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洛盼桃也是笑着迴應道:“今天去了凌貴妃那裡一趟,想着要來與太子殿下稟報一聲,否則若是被什麼人學了舌去,可不是要有罪說不清了?”
說着洛盼桃的眼神正好是落在了王世友的身上,那王世友最是一個聰明機靈的人,聽了洛盼桃的話,分明是在諷刺自己了,他連忙笑嘻嘻地說道:“若是太子殿下與洛大夫有什麼事情要商量,奴才就先退下了。”
段墨淵不耐煩地點了點頭,沉沉地說道:“去吧,若是沒有我的吩咐,你也不需要進來了。”
王世友連忙頷首,在經過洛盼桃的時候,眼神中分明是存了細碎的笑意的,他且緩緩地說道:“洛大夫可是要好好地保重自己的身子的,若是什麼事情都要親力親爲,可不是要讓自己受累嗎?”
洛盼桃倒是無所謂王世友這樣的對待,她緩緩地點頭,笑意盈盈地說道:“要說是周全自己,我自然是比不上公公你的的,只不過若是連禮義廉恥都顧不上了,空空地懂得照顧自己有什麼用?”
段墨淵一直都是聽着兩個人在這裡鬥嘴的,實際上,從一開始,段墨淵就很不待見王世友這樣的人,如今有一個人能幫着自己對王世友冷嘲熱諷的,何樂而不爲呢?
段墨淵稍微地轉動了自己手指上的扳指,沉沉地說道:“好了,王世友,你先下去吧,不要在這裡打擾我和洛盼桃說話。”
王世友知道自己最近已經是完全失去了段墨淵的信任了,就稍微地收斂了自己眼神中的恨意,沉沉地說道:“是。”
整個空間中迅速地瀰漫起一絲絲曖昧不明的氣息來,洛盼桃且緩緩地說道:“太子殿下會生氣麼?我與王世友周而復始地拌嘴。”
段墨淵且看着眼前的這個年輕的美人兒,總覺得她今天要比從前更加好看一些,他淡淡地說道:“傻瓜,我爲什麼要生氣,說到底,我還是更加欣賞你的,那王世友算是什麼東西,不過是一個不值錢的奴才罷了。”
洛盼桃雖然不喜歡將人分成三六九等,但是這並不表示人的性格不能被分成三六九等,無論如何,聽到洛盼桃這樣說出自己對王世友的感覺,洛盼桃的心裡覺得酣暢淋漓的。
這麼想着,洛盼桃淡淡地說道:“多謝太子殿下站在我這一邊。”
段墨淵且笑着說道:“你去了凌貴妃那裡之後,她可有說什麼麼?”
洛盼桃微微地思索了片刻,才說道:“她能說什麼,不過是問了我一些關於段墨舒的事情罷了,這個老不死的,有她在的一天,就少不了要爲段墨舒這個狼心狗肺的傢伙牽腸掛肚了去,要我說,也應該將他們都斬盡殺絕了嗎,這樣耳根才能完全清淨下來。”
段墨淵冷眼看着,只覺得如今洛盼桃的神色要比之前要狠絕了很多,可這分明是和她之前的表現很不一樣,一個人的言行舉止爲什麼會突然之間就發生了這麼大的變化呢?
若不是因爲自己發自內心的憎恨,那麼還有一個原因就是因爲她要隱藏起一部分的小心思,這麼想着,段墨淵就淡淡地問道:“從前你是個連螞蟻都捨不得踩死的人,怎麼如今反而想要將凌貴妃一塊除去了?這實在和你之前對待四大隱士的態度大相徑庭啊。”
洛盼桃的心裡頭狠狠地一驚,果然,這段墨淵一旦從聰明起來,就算是無論如何都沒有可能將他哄騙過去的,她稍微地收斂起了自己神色之中的慌張,然後淡淡地說道:“太子殿下這麼說可是要懷疑我了呢?”
段墨淵似笑非笑地說道:“你看看你,分明是你比較敏感,我稍微地提出了自己的問題來,就覺得我要懷疑你?”
洛盼桃這才稍微地收斂了自己的笑意,說道:“那四大隱士只要在段墨舒的身邊,我們就不擔心將他們一網打盡的可能,但是如果在當時就將他們屠殺了,反而會激怒了段墨舒反抗的心思,說不定還會將他體內的一些翻盤思維給激發出來,可是貴妃娘娘是完全不一樣了,她在宮裡頭,心裡卻是自己掛着宮外頭的事情,一個既沒有戰鬥力又時常要妖言惑衆的人,太子殿下若是現在不除去,以後還要等到什麼時候呢?”
段墨淵十分欣慰地看着面前的這個女子,總覺得她對事情的見解有着別人說沒有的透徹,他緩緩地站起身子來,然後笑着說道:“我看你分析起事情來總是頭頭是道的,都快要忘記了你是個大夫的事實了,我覺得你去當一個殺手是最好,畢竟你懂得怎麼樣去掌控其中的利弊。”
洛盼桃聽了段墨淵這麼說自己,難免不表現出羞澀的樣子來,她稍微地沉思了片刻,才說道:“屬下這一點小心思在太子殿下這邊何足掛齒?若是再這麼說,豈不是要羞煞了我麼?”
段墨淵淡淡地笑道:“你以爲我不想要殺死凌貴妃麼,只是我的心裡頭還惦念着從前的一點就情罷了。”
果不其然,段墨淵對凌貴妃根源裡頭的思慮還是要追溯到蕭皇后的身上去的,一切都在自己的意料之中,洛盼桃稍微地閉上了眼睛,從眼神中慢慢地生髮出了淡然的光來,她且無所謂地說道:“難怪太子殿下對凌貴妃所有的無理取鬧都可以一笑而過,原來是存了這樣忠厚的心思在裡面。”
段墨淵微微頷首,說道:“盼桃,過幾天,是我生母的忌日,我想讓你與我一同去祭拜她,如何?”
洛盼桃的腦海中慢慢地生髮出了溫暖的感受來,不知道爲什麼,在洛盼桃的認知中,總覺得段墨淵定是一個冷血無情的人,前世的他,甚至會不惜一切地要了自己的性命,可是如今,他卻要去祭拜那個決定了他悲慘命運的那個人,這麼想着,洛盼桃已經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喜是悲了。
“怎麼,你不願意嗎?”大概是感受到了洛盼桃太久的沉默,段墨淵忍不住要開口問道。
洛盼桃連忙搖了搖頭,她說道:“自然不是,只是屬下覺得自己何德何能,能與太子殿下一塊去祭拜蕭皇后,按照門當戶對的概念,也應該是與秋意歆一塊去的。”
秋意歆?
那個趨炎附勢的小人?
當初蕭皇后得勢的時候,她的父親整天都在想着如何套近乎,可是等到蕭皇后東窗事發的時候,卻是恨不得落井下石了去的,這麼想着,段墨淵的眼神中慢慢對迸發出了冰冷的光來,他不以爲然地說道:“我估計秋意歆都不知道蕭皇后是誰,在她看來,這個很早就被驅逐出宮的蕭皇后,說不定在她眼裡連一隻螻蟻都不如的。
語氣中已經是帶着十足的嘲諷與鄙夷了。
洛盼桃這才慢慢地點頭,其實她也知道,秋意歆雖然看起來總是對段墨淵阿諛奉承的,但是歸根結底,他們根本也不是一條道上的人,兩個人的品性太過於相似,從而導致稍微有了一點風吹草動,就會生髮出猜測別人的心思來。
這麼想着,就不再推脫,只說道:“既然太子殿下對屬下有這等的厚愛,那屬下就受着就是了。”
段墨淵的眼神中這才慢慢地多出了和善的光亮來,他說道:“這樣纔是對的,終究是我們之間還存了相似的秉性,所以我跟願意與你有趨同。”
那夜,洛盼桃與段墨淵之間的交談在不斷地加深,雖然她的身體裡在不斷地生出了難熬的嘔吐感來,但是她一直都在忍受着,不讓段墨淵看出一點的端倪,而事實證明,段墨淵已經完全相信了洛盼桃歸附於他了,所以在說出真心話的時候並沒有保留。
這大概是洛盼桃覺得自己最靠近段墨淵的一次了。
之後,洛盼桃就通過凌貴妃的這條線,將段墨淵要到宮外去祭拜蕭皇后的事情告訴了段墨舒,段墨舒接到了消息之後,迅速地與許佩凌和四大隱士進行了商討,最終確定出來了合理的路線來。
段墨舒雖然始終流落在外的,但是許佩凌和官桂在京中並沒有少給段墨舒做一些奔走相告的事情來,所以也導致了段墨舒不至於太孤立無援。
如此一來,他對重陽節那天的行動就多出了一些的把握來。
這一天,洛盼桃在自己的房子中漫無目的地踱着步,潘碧珊看到洛盼桃這樣焦灼不安的樣子,心裡也是存了計較的,“洛大夫,你怎麼這麼焦灼,是不是太子殿下那裡又給你出了什麼難題了?”
洛盼桃聽了潘碧珊這麼問,倒是有些不以爲然,眼神中生髮出了疲憊來:“太子殿下什麼時候不給我出難題?”
這話一說出口之後,大概是知道自己終究是說得太多了,她就稍微地緩和了自己的語氣,就淺淺地說道:“就好像是我對你,你不是也老是覺得我給你出難題了麼?”
潘碧珊淡淡地說道:“我可從來沒有覺得洛大夫給我出難題了,我倒是覺得秋大小姐,始終在給您出難題呢。”
這麼說着,潘碧珊的脣齒之間是慢慢地迸發出了冰涼來了。
“好了,秋意歆的事情如今我們是要暫且不表的,以後這樣的話,你也不要隨便跟被人說了去,不知道的還以爲我的心裡頭容不下她呢。”
潘碧珊如今冷眼瞧着,倒是覺得洛盼桃似乎是存了很多正室的氣度在了,就笑嘻嘻地說都:“洛大夫也真是有意思,一邊才說着對太子殿下沒有情感,一邊,又已經在心裡規避了與秋意歆的比較了呢。”
洛盼桃被戳穿了心思,一時之間覺得臉紅耳赤,就狠狠地說道:“你這個小鬼頭,如果再這麼說,也不怕我拔了你的舌麼?”
潘碧珊這才笑嘻嘻地說道:“大小姐可千萬不要與我做計較了,我原本就是個口不擇言的人,怎麼就要招惹了您拔掉我的舌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