐵定是個貪官,並要嚴懲他們。還要以此爲鏡,在滿朝官員中查貪治腐。朝廷給他們官,是讓他們爲朝廷辦事,管好百姓,不是讓他們去貪,毀大清的江山。

現在秀香又耍了八叉,打了反扒,不去告了,再怎麼辦?開弓沒有回頭箭,必須查,但查不能大動干戈,不能驚動朝堂,那樣興師動衆,還要花好多銀子。他還記得一年前,查辦了一個貪知府,抄沒了兩萬兩髒銀,但卻花了三萬多經辦費用,太蝕本錢。不能驚動朝堂,他和劉先生也不能出面,再怎麼查呢?想來想去,還是讓秀香去告狀纔是最好的辦法,不讓她去告英二了,也不用她送銀子了。告誰呢?想來想去,就告他們最合適,告他們誰都不招惹,無風無浪,無關他人,沒有是非牽扯。他把想的對劉先生說了說,劉先生又說了自己的想法,乾隆覺得行,就讓順全又把秀香叫了過來。

秀香進了屋,乾隆就說,行了,不用你送銀子了,也不直接告英家了,就按前頭我說的告,告我們,我們不會說你誣告。

“我、我幹嗎去告你們呀,我告你們什麼呀?”秀香看着乾隆又疑惑地問。

是啊,告什麼呢?乾隆還沒想,這纔想。忽然想到秀香馬芹攆他們走,和來店裡鬧事的英隼兒,便說:“哦,你就告我們、調戲你們女人了,還砸壞了你店裡的東西。”

秀香聽了有點怔,砸了東西她聽得明白,可“調戲”是嘛意思,不明白,就看着乾隆問了一句。聽問,掄到乾隆一怔,因爲剛纔他是隨口說的,讓秀香一問,便忽然覺得,他是皇上怎麼能用那樣詞呢,想解釋,可一時找不到與自己相符的詞,便打了倆“啊、啊……”劉先生趕緊插上對秀香說:“就是欺負人”秀香明白了。可乾隆“嗯”了聲,並扭頭看劉先生,他覺得誰都沒欺負,就是寵寵馬芹。劉先生看得明白,趕緊說:“四爺,這不爲上公堂嗎!”聽劉先生這一說,乾隆也釋火了,還回頭看着秀香說:“欺負人,欺負你們了。”再聽乾隆這一說,秀香心裡想,自認欺負我們了。可又想,你是看上我妹子了,可你也沒出格啊,也沒動手動腳啊,沒說多難聽的呀,這個也算啊?這種事我們開店的碰多了,這要也算,我們還不得天天告去啊,買賣都甭做了。砸東西就更沒影兒了,不光沒砸,別人砸壞的你們還花錢給買了呀?再說了,妹子已經同意了,那都不算事兒了,不叫欺負了?秀香還心存狐疑,問了句:“這個行嗎?”

乾隆就說:“我說行就行,你就只管放心大膽地去告。”

秀香睜着倆大眼,撲閃撲閃地看着四爺,不開口說話了。不開口,是她心裡還在忐忑、狐疑,不知是該聽這個四爺的,還是妹子馬芹說的“得多長個心眼兒”那句話?

乾隆看她愣着不說話,知道還沒確定,就故意說,看來你沒有冤,騙我們是吧?

“沒騙你們,我有冤,真有冤!”秀香聽了,起急地說。

“那你爲什麼不去呢,又不送銀子了?”乾隆說。

“可、可告你們……?”

“你別說了,你要想伸冤,就去,要不想伸冤,就別去。”說完,乾隆扭身出屋了,順全徐虎王元也跟走了。

秀香看着四爺幾個走了,也要走。劉先生知道皇上的心思,沒有走,還叫住要走的秀香,之後就跟她說:“你怎麼聽不明白四爺的意思呢,四爺讓你去告我們,到了大堂上,我們就說是英家讓我們乾的,這一轉彎兒,不就是告了英家嗎?四爺的官又比知州大,知州還敢向着英家嗎?”可劉先生的這些話,還沒有完全消除秀香心裡的狐疑。劉先生也有點猜不出秀香的心思,便問了句:“你爲什麼不願去告呢?”

秀香這才說:“你們說那個又不是真的,你們不說人家會說我誣告,不還是白告嗎?”

劉先生明白焦點了,笑着說:“我們不說你誣告,他們怎麼會說你誣告呢?你再想想,以前是不是英家先說你誣告,知州才說你誣告的?”

聽劉先生這麼一說,秀香想了想,是。是英家先說她家誣告,知州才說誣告的。這個明白了,可還有不明白的,這不是告英家呀,怎麼轉到英家身上去呀?

劉先生只得又說,這個你不用管,我們會說是英家讓我們乾的,不就把英家牽進來了嗎?

可是秀香還沒點頭。

劉先生見她還在猶豫,又說:“你們家的案子,你們家的事情,四爺都能替你們做主,他怎麼說,你就怎麼做,保證不會有錯。”

可秀香還沒開口,低着頭……?

對此,乾隆也有感觸詩句,這樣寫的:天地之事大與小,斤稱豈能把它約。輕重皆是身心量,纔有世間大與小。還有一首:一支高燭照蒼穹,舉目四方看得清。未料燈下留片影,蠅營狗苟暗中生。

第六章 小店再攆客第二十四章 少女遭慘害第一章 御碑藏幻聞第十四章 卦叟又神侃第六章 小店再攆客第二十四章 少女遭慘害第十章 秀香訴沉冤第九章 馬芹三攆客第二十四章 少女遭慘害第六章 小店再攆客第三十三章 臨終訴衷腸第十章 秀香訴沉冤第一章 御碑藏幻聞第五章 小店一攆客前言第二十章 武館藏玄機第十九章 四爺遭綁架第十五章 後語點乾隆第二十八章  天子哭烈女第三十章 天不收馬芹第八章 老廚說後患第六章 小店再攆客第十章 秀香訴沉冤第三十二章 京城開茶店第九章 馬芹三攆客第三十三章 臨終訴衷腸第一章 御碑藏幻聞第十六章 秀香使騙術第三十三章 臨終訴衷腸第二十章 武館藏玄機第二十五章 重金贖乾隆第八章 老廚說後患第二十八章  天子哭烈女第二十六章 秀香勇獻身第七章 地痞鬧小店第二十五章 重金贖乾隆第二十六章 秀香勇獻身第二十一章 窨井囚天子第十三章 沉冤得昭雪第十二章 府衙再擊鼓第十五章 後語點乾隆第二章 春風吹深宮第九章 馬芹三攆客第九章 馬芹三攆客第十八章  馬芹鬧嫁人第五章 小店一攆客第二十九章 飭河濟百姓第二十九章 飭河濟百姓第十一章 姑嫂不接招第十章 秀香訴沉冤第十五章 後語點乾隆第三章 蹬岸覓黛青第二十三章 馬芹闖匪窩第五章 小店一攆客第十八章  馬芹鬧嫁人第五章 小店一攆客第十二章 府衙再擊鼓第三十二章 京城開茶店第十一章 姑嫂不接招第十六章 秀香使騙術第十章 秀香訴沉冤第三十一章 四爺是皇上第二十章 武館藏玄機第一章 御碑藏幻聞第三十章 天不收馬芹第十六章 秀香使騙術第十五章 後語點乾隆第二十九章 飭河濟百姓第二十五章 重金贖乾隆第五章 小店一攆客第五章 小店一攆客第三十二章 京城開茶店第三十章 天不收馬芹第十章 秀香訴沉冤第八章 老廚說後患第二十八章  天子哭烈女第二十七章 舉兵剿綁匪第十章 秀香訴沉冤第十五章 後語點乾隆第二十四章 少女遭慘害第二十八章  天子哭烈女第十二章 府衙再擊鼓第一章 御碑藏幻聞第三章 蹬岸覓黛青第十七章 姑嫂大反目第二十三章 馬芹闖匪窩第三章 蹬岸覓黛青第十三章 沉冤得昭雪第六章 小店再攆客第二十五章 重金贖乾隆前言第二十一章 窨井囚天子第二十九章 飭河濟百姓第十四章 卦叟又神侃第十章 秀香訴沉冤第二十四章 少女遭慘害第二十六章 秀香勇獻身第五章 小店一攆客第二十一章 窨井囚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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