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情只能讓你幫我做了。”
在帶着宮人進入了洛盼桃的閨房之中後,谷芽兒從抽屜裡取出了一個小盒子。
其實連小宮女自己都不知道,她能否幫谷芽兒做這件事情,只是因爲她原本就是個知恩圖報的,如今總不能親眼看到洛盼桃凶多吉少卻不去幫助,於公於私都是過意不去的。
谷芽兒一邊將那盒子打開來,一邊淡淡地說道:“你從前是受過我們小師叔恩惠的,我看你也是個善良的,如今且爲我做了這件事,以後你的日子也能好過一些,你願意與否?”
其實谷芽兒的心思並沒有他表面上看起來的那麼單純,因爲在他的那一隻手上,一抹毒藥已經準備好了,這東西是見血封喉的東西,只要小宮女的臉上有任何的拒絕的意思,谷芽兒會毫不猶豫地送他上西天。
這段時間來所有的經歷都在告訴谷芽兒,對敵人仁慈,就是在對自己殘忍,這個時候他只能賭一賭了。
小宮女不假思索,堅決地說道:“小師傅何必說出這麼見外的話來,當初若是沒有宋大夫,我早就死於非命了,這條命原本就是宋大夫救下來的,我怎會忘恩負義?”
說完,已經走到了谷芽兒的身邊,將自己的手掌覆在了谷芽兒的手腕上,淡淡地說道:“有什麼事情,你與我說吧。”
谷芽兒這才隱去了手中的毒藥,將箱子打開,裡面裝着的,正是給段墨舒通風報信的信鴿,他淡淡地說道:“若是說外面的人已經換成了別人,我肯定也成爲了他們的目標了,你且將這隻信鴿給放出去,若是老天庇佑我們,定能助他人看到上面的訊息。”
小宮女有些擔憂地說道:“這信鴿被藏在這箱子中這麼久了,難道就不怕到時候體力不支嗎?”
谷芽兒這個時候哪裡有時間與他解釋,只淡淡地說道:“這件事情不是你需要過問的,等下我會幫你轉移了那羣人的注意力,你只需要到後院中去,將信鴿放回了就是。”
說着,谷芽兒已經麻利地將箱子收了起來,整個動作行雲流水,讓小宮女看了只覺得自己目瞪口呆。
且說在谷芽兒這裡緊鑼密鼓地想辦法把洛盼桃可能受到的危險給傳達出去的時候,段墨舒正陪在樑柯寧的身邊,彼時的她正漫步在自己的花園中,草長鶯飛之間,看到的,是生命的勃勃生機。
“你是不是有心事?”沉默了片刻,樑柯寧還是決定開口問道。
她今天將自己打扮得更加用心一些,分明已經在妝容之間做了一些細微的修改,只希望段墨舒看到自己的時候不要總是從前那嬌豔的印象。
可是段墨舒對她卻好像是視而不見一般,只微微地行了一個禮,說道:“公主切不可與屬下說這樣的話,我們且有君臣之分,若是僭越了,可就不好了。”
樑柯寧的眼神慢慢地暗淡了下來,許久之後,她才說道:“原來是這樣,原來在你與我之間只有君臣之禮。”
段墨舒此刻不過是在掛念着洛盼桃的反應,不知道被樑柯寧這樣別有用心地刺激了一下,她的心裡是不是更加不痛快了一些。
“公主請慎言。”段墨舒仍是滴水不漏的樣子。
“你的心思還是全都在宋大夫的身上,對不對?”
沉默了許久,才聽到樑柯寧有些落寞地說,有風緩緩地灌入了兩人的衣袍之中,段墨舒冷冷地目視着前方,他對樑柯寧的感情原本就是存了利用的意思在裡面的,自然也不需要有所愧疚,且今天樑柯寧對洛盼桃說的那些話,段墨舒可是字字句句都聽在了自己的心裡,孰是孰非自然是清楚明白的。
“公主,當初我就與你說好了,我們之間不應該涉及這些東西,我爲您隱姓埋名,已經夠了,至於其他的,屬下不敢奢望。”
段墨舒說着,卻看到空中突然就飛過了一羣寒鴉,這已經很少見了,分明是不祥之兆,樑柯寧顯然也注意到了這羣不速之客,她皺着眉頭說道:“奇怪,宮中最忌諱的就是這樣的不祥之物,怎麼反而出現了?”
說着,正要將手中的銀針射向那羣寒鴉,卻被段墨舒攔了下來:“公主,不過是一羣鳥,何必要費這麼多的心思?”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段墨舒最看不慣的還是樑柯寧那毫無憐憫之心的冷漠無情,非得是這全世界的人都必須要站在她這一邊纔是好的。
如此想着,他的脣齒之間慢慢地生出了擔憂來。
難道說是盼桃出了什麼事情了?
也不對啊,若是有什麼不妥,還有谷芽兒,他不至於這麼糊塗吧。
電光火石之間,段墨舒的腦海中突然就浮現出了剛纔在洛盼桃的宮室中看到的那兩個宮人,兩個宮人的神色詭異,且渾身上下都充斥着難以言說的違和感,突然,他開口問道:“公主,宮中人員的的調動是誰在掌管?”
樑柯寧知道段墨舒這個人向來就不喜歡過問與自己無關的事情,如今這麼問,肯定是感受到了什麼不妥,就說道:“是內務府。”
神色之間已經捕捉到了段墨舒的擔憂,她並不是不明事理的人,縱然是有傲視天下的本事,但是對自己喜歡的人卻是願意卑微到塵埃中去的。
她的眉眼之間慢慢地生出了倦意來,苦笑着說道:“怎麼,你想要過問哪裡的情況,需要我幫你嗎?”
段墨舒有些詫異地看着樑柯寧,從前只覺得這個女子是個十分沒有教養的,只懂得做一些利於自己的事情,如今看來,溫柔可愛的一面也很是感人,他的眉眼之間慢慢地緩和了敵意,說道:“既然公主這麼說了,我索性也與公主說明自己的心思。”
段墨舒的手緊緊攥着佩劍,說道:“剛纔屬下在宋大夫的宮中看到了兩個奇怪的宮人,按照武功段數來看,應該是宣國人。”
段墨舒好歹還是留着一個心眼的,他害怕這不過是樑柯寧在釣魚,索性就只利用了樑宣兩國之間的矛盾。
果然,樑柯寧向來對宣國有着十足的敵意,如今聽了段墨舒這麼說,少不得要追問一句:“這麼重要的事情,你怎麼不早點跟我說?”
樑柯寧一直都有男兒氣概與心腸,若不是因爲自己是女兒身,這個天下她也是要爭一爭的,如今見身邊竟發生了這樣糟糕的事情,怎麼能不多過問?
眉眼之間突然就生出了許多的狡黠來,她似笑非笑地說道:“你不覺得奇怪嗎?爲什麼宣國人會出現在宋大夫的宮室之中,可不是她招惹來的禍患吧。”
段墨舒知道這分明是樑柯寧在試探自己了,他微微地顰眉,做出了分析的樣子來,而後搖了搖頭,說道:“公主這話就不對了,若真的是宋大夫招惹來的人,就不應該被安插在這麼顯眼的地方,說不定是要藉着宋大夫宮室中的漏洞,來做什麼不軌的事情。”
段墨舒努力在用客觀公正的語氣來分析其中的因果關係,樑柯寧這才微微地轉換了自己的心神,說道:“這件事情非同小可,如今正是我的哥哥要接過皇位的時候,若是有人趁亂圖謀不軌,我第一個不答應。”
說着,已經要朝着洛盼桃的宮室中走去。
段墨舒已經伸手攔着,他說道:“公主,那個地方如今多有兇險,您有萬金之軀,怎麼能夠以貴步臨賤地?不如就讓屬下代勞,有什麼風吹草動的,與您做一個內應,也能做到裡應外合?”
這麼說着,段墨舒分明已經看到了蔚藍色的天空上,有一隻雪白色的信鴿在翱翔,定是洛盼桃出了什麼事情了,要不然谷芽兒也不會在光天化日之下,傳遞出這樣的信號來。
這麼想着,段墨舒更加堅定了要去找洛盼桃的想法,樑柯寧縱然是知道段墨舒心裡頭真正記掛的是什麼,這個時候又不能阻擋了他做自己喜歡做的事情,。
喜歡一個人的感覺她是最明白的,只有看到他開心了,纔是自己最好的造化。
這麼想着,樑柯寧也暫且地止住了心裡不斷翻涌出來的醋意,淡然地說道:“既然這樣,你快點去吧,若是晚了,可要讓宋大夫那個蠢貨成了斷送我樑宇國的罪人了。”
說完,樑柯寧也不等段墨舒繼續說什麼,徑直地去了。
段墨舒的眼睛沒有在樑柯寧的身上有一絲一毫的停留,只腳步翩躚地朝着洛盼桃的宮中走去。
這是這半個月來,段墨舒第一次光明正大地去找洛盼桃,這當中既有喜悅也有忐忑,若是洛盼桃真的遭遇了什麼不好的事情,他要怎麼全身而退?
且說谷芽兒這邊,明知道自己已經是被層層地監視了起來,言行舉止之間也都有了不同於往常的謹慎,他心亂如麻,只好裝出等待的樣子,安靜地站在門廊之下,眺望着洛盼桃出走的方向。
遠處,一個年輕英俊的男子走了過來,那兩個宣國的奸細遠遠看去,是戴着面具的。
他們的上司曾經囑咐過他們,洛盼桃的身邊定會出現一個行蹤神秘的男子,或者是四個武功高強的死士,可是這個人分明是剛纔跟在樑柯寧後面的那一個。
說不定是爲了他的主人來羞辱洛盼桃的,因此也沒有很上心。
段墨舒飛快地來到了門前,只低沉地說道:“公主殿下要來提了宋大夫去。”
兩人只裝出不懂的樣子來,因爲他們堅信洛盼桃已經被上司派來的人給救走了,只沉沉地低了頭,說道:“公主殿下的吩咐,奴婢去稟報就是了。”
可就在兩人轉身的一瞬間,段墨舒的指尖已經通過她們的衣物準確無誤地傳到了他們的穴位上。
而後,段墨舒轉身在他們與自己之間結了結界,一切就好像是被突然凍結在了原地一樣,只有段墨舒在長驅直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