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小女孩喚了一聲,小腦袋在老者懷裡蹭了蹭。
那老者見小女孩臉上淚痕未乾,以爲是受了委屈,不由心中一疼。轉頭向我看來,臉上閃過一絲憤怒,只是轉瞬又轉換成了可憐的無奈。
“小女年幼,還不懂事,若有什麼冒犯,老朽在這裡代爲賠罪了,還望英雄不要見諒。”那老者態度顯的很卑微,頭微微低着,似是生怕我會找他們的麻煩。
我心知是這老者心中有些誤會,連道:“哪裡有什麼冒犯,小姑娘聰明懂事,惹人憐愛。”
那小女孩也是冰雪聰明,自知是自家爺爺誤會了,連解釋道:“爺爺,大哥哥他是好人,他還答應帶我們一起去生命綠洲呢。”
“小安,不要亂說。”那老者斥責了一聲。
“我確實答應了。”我說。
那老者愣住了,過了好半晌才說,“你要多少錢?我們可能付不起佣金。”
“佣金我已經收過了。”我拿出那枚銀燦燦的銀幣給那老者看。
“只有這個?”老者依舊難以想信。上次他僱用的一位高級劍士所花費的佣金是2千金幣,而這位只收一枚銀幣?以他的閱歷是不信的,就好像天上不會掉餡餅。
而且就算天上真的能掉餡餅,又憑什麼砸在他們這種又窮又普通的人身上?
“嗯,當然還有其他的!”我想了想說道。
“英雄請說。”老者有些惶恐。
“路上的吃的用的,由你們提供。”我想了想說道。雖然以我這特殊的體質,個把月不吃東西也沒什麼大問題,但是,如果有人提供,爲什麼不吃?
“就這些?”老者不敢相信的道。
“就這些。”我肯定的點了點頭。
“英雄,你……”那老者激動想要說些感謝的話,卻被我打斷了。
“其他的就不要再說了,如果方便的話,你們快些收拾一下,今天就上路,把你們送到生命綠洲,我還有些事情要辦。”我認真的道。
那老者激動的點了點頭,連滾帶爬的跑了回去,想來是帶些路上能用的一些日常消耗品。
“爺爺跑的可真快。”小女孩掩嘴輕笑,另一隻小手卻緊緊攥着我的手,似是生怕我轉眼便跑了。
諸多駐足看熱鬧的人們慢慢散了去,通過簡短的交談,我才知道小女孩的名字叫微微安,今年14歲,兩年前剛從魔法學徒晉升爲見習魔法師。而老者的名字叫查爾特,曾是一位王國軍隊的戰士,如今卻被時光磨去血性,已與常人無異了。
至於我的名字,我則對薇薇安謊稱之爲‘夢’。有時候的相遇就是一場夢幻,從相遇開始便早已註定以後不會有太多交集,就像一場醒來就會忘記的夢境,於是又何必去記得清晰?
又過了半天功夫,查爾特那老頭卻是左等不來,右等不來。等的薇薇安都有些心急了,腳步踱來踱去。
“你們住的地方到這裡很遠麼?”我問道。
“很近的。”薇薇安指着不遠處鐵匠鋪的方向
“走,過去看看。”我說。
路程果然如薇薇安所說,是極近的。穿過熱火朝天的鐵匠鋪,路過門庭若市的藥劑店便可見一個小小彎曲弄堂,曲徑通幽。
沿着小徑而上不過百米,荒山野嶺之上便是一個諾大庭苑,內有破舊石房數十座,想來是一處貧民混居,魚龍混雜之地。
邁步其中,只見中心廣場篝火未熄,其上有用鐵籤串起來得烤肉數只,供人小歇的草蓆三卷,卻不見有人看守,頗爲怪異。向兩側石房顧盼,又見家家關門閉戶,不見絲毫人影,安靜而詭異。
“怕是那食人骨髓得惡霸又來了。”薇薇安一語道破天理。
“食人骨髓的惡霸?”我不由皺眉。
“夢大哥你不知道,這裡如此荒蕪,即無國界之分,又無善惡之別,拳頭夠硬塊頭夠大的便是王法了,又有誰來管着貧民窟中上不得檯面的小事。”薇薇安冷笑了一聲說道。
與此同時,便有陰陽怪氣的聲音從不遠處的小石屋傳來過來。
“嘿,你這老匹夫,整日邋邋遢遢,裝窮耍貧拖欠保護費也就算了,如今有了錢要離開,爲什麼不請我黑炎冒險團的人護送你去生命綠洲?”
“我是真沒錢!只是遇上了好心人願意免費護送我們過去。”老者的聲音也傳了過來。
“少來哄騙我?世上哪有那種好心的傻子?”有人在獰笑。
房門突兀的開了,刺目的陽光照了進來,使得陰暗石室中的人微眯起眼睛。
“不好意思,我就是你們說的那位傻子。”我推門而入,薇薇安也絲毫不怯場面,拉着我的手與我並肩站在一起。
老者見我過來,自恃有了靠山,連棄了牀邊的行囊,哼了一聲,站在我的身邊。
如此一來,站在我們對面的便只剩下二人,爲首那位虎背熊腰,身着粗步無袖短衫,揹着亮銀六尺***,絡腮鬍須橫亂分佈,眼眶深凹,眼珠斗大如牛,一臉的兇相。
另一人卻是五短身材,長衫箭袖,小斜眼,高尖鼻。處處透露着一股小心與精明。此等二人站在一處,當真一對絕配。
“你這又是哪裡來的神聖,何管我的閒事?”那大漢瞪着一雙牛眼說道。
“神聖是不敢當的,只是拿人錢財。與人消災。我所管的,卻也不是閒事了。”我微微挑眉笑道。
“好一個拿人錢財,但你可知此地是我黑炎冒險團罩着的,你這一聲不吭便要拿人錢財,可讓我們弟兄的臉面往哪裡擱?”那大漢冷笑。
“你若要說,此路是你開,那麼你大可把路堵上,而我的腿卻長在我的身上,便看我能不能走過去便是。”我想了想,覺得這樣很公平。
那大漢聽了氣急,呼吸明顯粗重了幾分,已是到了發飆的邊緣。
就在這針尖對麥芒,土匪遇流氓的緊張時刻,忽見那五短身材的矮子對着大漢耳語了幾句,想是在出謀劃策。
只是哪隻那大漢怒氣不減,反而更盛,一伸手把那五短身材的矮子推開,嚷道:“我纔不管他什麼來歷!”說着便順勢扯出長刀,意欲顯而易見。
站在我身旁的查爾特與薇薇安俱是一驚,連向後縮了一步,略微猶豫後,紛紛摒棄了恐懼,又向前踏出與我並肩,似是代表着某種態度。
我嘴角泛笑,輕摸了摸小女孩的柔軟長髮輕聲叮囑道:“閉上眼,莫讓污血害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