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天藍捏緊了方向盤,沒有減速,反而將車速加得更大,眸子裡閃爍出一絲猩紅。
他剛剛去見過母親,在機場。
他本來是帶着質問去的,帶着暴怒去的,他據理力爭,就算是未婚媽媽爲什麼就沒有嫁給他的權力,爲什麼沒有得到幸福的權力?
可是當他看到母親的時候,才發現原本高貴典雅的她像是瞬間老了十歲一般,鋒芒褪了不少,哪怕是他在質問她“那些照片是不是你散播出去的?!”
他的母親都強忍着怒火沒有發泄出來,只是指着他道:“你給我想清楚,你到底是要這個女人還是要繼承摩洛哥的王位,想清楚了再回復我!只是你給我記住了——不要用你的一廂情願來決定事情!你想要她,確定她也想要你嗎?!”
母親沒有說出口的那句話是一一
“若是我知道那女人心裡沒有你,你卻還敢是要爲了她受的委屈跟你的家人作對,那麼我就是拼了全力也不能留她!”
只是樊天藍在那一瞬,驟然就臉色變得煞白。
早上時候他不是沒有去過她家樓下,隔着一層厚厚的車窗,他看到那個男人抱着她輕柔親吻,她眼裡閃過妥協,閃過沉溺,她根本就拒絕不了這個男人的糾纏,更抵擋不了他的柔情。
那一刻,他想走過去,可是他不敢。
他現在還沒有能力與母親抗衡,所以他從來都沒問過,凌舒曼,在我身邊你是真的開始嗎?幸福嗎?
一一你愛過我嗎?
那個雷區般的問題,他死都不敢問出口,他知道只要她點頭,那麼他花費任何的代價都要護她周全,母親再不同意他都會死撐到底!
可是這一刻,他突然就那麼茫然,茫然到不知道該怎麼辦。
堅持,放棄,似乎都在她的一念之間。
他明白,他不過是死撐罷了。
她同意成爲顏夕夜的未婚妻了麼?可是他用什麼身份質問她?就算自己苦苦的護着她四年,他也沒辦法撼動那個永恆的選擇題,她亦或是摩洛哥的王位,就像魚和熊掌。
皇宮大酒店裡。
顏夕夜坐在辦公桌前沉思着,突然又想到什麼了,站了起來,面對落地窗前的一片繁華,此刻的他並沒有因爲自己在媒體面前脫口而出承認自己與凌舒曼的關係而有絲毫的後悔,反而是希望將這件事儘快變成事實。
不管那個女人願不願意,他就是要一輩子與她捆綁在一起。
他已經過了衝動的年紀,可是今天偏偏卻衝動了一回,只覺得只要是和凌舒曼有關,自己也變得有激情起來。
篤篤篤一一
這時,一連串有規律的敲門聲響起,並沒有等到他的迴應,門便被打開了。
顏夕夜蹙了蹙眉,從來沒有人敢這麼沒禮貌的打斷他的思緒,而且聽腳步聲,來人不止一個。
他有些不悅的轉過身來,就聽到秘書充滿歉意的聲音:“總裁,這些人一一”
顏夕夜擡眸看去,幾個穿着警察制服的男人又向前跨了幾步,其中一個走在前面的警察禮貌的說道:“顏先生,很抱歉冒昧闖進來,我這邊收到了您四年前簽署的一份保證書,與四年前的一起案件有關,這份本報證書經我們鑑定的確是出自您的手筆,所以,麻煩你跟我們走一趟,接受我們的調查。”
他看了一眼警察手中的那份保證書,心裡明白了幾分,心像是被什麼狠狠的割開了傷口,感覺有一種溫熱的液體汩汩流出,那是血在流不止。
除了她,他也實在是想不出還有誰能從他手裡拿到這份保證書,她果然沒有變,爲了達到目的,可以不折手段,這次卻是爲了救顧維澤一一
顏夕夜幽深的眸色越發的寒冷,脣邊一揚是一抹若有似無的笑意,他點點頭,也不再多說什麼,很配合的跟着警察出去了。
沒有逮着機會報道顏夕夜私生活的醜聞,卻意外的獲得了顏夕夜因爲四年前,挪用了AM集團的十億公款誘騙顧維澤的爆炸性新聞,儘管孟霄動用了一切手段把消息封鎖,卻不免有些漏網之魚。
一個下午,J市的商界突然爆出了這個震撼人心的消息,把漸漸步入新年而喜悅氛圍的城市蒙上了一層陰影。
顏夕夜在J市的公衆面前,向來是樂於慈善的企業家,卻因爲爆出了這樣的醜聞,而讓不少人大跌眼鏡。
宋婉清更是覺得可笑之極。
她啪的一聲將電視機關掉,眸子裡有一絲絲的冷意,還有一絲莫名的潮溼。
上午顏夕夜纔對媒體公佈自己和凌舒曼的關係,後一秒自己卻已經陷入了水深火熱,她是該恨他還是該憐他?
就算他的心裡一直沒有她,也不該對她棄之不顧,她對他來說到底算是什麼?呼之則來揮之則去?
報道稱AM集團的總裁事私自挪用鉅額公款的爆炸性新聞,而且更加令人震驚的是,他對這一切都淡漠承認,並把評判結果交予董事會處理。
挪用鉅額公款。
呵一一
這簡直是可笑!!
宋婉清的手緊緊攥着報紙,猩紅的眸子裡透出一絲冷冽的恨來,她雖然不知道這件事到底是怎麼回事,可她知道一一知道這件事一定跟那個賤人有關!
否則,驕傲如顏夕夜,怎麼可能任由別人把他玩弄於鼓掌之間?
就算事實如此,以他的能力,他大可以否認事實,爲什麼偏偏他承認了?顏夕夜,你究竟要爲凌舒曼付出多少才覺得夠?
宋婉清坐立難安,思忖了片刻,終於按耐不住,拿起了車鑰匙,出門。
那一片荒涼的,偏僻的礦區,讓她開了足足兩個多小時的車纔到。
她在接待室坐了好一會,才見到她要見到的人,看他剛從礦區出來灰頭土臉的樣子,倒是沒有絲毫意外,抱着肩淺淺地笑,可是想起要來做的事情她也有點笑不出來,走過去伸出手道:“你好,樊天藍,我是宋婉清,你應該聽說過我。”
樊天藍的眸子裡,閃過一絲亮光,電光火石,似乎就明白了是怎麼回事。
伸手跟她握了握,他淡淡道:“幸會。”
“你有什麼事,儘快說。”樊天藍回過神,淡漠道。
宋婉清淺笑,輕聲開口:“樊天藍,你雖然看起來年輕了些,不過還真是個當情人的好料,凌舒曼今天成了顏夕夜的未婚妻,你居然還能坐得住,還真是不得不讓人佩服。”
樊天藍渾身震了一下,俊臉微微蒼白,放在褲袋中的拳頭也緩緩攥緊。
雖然他也做了足夠的心理準備,親耳聽到的時候心臟卻還是狠狠心痛了一下,火辣辣的,像是被割得鮮血淋漓一般。
落地窗外蕭條的風景,一瞬間更加的黯然失色,因爲她已經從他身邊,他心裡,義無反顧地搬走,所以他眼前靠自己實力奮爭來的一切,瞬間就變得毫無意義。
“就爲了這個事?”他再度問了一句,脣瓣失了血色,神情淡漠如冰。
宋婉清也不想再兜圈子,將墨鏡疊好放在腿上,輕吸一口氣道:“樊天藍,我想不用我說你也應該知道,AM發生這麼大的事情,或者說夜發生這麼大的事情,整個J市的生意人都在看着,等着看他的好戲!”
一一私挪鉅額公款,陷害他人,供認不諱,董事會又被人煽風點火要求法律介入,傳票都已經發了,幾天之後將會開庭審理!
宋婉清小臉有些變色:“我今天是來找你幫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