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宗澤回到家, 家中仍然是熱鬧非凡。左領右舍,這家拿着米,那家拿着蛋的前來相賀。好些人坐在家中跟陳忠運高聲說笑着。林淑芳跟丁原出來進去的忙着添茶倒水。

看到宗澤回來了,大家又是好一陣忙亂奉承,紛紛站起來賀道:“陳解元回來了。”

“恭喜陳解元。”

“哈哈,這可是順天府多年來最年輕的解元了。”

“這下我們青竹巷也是沾了好多喜氣了。說起來, 我們青竹巷出人才哪。”衆人七嘴八舌的說着。

宗澤趕緊謙遜的團團一揖:“多謝各位叔伯, 宗澤有禮了。”

衆人又是一陣奉承加避讓, 這可是舉人老爺呢。可是受不起他的禮的。

跟他們招呼過後,宗澤瞅了個空兒問他爹:“爹, 這麼多人來賀喜,肯定是要留飯的。我看爹孃也沒空。可是在外面叫了席面了?”

陳忠運點頭道:“放心,我已經請人去叫了,叫了十來桌也儘夠了。”宗澤點頭, 復又跟人說起話來。今天可是要小心, 剛剛纔中舉,不能在禮節上有所疏忽,讓人說嘴的。

說的正熱鬧, 這時,門口又來個不速之客。原來是房東劉員外來了。宗澤父子連忙出來相迎。

劉員外見了宗澤父子, 趕緊拱手相賀道:“恭喜陳解元。聽聞陳公子高中榜首,我就趕緊趕過來了。今兒個可是要好好賀賀纔好。”

陳忠運拱手笑道:“劉員外客氣了。多謝劉員外。屋裡請。”

劉員外進屋看到滿屋子的賀喜之人,笑道:“看來今日,貴府是高朋滿座吶。我也就錦上添花了。”邊說邊讓從人奉上了賀禮。

劉員外這賀禮可是不一般:幾封雪白的銀子, 足有百兩之多;另還有綢緞布匹若干。看到這份兒厚禮,陳忠運連說:“太厚了,太厚了。不敢當,不敢當。”

劉員外笑道:“些許小意,還請陳老爺不要推辭纔好。”這當然是不能推辭的,今日如此喜事,稍稍客氣一下就行了,推辭太過卻也不好。因此,陳忠運稍稍推讓了一下也都收了。

劉員外說今日送禮只是些許小意,還真不光是客氣。他在燕京城可算是資產頗豐的,家中傳了田地上千畝。可劉員外也沒光坐在家中的祖產上空吃,他很有眼光的在燕京城中到處置房產,尤其是這國子監旁邊可是置了好幾處的宅子出租。劉員外這每年吃瓦片也能進項不少的。

這麼些宅子出租,劉員外也懶怠處處親爲的。大多是管家出面跟租客周旋的,不過,唯獨國子監旁邊這幾處,他可是此次都要親自相看的。畢竟這些租客中,說不準日後就會出一兩個貴人的,可不得小心周旋一二。

果然,青竹巷這處竟然出了個解元老爺,真是佳話一場。劉員外聽說青竹巷租客陳宗澤得了解元,趕緊命人驅車趕了過來。可是得好好結交一番纔是。自己不缺錢財,缺的就是仕途中人哪。

奉承了幾句後,劉員外又送出了一份兒大禮:“陳老爺來京,想是還沒置辦房產的。這處宅子在下就贈予給陳老爺了。”

這話一出,真是滿屋聳動,大家都爲劉員外這份兒手筆驚了一下,這處七間的房子如果換了內城其它地方,估計六七百兩也能拿下。可是,這是國子監旁邊,這房價可是得另算了。學校旁邊的房產,這在任何時候都是身價不低的,估計少說也得千把兩的。這麼大筆財產,說送人就送人,可不是大方麼。

陳忠運嚇了一大跳,這份兒禮可是不敢收的,趕忙推辭:“多謝劉員外好意了,這可使不得。這可使不得。”

劉員外哈哈笑着:“陳解元如此喜事,怎麼相賀都不爲過的。陳老爺不必推辭了。還請收下吧。”

宗澤在旁心道,看來,真是一中舉人躍龍門哪。不然,怎麼只有窮秀才,沒有窮舉人呢。道理就在這裡。不見那個范進一中舉,從餓得面黃肌瘦到不到三個月的時間房子家奴啥都有了。只要一中舉,那就是“一登龍門,聲價十倍”。

知道自己一中舉,肯定會有很多人來投靠的,不過,這劉員外的房子卻是不能受的。陳忠運推讓道:“劉員外好意在下心領了。不過,這房子確實不敢受。不瞞劉員外,在下也相端了一處房子,準備過幾天就去立契書呢。”

劉員外聞言還是執意要送。這個香火情可是要維繫好纔是。陳忠運還待推辭,宗澤卻是攔住父親的話頭。

宗澤對劉員外道:“劉員外好意,我等實在感謝。這房子我們也真喜歡。不過,這房子我等卻是不能白拿的。我看不如這樣,劉員外。我們出銀子買下來,劉員外你看如何?”

劉員外跟着陳家推了這半天,知道這陳家是真不想佔這個便宜的,不過,他此舉是要結善緣,陳家要名聲不願白要,那就便宜賣給他們也可。

於是劉員外笑道:“陳解元如此客氣。那某就只好答應了。不過,還請陳解元不要誤會我是要趁機賣房子吶。”

宗澤笑道:“哪裡,哪裡,劉員外客氣了。我們這是求劉員外割愛呢。”

說實在的,這處房子是真不錯,清靜、地段好。雙桂巷那邊的房子雖然說可以買下來,但是他家目前就這幾口人,住那麼大的宅子,也不自在。估計還得在這青竹巷住上一段時間的。

宗澤要不是怕人說他一考上舉人就強買強賣的,他早想開口請房東割愛了。今日既然劉員外當着衆人的面主動要送,那自己買下來那也就不存在名聲問題了。

事情定好後,兩家約好他日再立契書。酒席也到了,那就先喝酒好了。宗澤今天又是滿桌子敬酒,然後又被衆人敬。這一頓酒下來,少說也喝了有一壺的,要不是宗澤酒量好,估計早趴下了。

今天高興,陳忠運也盡情的享受着別人的敬酒。好好的醉了一場。一頓吆五喝六的划拳喝酒後,衆人好不盡興。

待來客散盡時,陳忠運已經酩酊大醉了。宗澤跟丁全兩人將他扶進房裡歇下。又趕緊出來幫着母親收拾。

幾人又收拾了好久,才大概收拾停當。宗澤知道母親一向嬌弱,趕緊去打了水來讓母親洗嗽之後趕緊歇下。林淑芳洗了把臉,卻是不肯歇下,又要起身去忙。

宗澤趕緊攔住,說道:“娘,你也累了,有什麼明天再收拾吧。現在還是先歇下吧。”

林淑芳搖頭道:“不行,你明天好要參加鹿鳴宴呢。今晚可得將你的衣物準備好纔是。”

聽到母親這樣說,宗澤知道不讓母親今天忙活好,估計她今晚也睡不着,遂由得她去了。

好一通翻揀,終於選定了一件竹青色的夾袍讓宗澤明天穿去赴宴。然後,又要給宗澤配玉佩。宗澤趕緊拿出真如送給他的羊脂白玉玉佩:“娘,不用找了,就用這個吧。”

林淑芳接過一看,驚訝的不得了:“你哪來的這個?這玉可不是凡品,真可稱的上有價無市的。”宗澤趕緊含糊過去:“朋友送的。”

林淑芳見兒子這含含糊糊的樣子,立馬就猜到,說不定就是那黃姑娘送的。怕兒子面上不好過,林淑芳也不再追問了。衣服飾物都準備停當了,才歇下。

第二日天還未亮,宗澤就起來了。起來原待悄悄的出門時。結果剛一到堂屋,見他爹已經坐在那兒喝茶呢。再看竈房也是有燈。

宗澤跑到竈房去打水洗臉,對他娘道:“娘你怎麼不多歇歇。不用這麼早做飯的。我去街上早點攤子上買點也一樣。”

林淑芳看到他,柔柔的道:“宗澤你起來了?你今天要去赴宴呢。我跟你爹心裡都惦記着呢。睡不着,索性早點起來。你先洗臉,飯馬上就好了。”

吃罷早飯,在父母殷切的叮囑聲中,宗澤坐上馬車往順天府署去了。今日的鹿鳴宴就在這兒舉行。

今天順天府署大門洞開,四處批紅掛綠。來往差役都是穿戴一新,喜氣洋洋的忙碌着。

平日裡高高在上的衙門差役今天也格外恭順,看到宗澤一干新科舉人,趕緊彎腰躬身,口中奉承不斷的迎了進去。

今天這鹿鳴大宴實際上也就是鄉試慶典。今天,除了宗澤他們這些新科舉人,還有鄉試的主考、監臨、提學、內外簾官等都會到場參加。

按例,宗澤他們這些新科舉人先到場。差役們將新科舉人迎進宴客的大廳,又忙着出去迎接了。宗澤到時,大廳裡已經有了好些舉子已經到了。大家都是笑容滿面的互相行禮問候着。這其中難免會遇到幾個熟人,就更是熱絡了。

宗澤也是認識不認識的人招呼了一路。鄉試名份已定,大家心頭暢快,都是高興的笑語不止。

宗澤正跟人招呼的高興,這時又一撥人進來了。宗澤一見,原來是那徐時傑進來了。宗澤連忙迎過去,拱手道:“徐師兄你來了。”

徐時傑也笑着一拱手:“陳師弟。”招呼完,徐時傑又將身邊一中年舉子介紹給宗澤:“陳師弟,此乃今科鄉試第二名林俊林師兄。”

宗澤一聽趕緊躬身行禮:“見過林師兄。”那舉子也拱拱手還了一禮。

接着,徐時傑又對林俊道:“林師兄,此乃今可解元陳宗澤陳師弟。”

聽得是陳宗澤,林俊立即打起精神,細細的掃了宗澤一眼,拱手道:“恭喜陳師弟得中今次解元。某真是欽佩不已。”

宗澤趕緊還禮道:“林師兄客氣了。宗澤僥倖而已,當不得欽佩二字。”

林俊這次屈居第二。林俊在放榜之日看到解元竟然是金州府陳宗澤,不是直隸人,當即就很驚訝。再看告示,竟然是聖上裁定的。

自己名列第二,如果沒有陳宗澤,這個解元妥妥的就是自己的。可竟然是主考官上書,聖上裁定陳宗澤爲解元,想來這陳宗澤真是才學了得?

離解元只有咫尺之遙,要說沒有情緒那是不可能的。不過,林俊也非那心胸狹隘之輩。心裡不舒服是有的,不過,更多的是對那陳宗澤的好奇。

早就想着見了這陳宗澤好好跟他一較高下,讓自己輸也輸的心服口服才行。沒想到,今日見到的這個如玉的少年竟然就是今科的解元。如此年輕的解元,不說是順天府,就是整個大明,也算的上是頭一份兒了。

林俊更是存了比較之心。兩人說得一陣後,林俊就將話題往學術上引,漸漸的開始引經據典。宗澤哪會不知道,這林俊是起了考校之心的。他也對這個今科鄉試第二感興趣的很。自己既然是破例,那也得看看第二的實力如何。

一時間,兩人都拿出了全幅心力的談天說地。徐時傑看着這兩人由讀書說到時務,而且說也不僅僅是說話而已。這兩人都拿出了寫策論的水平來對話了。

徐時傑再笨也知道,這兩人是互相對上了。待要岔開,但見二人語氣平和,神態舒然。想着二人可能也是想看看對手的實力的,遂不再開口,而是靜靜的聽着。聽到精彩處再爲二人喝彩一番。

宗澤二人很是談了一陣,越談二人越有點心心相惜之感,都是感覺到對方實力不弱。尤其是林俊更是心驚。想不到陳宗澤一個不到弱冠之年的少年,竟然也能有如此實力。對答之間,自己竟然有隱隱落下風之感。

宗澤也試出了對方不俗的實力。又說了幾句,想着今日是鹿鳴大宴呢。可不能爭強鬥勇太過。遂先打住了話頭:“哈哈,今日跟林師兄這一番暢談可真是痛快。不過,估摸這座師大人們也快到了,不如我今日到此爲止,下次找機會再談。”

林俊也哈哈一笑:“今兒個真是過癮。哈哈,好,陳師弟,改日約個好日子,我倆再行暢談一番。”林俊今天確實服氣了,今日跟着陳宗澤少少的談的這一陣,都已經看出這陳宗澤果然不同凡俗,實力超羣,看來,人家這解元真乃實至名歸也。

心頭的疑慮放下,心氣兒就更順了。遂開始跟着宗澤幾人一起,團團拜見同學了。他們這同一科中舉的,日後可都是同學了。

衆人正熱鬧着。這時,聽得唱名,這次鄉試的巡綽官、搜檢官、供給官、監視官等簾外官到了。衆舉子連忙上前拱手作揖相迎。

接着鄉試的同考官、對讀官、謄錄官、受卷官等簾內官也到了。衆人又是一陣相迎。

至此,這次鹿鳴大宴的參宴人員已是的差不多了,只餘正副主考官跟提調官未到了。

很快,衆人剛剛給同考官們見完禮,就聽差役唱名:“翰林院學士王大人到!”

“翰林院侍讀學士胡大人到!”

“順天府尹秦大人到!”

這下所有人都站起來了,大家齊齊的躬身行禮,見過三位大人。順天府尹秦明哈哈笑着請衆人免禮,然後也是輕輕一拱手對着大家還了一禮。

衆人到齊後,就要先給皇上行謝恩禮。有司唱喝:“給聖上謝恩吶!”

於是以主考官王景爲首的一衆人等全部面北而立,聽有司唱:“跪!拜!”三跪九叩後,謝恩禮方畢。

謝恩禮既畢,然後就是新科舉人拜見主考官、提調官等鄉試的內外簾官。

拜見完畢。這時,又一隊人進來。打頭兩個官員模樣的人帶隊,後面跟了一長串手中捧着東西的差役。

這是禮部按例來代天頒賞了,先是給一衆考官們按職務大小依次頒了金銀盃盤、金銀花、綢緞等物。這是給內外簾官的頒賞。

頒完考官的,接着又給新科舉人發舉人衣帽等物。宗澤捧着這些衣物,心道,這是獲得朝廷認可了。

光發衣物當然不足以說明獲得了官方認可的。衆人受物謝恩後,捧物差役退出後。主考官跟提調官又給衆新科舉子頒發順天府鄉試中式的“公據”,這也想當於學位證書了。有了這個公據,衆位舉子只要在明年二月再參加一次禮部組織的複試,就可以參加明年三月的會試了。

一應頒獎禮過後,大家方纔入座。

提調官順天府尹秦明請主考官王景、胡方上坐。兩人推辭一陣,最後到底以主考爲尊,也就欣然坐在了主位了。

主考既落座,衆人也就相讓着落座了。衆人坐定後。鹿鳴宴開始。

宴席之初,先唱《鹿鳴》詩。隨着“呦呦鹿嗚,食野之苹”的詩歌唱響,衆學子也跟着場內唱詩之人唱着”呦呦鹿鳴,食野之嵩”,“呦呦鹿鳴,食野之芩”。

《鹿鳴》出自《詩經?小雅》中的一首樂歌,這首詩宗澤不知讀過多少遍,從來沒有像今日一樣,如此激動人心,讓人心潮澎湃。

鹿鳴詩既罷,魁星舞也跳了起來。主考官、提調官舉起酒杯祝酒三杯,宴席漸漸熱烈起來。文人喝酒,當然是少不了鬥詩的。在場也多是文人,鬥詩文也是花樣百出。在坐的都是文人,不管是詩詞的水平如何,大家都能來幾句的。

一時間,堂內宴席熱烈非常,端的是熱鬧非常。當然,這還不是最熱鬧的。光是坐着喝酒鬥詩有什麼意思。大家等着魁星舞結束,準備開始搶宴。

時下鄉試慶典,盛行搶宴之風。宗澤也被這氣氛調動了起來,躍躍欲試的準備着搶宴。果然,魁星舞一結束,衆舉子一哄而上,七手八腳紛紛去搶自己看上的佳餚。

一時間,慶典的氣氛達到了最高潮。衆人盡情的笑着鬧着。在坐的文官也是這樣過來的,看着眼前這一幕,也是高興感慨不已,又那活泛一點的,也跟着衆學子去搶了一把。感受感受這中舉之後的高興之情。

宗澤跟着衆人搶的不亦樂乎。頗有一種高考過後撕書的痛快勁兒。興許二者之間帶來的情感體驗是差不多的?都是盡情的高興,盡情的放鬆?

這一場宴席一直開到了傍晚時分才行結束。慶典結束後,衆舉子意猶未盡的互相辭別着出來。宗澤也是自來這時代這麼久後,第一次如此拋棄禮儀儀態的盡情放鬆。直到看到丁全,這股興奮勁兒也還沒下去。

看着少爺這麼高興的樣子,丁全也笑着恭賀不已。

宗澤熏熏然的上得車去,真是有點酒不醉人人自醉。臉上的笑意一直都沒下去過。就這樣一路笑着回了家。

聽到車馬的聲氣,陳忠運林淑芳二人趕緊應到了門口。看到宗澤滿臉薰然的下車來,林淑芳嗔道:“你這是喝了多少酒啊。今天鹿鳴宴,這麼多的先生同學在,你也不知收斂一下?”

宗澤笑道:“沒事,我沒喝多少。只是高興而已。”

林淑芳笑道:“是該好好高興高興。你這兩天估計是要赴好多宴的。鬆乏一下也好。”

林淑芳一邊說,一邊拿出了一堆帖子,宗澤打開一看,這好些都不認識,怎送帖子都送到門上來了?

林淑芳看到宗澤這驚訝的表情,笑道:“這有什麼好奇怪的。你現在也是躍出龍門了。這些街坊鄰居、士紳鄉老的不都是想結交結交的?”

宗澤搖頭笑道:“這些都拒掉吧,這麼多帖子,我要是都去赴宴的話,那我明年就不用考試了。我明日拜見過老師後,就要閉門讀書了。”

陳忠運聞言,點頭道:“很是,現在還只是舉人呢。明年還有春闈的,可是不能大意。他娘,你備些禮,明日我親自登門去將這些都辭了。”

林淑芳也知道,明年的春闈更重要呢。正在點頭呢,不過,她想起一事:“宗澤啊,今天你去赴宴後,還是上次那個自稱朱公子派來的人,說是他家公子約你明天在五味樓見面。你看看要不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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