璃月像是突然沒了報仇的心思一般,安安靜靜的在長生殿待了好幾個月,長生殿的衆人都覺得不可思議,驚訝的同時亦是欣慰,這樣也不錯,反正他們長生殿不愁吃不愁穿,養一個小姑娘那不是信手拈來、綽綽有餘。
“江月姐姐,你好厲害。”唐林一臉崇拜的看着桌上色香味俱全的菜餚,由衷的讚賞道。
“呵呵,唐公子過獎了,這是奴婢應該做的。”長生殿唯一的不好就是太尊卑有序了,雖然璃月作爲一殿之主一點也沒有“尊卑有序”的概念,但她的這些下屬卻一絲不苟到可怕,他不止一次強調過不用叫他“唐公子”的,但是後來他始終拗不過這些繁瑣的規矩,也就釋然了。
甚至覺得,如果自己的師父學到了一星半點,那就好了。也不至於對他“非打即罵”了。想到自己的師父,唐林心情大好,又對着江月道:“江月姐姐,你看到我師父了嗎?”
唐林依舊雷打不動的堅持每天跑步,這不剛回來就看到江月已經備好了午飯,但是他環視了一週,都沒有看到自己師父的影子,不由問道。
“唐公子,早上您出門之後,殿君也出去了,現在還沒回來呢。”江月笑吟吟的道。
江月是與池苑的靈動和螢飛的清冷不一樣的美女,聽說江月出生江南,骨子裡便好像帶着江南特有的溫婉,一舉一動都十分得體,相處起來十分舒服。加之江月時常穿着一襲水色衣裳,娉婷嫋娜,聲音低緩婉轉,聽她說話彷彿是在聽人唱曲一般,風韻自成。
“真是的,都老大不小了還不讓人省心。”唐林撇撇嘴,對自己師父的行爲略爲不滿。
江月倒是見怪不怪了,只是咯咯一笑,繼續佈菜,將食盒裡的菜餚都放在桌上之後,對着唐林施施然一禮,退了下去。
“好看嗎?”唐林一直盯着江月離開的背影,沒注意身邊什麼時候多了一道人影,聽到有人問話,不假思索的點點頭,後又覺得不對勁,轉頭看向身邊。
“師……師父,您回來啦?”唐林諂媚的看着璃月,拉出桌子邊的凳子,點頭哈腰,一副小人嘴臉。
“你這小子怕不是思春了吧?”璃月倒也不客氣,一屁股坐了下來,拿起桌上的筷子,開始大快朵頤。
“咳咳……師父你胡說什麼?”唐林雖然已經習慣了自己師父的語不驚人死不休,但是往往還是被嗆得無語凝噎。
“你馬上就十三歲了,倒也是能娶妻的年歲了。”璃月認真的思索片刻,道。
“……”
“師父,你想做什麼?”唐林內心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總覺得自己師父大概要亂點鴛鴦譜了。
果不其然,璃月嚥下口中的飯菜,幽幽地道:“師父讓江月嫁與你如何?”
“師父!”我求求你做點人事吧!唐林心中怒吼,手中的碗也端不住了,眼前的美味佳餚也不香了,眼神直勾勾的看着璃月,見她神色不像開玩笑,內心更加的不安了。
“方纔你不是覺得江月好看嗎?”璃月漫不經心的說道。
唐林卻隱隱嗅出一抹醋意,剛剛不安的心瞬間放鬆了一些,看着自己師父,說道:“那也沒有師父你好看啊!”
璃月看了一眼唐林,雖然沒有說什麼,但唐林能感覺到,自己師父心情好了一些,暗暗鬆了口氣。
“師父,你今天干什麼去了啊?”唐林趕緊岔開話題。自己師父雖然之前也到處跑,但是在午飯之前,總是能剛剛好的在長生殿等着唐林,今天是個例外,所以唐林有點好奇。
“喏,這個給你。”璃月將一柄長劍放在了桌上,但右手的筷子始終沒有停下過,頗有一副乾飯人的潛質。
唐林將目光落到自己師父放在桌上的長劍,劍鞘通體烏黑透亮,一見便是不凡。唐林放下碗筷,右手拿過那把長劍,劍柄前端刻着兩個字“塵霽”,唐林手指摩梭着,用左手去拔劍,劍身出竅,發出一聲悅耳的清吟。
見唐林拿在手裡把玩,璃月緊緊的盯着,此劍極爲鋒利,削鐵如泥,她擔心唐林會不小心傷到自己。
索性唐林拿在手裡觀摩了一陣,長劍入鞘,對璃月說道:“‘塵霽’是它的名字嗎?”
璃月點點頭,“嗯。”這把劍是璃月母親的佩劍,是璃月父親送給她母親的。
在青楓涯覆滅之時遺失了,後來機緣巧合之下又出現在了江湖,璃月今天就是去將這把劍“拿”回來的,因此耽誤了一些時間。
“好劍。”唐林由衷讚賞,“師父,我從來沒見過你用兵器?你用兵器嗎?”
璃月吃得七八分飽了,便放下碗筷,從袖間解下一段白色的綢緞,放在桌上,“我用這個,它叫‘浮晴’,劍雖然是兵器中的君子,但是帶着太麻煩了。”璃月撇撇嘴,對劍貌似有點成見。
“師父,爲什麼突然送我東西啊?”唐林默默將長劍收在一旁,繼續吃飯。
“你生辰不是快到了嗎?”璃月挑挑眉,不滿。
“啊?”唐林略微驚訝,之前璃月問過他的生日,不過他哪知道這個身體什麼時候生日啊,只得將自己前世的生日說了一遍,沒想到璃月竟然就此記在了心裡。
“幹什麼?不喜歡還給我好了。”璃月見唐林一副驚訝的表情,忍不住想逗逗他,於是伸出手,對他道。
“師父你怎麼這個樣子,送出去的東西還有往回要的?”唐林緊緊的抱住塵霽,生怕璃月一言不合就從他手裡搶走了。
“當然是我想怎樣就怎樣了。”璃月心情大好,“趕緊吃飯,吃完收拾收拾,師父帶你出去玩。”
唐林眨巴眨巴眼睛,這幾個月,唐林不是沒有要求出去過,但是他一沒錢二沒有自己師父那神出鬼沒的功夫,隻身闖蕩這個不熟悉的江湖,他還是有些膽怯,所以就老老實實的在長生殿待了幾個月,除了勤加練功以外,還讀了一些書,看了一些江湖軼事,對外面的世界即嚮往又害怕,現在聽聞自己師父終於要大發慈悲的捎上他一起走,有些意外之餘又求之不得。
可不是求之不得嘛,唐林覺得自己再在這裡待下去,逐月估計會打死他的。
每次唐林看見逐月都是繞道而行的,而逐月貌似也不想和唐林有所交集,所以見唐林躲着他,他倒也落個自在,但是唐林的存在依舊礙眼,是以每次逐月看他都沒什麼好顏色。
“好,終於可以出去了。”唐林高興的大喊,手中的速度也加快了,幾口吃光了碗中的飯菜,抱着璃月剛送自己的長劍去收拾行李了。
璃月將浮晴重新纏回手腕上,再喚來江月將碗碟收拾乾淨,之後便無所事事了。
她沒什麼好收拾的,只要有錢就行了。
“殿君,您讓我們跟着吧。”璃月坐在房頂上曬着太陽,池苑和螢飛出現在她身後,璃月要離開,她們自然是知道的。
“跟着我幹什麼?長生殿你們不管了嗎?”璃月心下疑惑,她雖然佔着長生殿主人的頭銜,可她從來不過問長生殿的事情。
“有聖使和逐月就夠了。”池苑說道。螢飛在一旁點頭贊同。
“你們這樣也太不負責任了吧!”
池苑:“……”
螢飛:“……”
長生殿誰都有權利說她們不負責任,但璃月是肯定沒有的,倆人對視一眼,無奈一笑。沒辦法,自己認的主,哭着也要服侍完。
“殿君,帶上我們有很多好處的。”池苑見璃月依舊不想讓她們跟隨,便放棄了開門見山,開始循循善誘。
“比如?”果不其然,璃月挑挑眉,表示有興趣。
“比如我們倆可以照顧您和唐公子的衣食住行啊,我們能文能武,幹啥都行。”池苑一臉真誠的看着璃月,生怕自家殿君一個不高興又把她倆打一邊涼快去了。
“得了得了。”璃月擺擺手,看見唐林從房間裡走了出來,飛身下了房檐,“你們願意跟着就跟着吧。”
池苑和螢飛聽聞,倆人相視一笑,唐公子果然是與衆不同的吶。二人拿出早就備好的包袱,挎在肩上就跟着璃月和唐林走出了長生殿。
“公子,唐公子的身份並沒有可疑之處,屬下認爲沒有查下去的必要了吧,殿君雖然現在沒說什麼,但若是讓殿君知曉的話,恐怕……”黑衣人見逐月的臉色越來越黑,剩下的話也就嚥了回去,有些拘謹的立在一旁,他剛剛好像真的有點得意忘形了。
“屬下失言了。”
“江潭,你先下去吧。”逐月臉色陰沉的開口,望着那道離開的倩影,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滋味。
三年前,他和現在長生殿的成員一起被關在長生殿的暗牢裡面,每天被折磨得生不如死,本以爲會被這樣折磨一輩子的他們,已經沒有了求生的念頭,但是突然有一天,暗牢裡的看守忽然慌亂成一團,逃也似的從暗牢裡離開了,緊接着暗牢外一陣廝殺聲傳來,沒多久便走進來一個渾身上下都是鮮血的人。
他們看不清這個人的長相,也不知道這個人身上的血跡到底是自己的還是別人的,只見她一步一步的往暗牢深處走去,越靠近暗牢深處,她身上的殺氣就更重。他們在暗牢待了三四年了,只知道暗牢深處關押的是一個窮兇極惡之人,聽說殺了很多人,怕被人追殺,便主動要求前長生殿的主人將他藏起來,不知道他們之間做了什麼交易,反正前長生殿主人答應了。
他們看着那個人走了進去,聽到了裡面激烈的打鬥聲,大概過了一炷香的功夫,那個人拎着一個頭顱從裡面走了出來,她步履踉蹌,歪歪扭扭的走了幾步之後,一頭栽倒在了地上。
他們等了很久,沒有人進來,她也沒有醒來。他們大着膽子打開了牢房的門鎖,小心翼翼的上前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