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後。
帝都機場。
沈浩宇苦着臉,接受着父母大人的電話教育。
“所以說,你到底想什麼時候結婚啊?老爸和老媽我在有生之年還有機會抱孫子嗎?”
“不要那麼挑剔,這世上哪有完美的人,感情可以慢慢培養嘛。那麼多好姑娘,好歹領一個回家吧?”
沈父沈母很鬱悶,現在不缺錢了,他們有空就飛到國內外各處去逛逛,身體在陳石的調養下也倍兒棒,日子過得不要太瀟灑。可唯有一件事讓人糟心:家中三個兒女,個個有出息有本事,長得也好,說起讓人羨慕得都說是“別人家的孩子”,可竟沒一個願意老老實實按步就班結婚成家的。
他們盼孫子已盼得眼冒綠光。
“呃,我知道了。嗯,嗯,爸,媽,不好意思,我要上飛機了。下回慢慢再說,BYE~~”
頭皮發麻的沈浩宇三言兩語掛了電話,擦了擦頭上的冷汗,這才長長吐了口氣。
“陷入催婚綜合症中的老爸老媽真是可怕。但爲什麼老盯着我一個人哩,老姐同樣三十多了,卻不催催她?哼,真有本事找老哥,逼他結婚去。唉,哪裡都是柿子找軟的捏啊。”
“X657號航班已開始檢票,請各位旅客及時排隊登機。”
廣播聲中,沈浩宇撥撥頭髮,整了整形象,開始登機。
自沈浩宇拿到第一座影帝頭銜後已經過了三年,此刻的他,已經完成了大滿貫——拿滿本世界四大國際影帝獎盃——的成就,去年在法國買了一個小農莊開始釀酒,還買了兩匹純種馬,過上了他嚮往中的小資風田園農莊生活。
關於結婚這件事,沈浩宇一點也不急。人生那麼長,誰知道未來會怎樣?
再說了,只是因爲到了歲數,爲了結婚這個名頭,或是不被人指指點點以異類眼光看待就結婚,難道不是極其不負責任的一件事?嗯,對雙方都不好。
好好歹得先了解了解,看看三觀合不合,有沒有什麼共同話題再說。一見鍾情?呵,鐘的是什麼,是外表。沈浩宇好歹在這個圈子裡呆了這麼久,美麗的皮/囊/見得多了,早已有了抵抗力。便有女明星主動追求,也不會因爲她長得美而另眼相待,反而會刻意保持距離。
越美麗的女人越會騙人。一切不以結婚爲目地的交往都是耍/流/氓。
沈浩宇忘了這兩句話到底是誰說的,卻深以爲然。娛樂圈到底亂不亂他管不着,但他至少可以管住自己。他與楊亂的潔身自好,是這個圈子中出了名的稀罕物存在。
想到楊亂,沈浩宇撇撇嘴,掏出手機猶豫了兩秒,還是撥通了他的個電話,“要不要到法國我的酒莊裡來看看,新釀的葡萄酒出來啦。知道你忙,可別忙傻了。”
楊亂:“……”
“滾~~”
這傢伙,這麼多年了,還是一樣討厭!
沈浩宇哈哈一笑,心懷舒暢的上了飛機。
頭等艙內。
沈浩宇換了鞋,找乘務員拿了牀薄毯,戴上眼罩耳塞,很快就睡着了。
他似乎做了一個夢,夢裡他回到了中學時代,再次見到了李雨桐。
只是李雨桐早已在十年前便已過世。高考畢業後,她被人算計,染上了HIV,儘管有着同學的捐助,但多種併發症發作,只是在苦苦熬日子。在沈浩宇在華影學習的第一年,李雨桐在全身潰爛之前,吞了數十顆安眠藥自殺身亡。
沈浩宇知道此事時,已是第二年時候暑假。這些年來,每次回到柳州時,他會帶上一束花,到李雨桐墓前去拜一拜。
墓碑上的小小相片裡,李雨桐依然笑靨如花,青春定格在最美好的年齡裡。這或許便是李雨桐選擇絕路的原因吧,她寧可在沒變得腐敗惡臭之前,早早死去,至少,在以往相熟的人心中尚能保持美好純白的模樣。
一念之差竟至於此。沈浩宇在心中嘆息。
與李雨桐相比,他自己又是何其幸運?雖然起步難了點,卻能重生於此世。縱使犯了錯,卻有九次機會讓他糾正。
估計前世的前世,他沈浩宇肯定做了無數好事,積下大把功德,方有這數次重頭再來的機會啊。
沈浩宇在心底打定主意,回國後,就找家靠譜的寺廟燒燒香,另外,多投資幾所希望小學,今生就算了,下一世務必得有個好開局。
想到這裡,沈浩宇心中念頭滑過,貌似他已消耗了好幾條命,剩下的機會不多了。今後,他得小心。
便在此時,熟悉的柳州中學校園場景變幻,原本一身素白棉製長裙模樣清純秀麗的李雨桐面容在他眼前快進般一分分潰爛,她聲音嘶啞,問道,“你這一生,如果就此結束,可有遺憾?”
沈浩宇想了想,嘆了口氣,“當然有。估計遺憾還不少。”
李雨桐面目猙獰如惡鬼,眼中滿是嫉恨,嘶聲道,“爲何這世界如此不公平?你犯了那麼多次錯,都還有機會,我一步踏錯,卻落得如此下場。爲何,就不能將你的機會分一些給我?”
沈浩宇瞧着李雨桐,極認真的回答道:“可能是我投胎的技術出類拔萃。”
李雨桐渾身發抖,眼中直欲冒出火來,卻在此時聽到沈浩宇一字一字清晰的道,“這世界,本就沒有絕對的公平。”
“這是真實且嚴厲的世界。以爲將自己僞裝成無害的菟絲花或是小白蓮,就能通殺所有人的時代已經一去不復返了。機會是無法轉讓的,就算我放棄,難道就能到你的手裡?”
“怨天怨地無病呻吟,爲何不堅韌向上永不放棄?你落到如今這地步,難道不是因爲你自己妄想一步登天,卻承擔不起相應的風險嗎?這世上,哪有免費的午餐。”
李雨桐尖嘶一聲,尖利的十指便向沈浩宇抓來,卻被無形的屏障擋住。
沈浩宇驀地一驚,額上立刻冷汗冒出。已化爲白骨的李雨桐恨恨看着他,“真是個幸運的傢伙,但願,能一直這麼幸運下去。”
她嘆息着化爲虛影消失。
“啊呀~~”沈浩宇滿頭大汗地醒了過來。
還好,剛剛只是一場夢。
正擦着冷汗時,卻聽到飛機內響起了廣播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