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靜的村莊裡閃着幾點火光,與天上寥寥無幾的星辰輝映,暗夜裡清風拂過送來絲絲涼意,也將眼前的血腥吹散了幾分,枯枝上老鴉的叫聲透着絲絲詭異。
“姐姐,我害怕。”稚嫩的童聲微微顫抖,又黑又瘦的小手緊緊的拽着前面小女孩的衣角,怯生生的聲音在暗夜裡面分外響亮。
“別怕,有姐姐在。”小女孩緊緊的握住身後弟弟的手,小小的身子擋在弟弟的面前,明明那麼瘦小,卻又顯得如此高大。
“別躲了,自己出來還能給你們留一個全屍。”那羣人站在小女孩和小男孩藏身的地方,火把將他們的面龐照得猙獰而清晰,小女孩透過稻草的縫隙往外看去,那是一羣從來沒有見過的人,可就是這一羣人,衝進他們的村莊,一言不發,就將全村的人屠殺殆盡。
小女孩的爹孃將他們姐弟匆匆藏了起來,讓他們不要出聲。
他們已經在這個稻草堆裡躲了一天了,現在又累又餓,可是那羣魔鬼依舊沒有散去。
“姐姐……”看着那些惡魔越靠越近,小男孩害怕的輕輕啜泣,小女孩轉身捂住弟弟的嘴巴,可這細微的動靜在這寂靜的夜裡太過於明顯了。
“小傢伙倒是挺能躲啊。”那羣人粗暴的將姐弟二人從草堆裡面擰出來,姐弟二人瘦弱的身軀在他們手裡就像無助的貓貓狗狗一般,連掙扎都顯得蒼白無力。
“姐姐,我害怕……哇……”忍了一天的弟弟終於控住不住自己,在那些人將他揪起來的瞬間哭了出來。
“阿弟,你們這些魔鬼,你放開我。”小女孩抓住扯着她衣領的手臂,狠狠的咬了上去。
那人吃痛,鬆開了手,小女孩撲到自己弟弟身邊,瘦弱的身軀擋在了弟弟身前。
“阿弟,別怕,姐姐在這兒。”被咬的那個大漢甩了甩手,惡狠狠的罵了一句,將配劍抽出,快步走到小女孩面前。
小女孩看着明晃晃的刀刃離自己越來越近,反身將弟弟護在懷裡,一聲悶哼之後,嘴角緩緩溢出了鮮血。劍刃刺穿小女孩的身體,扎進了小男孩的身體,兩人因疼痛摔倒在地,慢慢抽搐了一會兒之後便不動了。
“小娘皮,還敢咬我。”大漢手中的劍沾滿了姐弟倆的鮮血,嫌惡的看了一眼,將鮮血在姐弟二人身上擦拭乾淨,才心滿意足的轉身離開了。
大火在夜風中蔓延,噼裡啪啦的聲音像是在控訴那些人的罪行,隨着火勢的削弱,聲音也越來越弱,漸漸的只剩下灰燼。
——
璃月望着眼前這奄奄一息的小男孩,嫌棄的皺了皺眉,手指在小男孩的臉上戳了戳,璃月白皙的手指就被染成了黑色。
“真髒。”璃月縮回手指,一臉的無可奈何,殺人放火她倒是挺在行的,可這救人就……大姑娘上花轎——頭一回了,“唉,算了,誰讓我已經接了你這個燙手山芋呢!”
璃月嘆了口氣,脫下身上的披風,將小男孩全身包裹起來,一手擰着被披風包裹着的小男孩,朝着望月谷的方向疾馳而去。
望月谷地處偏僻,谷中多毒蟲瘴氣,所以常年鮮有人前往,不過望月谷依舊很出名,倒不是因爲它有得天獨厚的地裡條件,而是因爲谷裡住着一位神醫,不過多年前因爲被自己救治的人恩將仇報,便在望月谷隱居了。
利用望月谷的天險,幾乎將所有的求醫問藥者拒之門外,而那些僥倖穿過天險的,便被璃月一一打了回去。
“老頭,你快救救他。”璃月將被披風包裹着的小男孩一把放在牀上,又對着外面坐在椅子上曬太陽的白髮老頭喊道。
“奇怪奇怪,你這混世魔王竟然要我救人?”老頭看也沒看一眼,依舊閉着眼睛享受着日光浴,手裡的旱菸袋送到嘴邊,深深吸了一口,吐出一個大大的菸圈。
“讓你救人就救人,掀我老底幹什麼?”璃月撇撇嘴,頗爲不滿。
“他不會是你的私生子吧?”老頭往屋裡看了一眼,但是因爲陽光照耀,屋裡漆黑一片,什麼也沒有看見。
“老頭,我璃月雖然沒有什麼好名聲,但也不至於有什麼私生子吧,況且——我一個妙齡少女,怎麼會有私生子?”璃月氣沖沖的從屋裡走出來,將這個老不正經的老頭從椅子上拉了起來,推着他往屋子裡走去。
“輕點輕點,我一把年紀了,等會你給我推散架咯。”被璃月推到牀前的老頭揉了揉眼睛,適應了一下光線之後,一手拿着旱菸袋,一手撐開牀上小男孩的眼皮,又在小男孩的身上仔細檢查了一番。。
“腹部的傷口刺入不深,沒有傷及要害,問題不大。”老頭檢查了一番,只發現了一處傷口,“你先去燒點水給他洗洗,真是髒死了。”
老頭嫌棄的抽回手,那嫌棄的表情和璃月見到小男孩時一模一樣。
“他姐姐擋在了他前面。”璃月神色有些黯然,那個小女孩,也才十三四歲的樣子,遇到的時候她明明已經快死了,卻還求着璃月救救她弟弟。
“難怪。”老頭驚歎了一聲,接過璃月遞過來的帕子,輕輕的爲小男孩擦拭身上的污垢。
用過藥之後的小男孩臉色已經好多了,雖然一開始黑黢黢的也看不到臉色蒼白,但是嘴脣的氣色明顯好多了,呼吸也漸漸有力了許多。
“你爲什麼要救他?”小男孩沒有生命危險,現在只要等他自己醒過來就好了,所以老頭轉頭跟璃月閒聊了起來。
“我高興。”璃月在老頭旁邊坐下,端起桌上的水杯,一飲而盡。
“唉,你可知……”老頭抽了一口煙,嘆氣,卻沒有繼續說下去。
“我知道,你放心。”璃月雖然年紀不大,但是她成名早啊,成名早就還有另一個好處,那就是江湖軼事知道的也多。
當初爲了求老頭看病,硬生生幫他擋了一年的求醫者,雖然她師父依舊去了,但是因爲她一年的付出,也算是打開了老頭的心門——僅僅對璃月而已。
老頭經過那一次被人揹叛導致家破人亡之後,性情便變得喜怒無常,但在璃月面前,卻像是對自己孫女一樣,變成了一個慈祥的老爺爺,不過嘴上依舊不饒人,常常把璃月氣的想上房揭瓦。
“咳咳……”屋子裡傳來虛弱的咳嗽聲,小男孩緩緩睜開眼睛,四下看了看,想撐起身子卻扯到了腹部的傷口,倒吸了一口涼氣之後依舊躺在了牀上。
唐林轉動眼珠子,適應了一下眼前的環境,他發現自己好像穿越了,還穿到了一個未成年的少年身上,只不過他始終想不通,他不過就是路過,怎麼就莫名其妙被捅了一刀?還把傷口帶到了穿越之後的身子上?
“你醒啦?”唐林看着眼前這個白髮蒼蒼的老頭,端着一碗散發着難聞氣味的黑色湯藥向他走來,“醒了就起來把藥喝了。”
說着便把唐林扶了起來,並把藥碗遞到他嘴邊。
唐林本來不打算喝的,但是張了張嘴,發現自己一點力氣都沒有,而那個白髮蒼蒼的老頭竟以爲自己很配合,一碗難喝到極致的湯藥就全進了唐林的肚子,氣的他除了猛烈咳嗽之外只能嗆出幾滴眼淚。
“璃月那臭丫頭要是喝藥有這麼配合,那簡直謝天謝地了。”老頭給唐林擦擦嘴角,將他的身子放下,看着重新躺下的唐林一臉的欣慰。
唐林閉上眼睛,要不是自己沒有力氣,至於現在連一句反抗的話都說不出來嗎?
“臭老頭,你別以爲偷偷說我壞話我就聽不見了。”唐林感覺門口一暗,一道人影閃了進來,他睜開眼睛,看到一個十七八歲的女子端着一個碗就進來了。
因爲背光,唐林並看不清女子的長相,不過聽她剛剛說的話,她應該就是璃月了吧。
璃月端着熬好的魚湯坐到牀前,看着牀上躺着的唐林說道:“不錯嘛,恢復得挺好啊。”說完一手端着魚湯,一手又將剛剛躺下的唐林扶了起來,將一碗魚湯也喂到了他嘴裡。
唐林看着眼前忙活的二人組一臉無語,感情他們就是這麼照顧病人的嗎?
“你們是誰?”喝了藥又喝了一碗魚湯墊底的唐林終於有了力氣,問出了自己的疑惑,“我這是在哪裡?”
“我叫璃月,是你的救命恩人,記得以後好好報答我啊。”璃月說着將手裡的碗也順手遞給了在一旁站着的司徒暉,司徒暉白了一眼璃月,接過碗放在了一旁的桌上,“這個老頭呢,叫司徒暉,嗯——也算是你的救命恩人吧。畢竟我殺人比較在行,救人可不太行。”
“殺……殺人在行……”唐林看着眼前這個女子,身着一襲粉衣,模樣俏皮可愛,嘴巴里卻說着虎狼之詞,不禁疑惑起來,他這是穿越到哪裡來了?爲什麼是他啊?他好好的當條鹹魚挺快樂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