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無解之毒

殷梓淳心裡極爲彆扭,談不上委屈,因爲他與她之間從未有過承諾或是什麼,只是普通朋友;更談不上生氣,他聽話地去了柔華宮,他跟自己一心維護的柔姐姐舊情複合,她應該高興纔對,可是,心裡就是覺得委屈啊,而且還是那種說不出的委屈。

“該死的漣汐,我爲什麼要在這裡爲你傷腦筋啊!我堂堂一個二十一世紀的新女性,什麼男人沒見過,我連穿越這麼轟轟烈烈的事情都經歷了還怕割捨不了你嗎?我不過是一時缺了父愛母愛同學愛的纔會瞎了眼喜歡上你,你甭想佔據我美好善良的心臟一輩子不出去……”

這樣大聲地將煩惱喊出來以後,她頓時覺得心裡舒服多了。是啊,他是柔姐姐的,跟自己從來就不會有瓜葛,只要等到七月初七,她回到父母的懷抱,她就能夠將他徹底忘掉了。又或者,留一個小口偶爾想一想他,也無關緊要。

榕樹後的鮮衣少年立時思緒萬千,他的猜想一一得到了證實。她果真不是南曌子民,從初見她時,她的語言,動作,神態,一切的一切,就引得他懷疑,那麼,這樣一個女子,不僅住進了汐的宸央宮,還住進了汐的心裡,那會是多麼糾結的一件事?並且,汐,是否知道這一切呢?

事情,貌似有些複雜了呢。

漣汐整個早朝都心不在焉的。這是從未有過的現象,即便曾經掛念洛雪,也不會在處理政事的時候讓自己分心,然而這次,他是真的放心不下,清晨時假山旁那張茫然的小臉,一刻都未曾從他腦中消失。他想了很久,得出一個結論,會不會是自己從柔華宮出來的那一幕,惹她生氣了?可她向來都很樂意轟他去菀柔那的,難道這丫頭開竅了,會在乎他了?心裡沒來由的因爲這個想法小小地興奮了下,以至於再次忽略掉了史尚書的提案,不想看他們不滿的嘴臉,漣汐修眉蹙起,大手一揮,道了聲“散朝”,便邁步離去。

洪公公聽着底下羣臣的唏噓議論,連連搖頭,果真紅顏誤國啊。縱是英明如當今聖上,也過不了這道坎。

漣汐懷着複雜的心情踏入宸央宮,他走得匆忙,未帶一個隨從宮人,所以並未有人通傳,奴才們緊張地跪了一地,他們着實沒有料到皇上會在這個時辰駕臨宸央宮,並未候駕。

“都起來吧,淳貴人呢?”他根本無暇顧及奴才心裡的想法,只一心尋找她的身影。

“主子早上出門後就一直沒回來,”若雲焦急地回稟,“皇上沒見着淳貴人嗎?小貴子說是皇上吩咐送回宸央宮的,皇上您應該知道主子在哪的吧?”

漣汐眸色深凝,還沒回來?她今日到底是怎麼了?平日裡見她嘻嘻哈哈的,如今正經起來他倒猜不出她在想些什麼了。只知道,這樣的她,令他不安。他在衆奴才的驚恐中急步出門,茫茫皇宮,天高地闊,他才發現,自己竟是不瞭解她的,她心情不好會去什麼地方,他並不知曉。他心下擔心,整張俊臉糾在一起,表情嚴肅如同嗜血的魔鬼,所經之處,宮人皆退避三舍,一旦他們的皇帝擺出這副神情就說明靠近他的人腦袋都會很危險。

蘇慕然臉上春風般的笑容深深隱藏在他墨色的深瞳後,他淡淡上前道:“皇上,淳貴人在御花園後面的碧青林。”漣汐看着然頓失笑容的英俊臉龐心裡萬分不是滋味兒,是什麼讓他擁有了這樣的表情?

天闊雲輕,御花園妍香四溢,碧青的草地上遠遠地露出殷梓淳瘦弱的背影,她將手環住雙腿,頭深深地埋進兩腿之間,淒涼又無助。不知怎的,隔了長遠的一段距離,漣汐居然能夠切實地體會到她心裡的難過不安,他的心劇烈地疼痛,他明白她是悲傷的,可是卻無能爲力。

殷梓淳一擡頭就看到眼前這張同樣憂傷的臉,她想給他一個放心的微笑,卻怎樣都擠不出來。她茫然地伸手撫過他姣好的眉,撫過他幽深清亮的黑眸,他高挺堅毅的鼻樑,然後停留在他清冷的薄脣上。

多麼美好的男子,多麼無情的帝王……“爲什麼是你?爲什麼偏偏要是你?”她的聲音苦澀得讓人心碎,那樣的決絕無望。爲什麼,爲什麼她喜歡上的人,會是他?

他用力地捉住那隻停在他脣瓣的小手,“梓淳,昨夜我和菀柔並未……”她的手再次覆上他的脣,“你和柔姐姐能和好我真的很開心,漣汐你終於願意聽話去柔華宮了,柔姐姐並不需要你的寵幸,她要的,是你的愛啊。你千萬不要再讓她傷心了。”她輕輕地笑,恍若隔世的天使一般遙遠。

漣汐憤怒的眼眸幾欲噴出怒火,“殷梓淳,都什麼時候了你還希望我跟她幸福?我跟她已經說得清清楚楚的,是她放手的,連她都能看出我的心,你殷梓淳怎麼就是不明白呢?”

不是她不明白啊,是她要不起、要不起呀。

她掙開他握住自己的手,“我不明白不明白……我永遠都不想明白……漣汐,我們是不可能的,我就要離開你了,再也不會遇見你……我們再不會有交集……”兩行清淚在她無力的控訴中無聲地掉落,她不可以,不可以愛上他……絕不可以。

“爲什麼不可能?只要你願意留下來,只要你爲我留下來,做我漣汐的皇后,攜手相伴一生,共瞰天下,一切都會很幸福……”他似乎也已失去了理智,不停地搖晃她柔弱的雙肩,像是要將她搖醒。

她一步步後退出他的控制,飛快地跑離他的視線,淚水奔涌而出,不可能,她是爸媽唯一的希望,她絕不會爲了他留下來的。而且他後宮三千,即便做了皇后又如何,終有被取代的那一天。漣汐,你是帝王,不應該這麼幼稚,很多事情,並不是你能說了算的。而我,更不會天真地爲了一個終將遺

棄自己的男人,放下父母,留在南曌。你我,早晚是要離別的。

花叢中有一雙碧色的眼眸將現下發生的一切收入眼底,眼睛的主人臉上掛着一抹捉摸不透的笑容,他自言自語,聲音帶着魅惑人心的磁性:“殷梓淳是吧,哼哼,漣汐你的好日子到頭了。”

殷梓淳奔跑的速度逐漸減緩,花朵奇特的馨香飄入鼻中,這片花叢便突然在她眼中飛速旋轉起來,她感覺腳下愈來愈無力,整個人虛弱地倒進草叢。

那一瞬間,漣汐聽到自己從胸腔傳出的吶喊,倒在自己面前的人,是梓淳,是他的梓淳啊,他貴爲帝王,爲何三番五次地,守護不了一個心中所愛的女子?

宸央宮的奴才看皇帝抱着自家昏迷不醒的主子回來,無不驚恐怔忡,訥訥地立在原地,漣汐冷眼狠厲地掃過他們,怒吼:“你們都杵在這兒做什麼?快去把太醫院所有的御醫都給朕找來,少一個,殺無赦!”

這樣嚴厲陰狠的命令,嚇得衆人皆作鳥獸散,奔走去請太醫。皇上對主子確是疼愛得緊,後宮妃子有誰受過這等待遇?要將所有的太醫盡數請來?

好不容易召集整齊,卻不料太醫們一個個長跪不起,頭低到地面上,死活不敢擡頭正視君王。漣汐的怒意全數爆發:“你們不說話是什麼意思?是要朕拿刀架到你們脖子上纔會說話嗎?”他拎起一個院判的衣領,冰冷的瞳孔直逼那人心臟,林院判終是敵不過帝王的憤怒,吞吐回道:“回皇上,淳……貴人她……她中了一種離奇的東鱗花粉毒,此毒……此毒在南曌……暫無……解藥……”擡眸看了皇帝一眼,他心一橫,豁出命去:“七日之內沒有解藥淳貴人將長睡不醒,數月之後可能會……歸天!”

漣汐一把推開林院判,“你們這羣廢物!東鱗?朕記得五年前那個地方就已經被朕剷除了,哪兒來的東鱗花粉?當朕癡了傻了嗎?七日之內找不到解藥,朕保證,你們會比淳貴人去得更早!都給朕滾出去!”

林院判等人幾乎是用連滾帶爬的方式消失在漣汐面前。

漣汐回頭看見躺在牀上的殷梓淳,細眉微微皺起,昏迷中的她似乎都帶着一絲痛苦,南曌的生活,他的干擾,給她帶來了如此多的不幸,他要怎樣補償她?現下,只要她能醒過來,哪怕要他付出多大的代價,他都在所不惜。

“梓淳,”他的手輕輕地覆上她的,聲音喑啞,“你一定要醒過來,不要離開我,千萬不要。沒有你,我會……瘋掉的。”那種丟失了人生中極重要的東西的感覺再一次襲上心頭,而且比前幾次都要嚴重,他這一生,失去的太多了,他不能夠再失去她,這樣,要他以後的人生,怎麼辦?

老天,你爲什麼對我如此殘忍?

遙遠的西遙,有人在黃沙之中桀驁獨立,他的手上握着一封急報,是他那個溫潤如玉的兄弟派人日夜兼程送來的,信上說,她……出事了。

司徒隕將頭深深地埋進信報裡,他在猶豫、在掙扎。打從離宮那日起,他就發誓,再不能插足他們兩個的事,以後,無論她發生了什麼事情,都會有汐去解決,他,只是陌路人。可是,他怎麼能丟下她,丟下那個外表堅強、內心敏感的如同未諳世事的孩童般的她不管不顧?他愛她,對於她中毒之事,他無法做到袖手旁觀。

再三思量之後,司徒隕騎上追風,快馬加鞭地去往一個同皇宮完全相反的方向。或許,這會是最後的希望。

身後傳來李副將的阻攔聲,司徒隕頭也不回,徑自向前飛奔。請允許他不負責任一次,就一次,最後一次讓他爲她做點什麼。今後,他便回到當年那個戰場上的司徒隕,兇狠凌厲,不給任何人以感情,遇敵殺敵,遇鬼殺鬼。

從今以後,他會讓一切回到原點,回到他不曾遇見她的時候,回到那個只有他自己的將軍府,再一次一個人吃飯,一個人飲酒,一個人傷神。

他的生命中,再不會有她。

蘇菀柔水樣的眼中涌動着淡淡的淚花,此刻的她正坐在殷梓淳的牀邊,溫柔地爲昏睡中的梓淳擦拭額頭,平日那個活潑機靈的淳妹妹竟然安靜地躺了三天三夜不醒來,她才願意接受她是真的已經中了無解之毒的事實。

其實,如果可以的話,她多希望中毒的那個人,能是自己,且不說她渴望漣汐的片刻停留,就拿現在看到的伏在牀沿小憩的漣汐來說,眼窩深陷,整張臉無情地消瘦了一大圈,好看的下巴上生出了密密的青色鬍渣。多麼讓人心疼!若是中毒的那個是自己,他應是不會這樣勞累的吧。她多麼不想看到他這個模樣!蘇菀柔不自覺地輕觸漣汐的臉廓,你終於找到了值得你珍惜的女子了嗎?可以讓你日夜呵護,放棄天下不顧的女子?原以爲我一直一直地等在你身邊早晚能夠等到你的心,可卻還是不可以嗎?漣汐,還好那個人是梓淳,我終於終於,甘心放手了。

她忽地擡起頭來,雙頰仍是免不了掉下了淚水,拼命地忍住再次要奔涌而出的眼淚,她急急忙忙地跑出門外,虛弱地靠在門上,任淚水肆意灑落。

漣汐本就睡得很淺,這聲響動靜之大,足以驚醒睡夢中的他,見梓淳還是未醒來,他更加不安,已經第四天了,還有三天……煩躁地踱到門口,不想竟看到一張哭得梨花帶雨的臉,“菀柔,你怎麼哭了?”

他對自己終究還是溫柔的,想到這裡,蘇菀柔哭得更兇了,但嘴上卻扯出勉強的笑容說着沒事,“我只是擔心淳妹妹,不勞皇上記掛的。”

“菀柔,”他輕輕喚她,很是認真,“我知道你心裡在想什麼,我對不起你!你總是這樣溫柔懂事,體貼乖巧,是我不珍惜……”

他一口一個“我”,於蘇菀柔卻是莫大的恩賜,至少他終於以一個夫君的身份待她了,雖然只是片刻,雖然他說的是“對不起”,但是她也無憾了。

緩緩地抹去臉上的淚花,蘇菀柔輕笑:“感情裡何來的‘對不起’呢,皇上?您不愛菀柔那是菀柔沒有福分,既然淳妹妹比菀柔命好,菀柔便認了。您啊,等她醒來好好疼她便可。我就不打緊了。”

漣汐摟她入懷,此般善解人意的女子,是自己無福消受,那麼,最後一次,讓他給她一個溫暖的擁抱吧。

在這個絕望的擁抱裡,蘇菀柔終於泣不成聲。

親愛的小汐哥哥,十年,菀柔等了你十年,終於的終於,最後的最後,竟還是不能跟你執手相伴,愛情這個東西,真的是沒有對錯,沒有先後的啊,我比誰都要早地遇見你,可是,你愛上了洛雪,愛上了梓淳,卻惟獨的惟獨……不會愛上我。

可是,我卻還是心存着感激,還是清晰地記得十年前,你坐在馬上器宇軒昂的模樣,那樣好看。我依然能夠在這段回憶裡,輕笑出聲。即便是,君心無我。

雲煙籠罩的靈霧山上,一匹黑色駿馬嘶嚎停下,司徒隕愕然地望着從另一路奔跑而至的白色“追翩”,眼角漸漸溢出淺淡的笑意,“你也來了。”語氣是肯定的,帶着十多年的默契與和諧。

蘇慕然昂首騎在白馬上,輕笑:“汐那傢伙急得團團轉,平時看他挺聰明,一遇到梓淳的事兒便慌了手腳。我想也許這兒會有救梓淳的方法……”

司徒隕點頭附和:“進去看看。”

這是一個平凡無奇的普通山洞,裡面狹窄逼仄,滿是青苔的石壁上偶爾會淌下幾滴雨水,再往前是一段長長的石子路,繼而洞井闊大,天光雲影,外面映出一片碧草石階,還有一間普通的茅草屋。司徒隕和蘇慕然兩人一齊抱拳行禮:“在下蘇慕然、司徒隕冒昧打擾,還請大師出門一見。”

從屋裡走出來一個十一二歲的男童,他稚氣未脫的小臉上寫着不諳世事的純淨,“師父正在閉關養性,他說早已算到你們會來,讓我轉告你們,該走的終究會走,但還不是時候,既不是時候,你們又何需庸人自擾?”

“不是時候?”他們幾乎是異口同聲。

那孩童點點頭,隨即轉身消失在茫茫白霧中。

“我想……”司徒隕停頓片刻道,“既然靈禛大師能算到我們來找他而他又回答得風輕雲淡,想必梓淳應該不會有事。你快些回去吧,不能讓汐一個人守在宮中。”

“那你呢?真不打算回去了?”

司徒隕跨上追風,眼神拉長望向南曌都城的方向,長嘆一聲:“不回去了。都已經選擇了離開,男子漢大丈夫,豈能如此作態彆扭!放下就是放下了,哪兒來的後悔藥。”

“可是梓淳還……”他仍舊執著。司徒隕只是搖頭,“她有汐在身邊,我心安矣!”語畢駕馬奔出好遠一段距離,蘇慕然緊跟上他的步伐,“其實你一直就無心與汐爭奪的吧?從來汐就爭不過你。”

司徒隕爽朗笑開:“知我者,然也。其實洛雪是我欠他,這一次算是清了,”他突然停下,悵然道,“然而這次也未必。我其實並不能擄獲梓淳的心呢。是汐好命,終究讓他遇到了自己的有緣人。”

蘇慕然輕嘆,梓淳的眼神,終究是停留在汐身上的吧,那是不管旁人如何努力,都無法擁有的。感情,並不是一直追就能追到的,不是嗎?

這一夜,窗外的風都靜止了,樹木顯得格外安靜。已經是第六日了,明天殷梓淳再不醒來,漣汐想自己大抵是真的會瘋掉的。他的理智幾近崩潰,多年來的歷練在這時已經毫無用武之地。

洪公公第九次進來催促漣汐:“恕老奴冒昧,但是皇上,您已經接連六日未上朝了,大臣們都在議論淳貴人呢。爲了這江山社稷,還請皇上移駕成德殿,稍稍批閱一些重要的摺子吧。”

漣汐擡起他疲憊的眼看向洪公公,語氣低沉無奈:“朕累了,您就讓朕像小時候那樣頑皮一次吧,洪公公……”這樣孩子氣的請求,瞬間折服了洪公公,他徑直退下再也未進來打擾。

畢竟是年輕人,他已揹負了太多,是該任性一回了。皇上,也不是那麼容易做的啊。

註定是不平靜的夜,安靜了數日的殷梓淳突然冒起汗來,夢中的她不斷地在掙扎,想要抓住那個女子的衣袖。她已經第二次夢到那個梨花淺笑的女子了,清澈流轉的眼波,只微一側目,那美貌,顛倒衆生,傾國傾城。卻又隱隱的,泛着一種熟悉的感覺。

她到底是誰,爲什麼要偏頭對她說“梓淳,請珍惜他”?他,又是指誰?她額頭的汗珠滾滾落下,想喊卻發不出聲音,想伸手挽留卻又無力,你……不要走……請告訴我……

漣汐驚得幾乎說不出話來,她,她有反應了,她……會流汗了,只是,她的表情,爲何如此痛苦?再顧不得其他,他跌跌撞撞地跑出門,“洪公公,快,快宣太醫來!”

一切都在緊鑼密鼓地進行。宮中太醫一個接一個的來了又走,全都是連滾帶爬地退出宸央宮。

門內是君王冷冽的聲音,“給朕滾得遠遠的!你們這幫老東西,朕養你們幹什麼?淳貴人明明是在好轉,說什麼迴光返照,滾!”

他握住殷梓淳的手,是的,她一定不會有事,她會好起來的。

而窗外一棵樹上愜意地坐着一個黑髮男子,他妖豔的眸中滿是驚詫,怎麼有人中了東鱗檀花的毒還能好轉過來的?這個女子究竟是何方神聖?事情有些難辦了呢?看樣子,得親自解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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