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木老祖一愣說道: “休拿言語激我,老夫又不是三歲孩童。”
我笑道:“你怕了?”
枯木老祖哼了一聲道:“隨你如何說,我今日也必殺你。”說着便又舉掌拍來。
我無奈搖頭,掙扎着想要起身,試圖拼盡最後的一絲力量。
“掌下留人!”恰在此時,一聲大喝突兀傳來。
枯木老祖眉頭一皺,手上動作卻絲毫不停,又是隔空一掌直衝我胸前拍來。
我勉強舉起斷天寶劍來,試圖用最後的一絲力量來抵擋這致命一掌。
只是不待那掌力將我擊中,便見我的身前突兀多出了一青一紫兩把短劍出來,那兩把短劍互相交纏融合,最終又凝爲一把,綻放出道道迷夢的彩光,堪堪擋住了那一掌。
我望着那紫青兩柄短刃,心中不由升起陣陣熟悉之感。
恰在此時,又聽爽朗笑聲從空中傳來:“枯木,你這般欺負一個小娃娃可有些不好。”
話音未落,便見兩道身影在我身邊落下,那二人一男一女,女的生的俊俏,柳葉眉兒彎彎,高高雲鬢插着一枚鳳頭金釵,身着淡紫細綢羅裙,腰間卻束着一根玄青色的緞子,姿態秀靜溫柔,只站在那男人身旁也不說話。
而那男人的面貌與那女子卻並不相配,反而很是醜陋,只見他眉邊生痣,眼窩深陷黝黑,耳厚脣薄。玄青純色長袍只隨意披掛在身,腰間偏繫着一根淡紫色的緞子。這等醜陋面容,偏偏又嘴角帶笑,劍眉微挑,帶着幾分灑脫與玩世不恭的意味。
我只看了一眼,便差點驚叫出聲來,只因這人我實在太過熟悉,無論是相貌,還是使用的短劍,皆與與當初我在九幽中所結識的劉老道一模一樣!
只是我剛欲叫他,又猛然醒悟當初劉老道與永近皆被我平安送出了九幽,此時絕不可能出現在此處。便只能強壓下心頭驚奇,靜觀場間變化。
那枯木老祖被這二人擋住,自然一臉怒氣,陰陽怪氣的道:“離山二聖,你二人不過初入聖境,也敢與我結怨?”
那男人哈哈大笑說道:“只憑我們二人,確實還不好收拾你。”
枯木老祖眉頭皺的更深,只覺得那男人話中有話。
恰在此時,場內突兀起了一陣輕風,從那風中悄然走出兩道身影,其中一人是位老者,那老者鬚髮全白,握着根五龍含珠碧玉杖,另一人卻是一身紅袍,其上繡着一株翠綠菩提樹。正是胡奧先生與那尚進大人。
我一見胡奧,便忍不住破口大罵道:“胡奧老鬼!你怎到了這時纔來!”
胡奧笑聲訕笑了一聲道:“遇了些事絆腳,遲來了半步。而且依我看,你還健壯的很嘛。”
枯木老祖見這場面,已知事不可爲,頻頻冷笑。
尚進大人看向枯木老祖道:“枯木,我一向敬你,巨龍寶藏的探索名額,你枯木宗的人便佔了大半,也該知足了,又何苦做出今日事來,讓我爲難。”
離山二聖中那女子心知接下來要談之事實在機密,便衣袖一揮,溫度驟減,便把那即將散去的霧氣凍成了冰塊,整個比鬥場瞬間凍了個結實,自然也避過了常人的耳目。
枯木老祖看了那四聖一眼,最終又把目光落在了尚進處,哼了聲道:“休把話說的如此好聽。今日之事,怕是你尚進老狐狸策劃好的吧,只怪我枯木傻呼呼的進了圈套。”
尚進臉色一變,連否認道:“我尚進一向磊落光明,又何曾設下圈套對付你!”
“哈哈哈!我枯木宗連年做大,你早有排擠之心,又有何不敢承認的!”枯木老祖大笑道。
尚進臉色一紅怒道:“你如此胡言,枉費了我多年對你的敬意。”
那枯木老祖聽了卻是不屑道:“你便假惺惺的作秀給人看吧,今日比鬥賭局,我枯木宗以敗,我也願賭服輸,不爭搶你尚進此處探索巨龍寶藏的名額,只是你且記住,以我枯木宗的實力,八脈之中,自是有人搶着要的。”
說着便見那枯木老祖一甩衣袖,一道勁風便把那比鬥場的冰層擊的粉碎,身體化作一道光影,帶着那白瘦子離去了。
“這老不死的還真是蠻不講理又囂張跋扈,我若有尚進大人這般本領,方纔定把他那身外化身滅掉,也算解氣。”只聽那青衣男子恨聲說道。
尚進聽了連道:“萬萬不可如此,怎麼說,我與那枯木也算交情一場。”說完又見那尚進連連嘆氣,似是有些落寞傷感。
那青衣男子便又連說了些話,將尚進大人勸住了。
尚進大人這才收斂了心神,又見我傷的重,便連到我身旁道:“你中了那枯木老祖的寂滅毒掌,怕是極不好受,正巧我身上有粒丹藥,是專剋制那寂滅毒掌的,你快些服了,也好解了痛處。”說着便伸手如懷,取出一個小巧玲瓏的白玉瓶來。
我心中對這尚進一向有些不喜,不願與他有太多瓜葛,便連擺手客氣道:“我這人自幼生的貧賤,這命也比常人硬朗,那寂滅毒掌雖毒,卻也要不得我的命,還請大人莫要掛心了。”
尚進聽了不由一愣,手中捏着那白玉瓶,神色頗爲尷尬。
一旁的胡奧先生便連連笑道:“那小子雖未入聖境,手段卻多的很,便是我一時不慎也曾在他手中吃過暗虧,決不可以小輩視之,尚進兄就不要太擔心了。”
尚進聽了,這才收了白玉瓶笑道:“我方纔便奇,他爲何中了那寂滅毒掌卻如沒事人一般,原來是英雄年少,倒是尚某人有眼無珠了。”說着竟向我抱拳躬身,行了一平輩禮節。
我連抱拳還禮道:“不敢不敢,尚進大人如此說,便是折煞了小人了。”
胡奧先生卻詫異道:“你這小子一向無法無天,今日爲何反倒拘謹起來了?”
我卻只是笑笑,沒有解釋。胡奧先生又怎會知,我覺得尚進這人實在危險,不願與他親近,便刻意保持距離。
尚進大人自然也不知我心中所想便又道:“此事也算結束了,只是剩下的爛攤子,還需小英雄費心演上一出好戲,畢竟場外人多口雜,我等便先走一步,小英雄只當未見過我等便好,改日再請小英雄到正院吃茶。”
我聽到心頭冷笑,只嘆這尚進實在太愛演戲,嘴上卻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我自是懂的。”
尚進大人聽了笑了笑,又拱手行禮,便與衆人離去了。
那比鬥場上的冰凌也在他們離去的瞬間融化,又化爲漫天迷霧,我擡了擡手,輕易便把那迷霧驅散,但見臺下一片騷亂,而枯木宗的那十數人,卻不知在何時已經離去了。
我自然懶得去理這些,艱辛的邁開腳步,獨自向場外走去。
“哈哈!沒想到囂張了那麼多年的枯木宗也有今天!灰溜溜的便走了!”有些小宗派忍不住得意的亂叫,。
“黑幕!一定有黑幕!兩場戰鬥都是在關鍵處突然讓人看不到了!其中一定有不爲人知的黑幕!”也有與枯木宗關係較好的小宗派發出質疑聲。
一時間衆說紛紜,更有膽大包天之輩,見到我驅散迷霧走了出來,便擠到比鬥場上,試圖將我攔住問個清楚。
小蟲兒見狀,連忙縱身一躍到了比鬥場上,隨手將那些不知分寸之人,七七八八的踢到一邊,又高聲喊道:“枯木宗已敗,這是不爭的事實。明日午後,將重新確定探索巨龍寶藏的名額,諸位還是快些散去,早做準備纔是。”
臺下衆人聽了,皆是一陣竊喜,立刻閉口無言,各自散了去。他們皆知枯木宗的離去,足足又空出十個名額出來,如何才能儘量分到些名額,少不得又要一番籌劃。
見到衆人果真散了去,小蟲兒不由冷笑了幾聲。轉頭又見我步履闌珊,連上前將我扶住道:“你如何了?”
我搖了搖頭,示意自己沒事,只是心中有些瑣事未想明白,便向小蟲兒問道:“今日清晨你與枯木宗的人衝突,可是故意爲之?”
小蟲兒一愣說道:“你怎麼知道?”
我只皺眉道:“你就說是不是。”
小蟲兒想了一下道:“也算不得故意,我早看那夥子人不順眼,又有義父吩咐在先,讓我務必守護你們的周全,可偏偏那夥子人不長眼,便撞了過來。”
我聽了心頭髮冷,縱觀整個事件看似都與尚進無關,卻偏偏細微之處皆有他的影子,似乎每個人的脾氣秉性他都瞭若指掌,只在背後隨意撥弄,便使衆人無意之間爲他所用,這種人實在可怕到了極點。
恰巧此時薇薇安三步並做兩步跑來,張了張嘴似是想說些話,卻又面紅耳赤,牙關緊咬最終低下頭來不說。
我知她心善,性子又強,便摸了摸她的頭笑道:“你還年幼,爭鬥之事還輪不到你的身上,便不要再多想了,快些扶我入房吧。”
薇薇安聽了這才猛地反應過來,慌張的便過來攙扶,手上卻沒了輕重,不經意的又弄疼了我。
我不由哎吆一聲痛呼,薇薇安又連聲道歉,越發覺得自己沒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