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後,楊曦在J市把鏡頭補拍完,於今天抵達洛杉磯。
凌舒曼到機場接機的時候,天空飄着零星小雨,機場裡若干個華裔影迷已經在機場等候,同時也證明了近段時間公司對楊曦一系列的策劃包裝收到了成效,至少這麼隱秘的行程,照樣吸引了影迷,說明了楊曦越來越高的人氣和影響力。
楊曦看到凌舒曼,一如既往的朝她張開雙臂,來了一個熟絡的擁抱:“曼姐,今天天氣不好,飛機差點在H城迫降,嚇死我了。”
凌舒曼輕輕拍了拍她的背,安撫她的情緒:“一路平安就好。”
今天的行程有些趕,所以也沒讓楊曦休息,直接奔赴了拍攝地點一一洛杉磯好萊塢裡的一棟歷史悠久的教堂。
在這裡即將舉行片中女主角的婚禮,男主角也即將出席。
楊曦穿着一身珍珠鑲嵌蕾絲質地的婚紗,長長的裙襬拖曳在火紅的地毯上,一步一步朝新郎走去,作爲嘉賓出席婚禮的男主角看得有點呆,過去的時光裡,他和女主角相處的一幕幕浮現在腦海中。
甚至他以爲,女主角在移民到洛杉磯之前,他們一輩子都會是這樣,即使不結婚就算不在一起,也不會彼此斷了聯繫,而今,十幾年後的今天,他再一次看到女主,女主結婚了,新郎卻不是他!心裡就像是壓在一塊巨石,幾乎喘不過氣來。
這場戲男主沒有太多的臺詞,主要是用眼神和表情來演繹男主角的矛盾,還有後悔,這點對於擅長演技的蘇墨來說並不算什麼。
他默默地注視這女主,眼睛裡一種相愛又不能愛的情緒涌出,心裡責怪自己,如果多年前,勇敢地像女主表達心跡,一切會不會不一樣?
至少,她知道他愛她,曾經深深的愛過她,現在的愛依然沒變,只是藏在了心裡,或許一直到死。
看到她結婚,看到一個優秀的男人牽着她的手,他落寞,卻又希望那個男人能令她幸福。
那麼他還記得什麼?
記得在樓梯口磨蹭磨蹭等她吃飯回來,朋友們推推搡搡的把他擁到她面前。
分班了還是找各種理由去她的班裡玩,直到有一天她經過身邊他卻口是心非你的說“怎麼總是來”,心裡無限沮喪。
帶給之前的同學禮物,唯獨少了她的那一份,因爲怕別人猜出心意。
在清晨的食堂裡遇到她,從背後嚇她一下,看到她驚魂未定摸樣,再若無其事的走開。
只有兩個人的走廊裡,他有意避開她的目光,卻覺得走廊那頭有着無限的暖陽。
或者呢。
記得第一次見她,夏日的陽光把白色連衣裙照除了絨絨的銀邊,她笑容燦爛,有種翠綠的魔力。
可是她結婚了,一切還來得及嗎?
“咔一一”
要不是導演高喊了一聲咔,凌舒曼一定還陷入其中,回想起了她的小時候,她的初戀和暗戀,就這樣,一個強勢又霸道的影子,猛然的闖進來,沒有一點商量餘地。
小時候的他,強勢的他,還有偶爾略帶溫柔的他,究竟哪一個纔是他?
凌舒曼有一秒鐘是凌亂的,甚至連她自己無法辨別自己是誰。
一天的拍攝行程基本就是這些,下午拍攝完畢,本來與楊曦說好了一起吃飯,但是楊曦臨時說要去見一位朋友,她只好另作打算,正好蘇墨向她提出了一同共進晚餐的邀請,她想也沒想的答應下來。
蘇墨到停車場把自己那輛黑色的勞斯萊斯開出來的時候,凌舒曼正在接電話,他耐心的等在她身邊,看着她清冷而又幹練的身影,腦海中浮現出顏夕夜對他的警告,越來越覺得有趣。
朋友妻不可欺,這個道理他懂,也無心要捲入,以免局面越來越亂,但凌舒曼似乎總有這種本事,在不經意間就扎入了你的腦子裡,正如她穿着黑色的連體褲抽着煙,迷離着雙眼的樣子,還有她專注着打桌球的樣子,一直在他腦海裡盤旋不去。
想得入了迷,直到凌舒曼喊了他兩三遍,他纔回過神來。
凌舒曼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蘇大帥哥,我晚上不能陪你吃飯了,臨時接了個電話,有事。”
蘇墨纔回過神來胡亂的點點頭:“沒事沒事,我們改天,或者要不要我送你一程?”
“不用了,不順路。”凌舒曼朝他擺了擺手,走到路邊伸手攔了一輛計程車。
她剛纔接到了顧維澤母親楊靜的電話,說顧維澤爲了給她驚喜悄悄到了洛杉磯,楊靜一直沒等到顧維澤報平安的電話,打電話給他不是關機就是沒人接,所以只好給凌舒曼打了電話。
相處三年,她倒沒發現顧維澤是個懂得浪漫的人,現在兩個人分隔兩地,多少總會缺乏安全感,所以,凌舒曼倒不是覺得顧維澤是故意給她驚喜,其實說白了或多或少也是包含着查崗的成分。
坐在計程車裡的凌舒曼,嘴脣微微一勾,似有些無奈,又有些內疚,如果真的刨根揭底的查起來,她和顏夕夜那點事兒,想藏也藏不住。
她甚至還有些慶幸,楊靜給她打了電話,又把他住的酒店告訴了她,正好是一個酒店,只是在不同的樓層而已。
很快來到酒店,專業的服務員熱情的與她點頭示意,畢竟是五星級的酒店,服務和態度都是無可挑剔的。
凌舒曼徑直地走向前臺,直接向前臺說明了來意:“我找你們的經理。”
酒店樓層經理是一個大約三十多歲身材稍胖的女人,聽到有客人找她,以爲是要投訴,也不敢怠慢,急急忙忙的就過來了。
凌舒曼禮貌而又合乎禮儀的向前與經理握了握手:“經理你好,我是住在1605房間的客人,今天是我和丈夫相識的日子,所以我想給我的丈夫一個驚喜。”
在經理的錯愕中,凌舒曼指了指正推着精緻餐車要給客人送餐的服務員,繼續說道:“我想預定一瓶紅酒,並親自送到房間可以嗎?”
經理這才聽明白凌舒曼的意思,並向凌舒曼投以一個友好的眼神,點了點頭:“太太真是懂得浪漫和享受生活的人,請稍等片刻,我立即安排。”
凌舒曼點點頭,坐到大廳的沙發上等了一些小會,一名服務員才把餐車推過來:“顧太太,這是您預訂的紅酒,還有爲了慶祝您和顧先生這個特殊的日子,酒店爲您送上了一束紅玫瑰,祝你們有個美好的夜晚。”
“謝謝。”凌舒曼滿意的接過餐車,想了想說道:“抱歉,能不能順便把酒店的備用鑰匙給我?”
服務生看向她的眼神中多了一份疑惑。
凌舒曼連忙解釋到:“哦,是這樣的,房卡在房間裡,顧先生在休息,不方便叫醒他,否則這次驚喜就沒有意義了。”
服務生恍然大悟點點頭二話沒說將手中的備用鑰匙遞給凌舒曼。
凌舒曼笑着說了聲謝謝,心裡懷揣着莫名的期待感,她在期待顧維澤看到自己後的表情,一定驚訝地說不出話來,畢竟,原本想製造驚喜的人是他,卻反被她將了一軍。
想到這,她心裡多了一份竊喜。
電梯直上,推着餐車步行緩慢的凌舒曼,一直沒有定下心來,她從來沒有爲顧維澤做過什麼,這一次也是臨時想起來的點子,難免有些緊張,不知道顧維澤會不會喜歡?
很快她來到房門前,深吸了一口氣,刷了一下卡,握住門把手,輕輕的一扭,推開了房門。
凌舒曼把餐車推了進去,臥室在最裡面,必須走過玄關處,穿過會客廳才能拐進房間。
進門的瞬間感覺空氣有些不一樣,她吸了一口氣,眉頭微微蹙起,這是一種香水味,香奈兒的藍色海洋,而且這股香水味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爲了解開她心中的猜測,她不自覺的加快了腳步,卻越靠近越覺得自己的心臟幾乎要跳出來了,身體開始變得有些僵硬。
很快她看到了滿地的襯衫,領帶,長褲,還有女人的衣裙,胸衣是刺眼的紅色,一路蜿蜒到主臥室的門邊。
她的腦子如遇一記驚雷,嗡嗡作響,驚訝得幾乎不知道該如何反應,心裡有一個聲音一直在矢口否認,頭更是搖得像撥浪鼓。
不!
這一定不是真的!她認識的顧維澤不是這樣!他絕對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凌舒曼只覺得心被一把刀狠狠的割開,然後瘋狂的划動着,瞬間變得須肉模糊,腦子也也是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