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開悠悠的房間,她看到自己的妹妹正躺在地板上,而一個玻璃水杯已經摔得四分五裂,而悠悠的大腿上被劃了一道很深的血痕,正往外冒血。
“悠悠!”谷詩雙慘叫了一聲,飛撲到女兒的身上,抱起已經陷入昏厥狀態的小女兒。
“送醫院吧。”還是她最先反應過來。
谷詩雙慌慌張張地抱起女兒,那血仍然不斷地從悠悠的大腿上往外滲出,看起來十分駭人。
最後是奕可撥打了急救中心的電話,才把悠悠送進了醫院。
悠悠一直昏迷不醒,被送進了手術室。護士沒多久就出來了,對她們說:“患者是o型血,現在血庫少血,你們誰是?”
“我!我是!”她忙不迭地說道,卻被兩眼含淚的谷詩雙拉住了。
“奕可,你一向有貧血,怎麼還能獻血。還是讓我來吧。”
“媽,你的身體向來都不是太好,怎麼能讓你來呢。我沒事!”說着她跟着護士去了獻血室。
過了沒多久,奕可已經走出來了。
“奕可,你的臉色不大好,剛纔我已經通知了你叔叔,要不你回去休息一下,好不好?”谷詩雙不無擔憂地望着自己的女兒。奕可的嘴脣就跟她的臉一樣,就像紙一樣的蒼白。
“不用了,我能有什麼事啊。”她勉強地笑了一笑,可是還是感到眼冒金星的,她支持不住便坐了下來。
谷詩雙擔心地看着自己的女兒,可是一想到還在手術室搶救的小女兒,她不禁憂心忡忡起來。
“悠悠的身體一向都不錯,這次只不過被玻璃碎片割破了大腿,怎麼會昏迷不醒呢。”
“媽,妹妹沒事的。也許這一次只是巧合呢。”她想說一些安慰人的話,卻發現無從說起。她看到悠悠的那一刻,也被嚇壞了。悠悠的病不管從哪一方面上去看,即使是沒有常識的普通人,都能看出得了一種嚴重的病症。現在只能等醫生出來,才知道悠悠得的是什麼病了。
“我想起來了,悠悠這幾天不知道怎麼回事,老是牙齦出血,止也不止不住。我以爲她吃糖吃多了長蛀牙了,正準備這個星期帶她去看醫生呢。可是誰知道……”
她聽了母親的訴說,不由得心裡咯噔一下,彷彿有什麼東西掠過了心頭一樣。不過她不敢往壞的方面去想像。
這時護士又走出來,讓她們去交一萬塊的押金。
“一萬塊?”谷詩雙的眼底掠過一絲倉皇。“我剛纔出門的時候只帶了三千塊而已。”
“媽,我去交吧。”她說着,去樓下的一樓大廳交錢。
在樓下交完錢,她看到邢知來了。
“叔叔!”
“奕可,你媽呢?”邢知愁眉不展地說道。剛纔谷詩雙在電話裡向她哭訴了女兒的症狀,他急着馬上就趕來了。
“我跟你一起上去吧。”她心緒沉重地說道。
邢知跟她上了樓。谷詩雙見到自己的丈夫來了,不由得放聲大哭。
“別哭了,我們的女兒吉人自有天相。”邢知看到妻子這般模樣,原本就擔心的事越發地沉重了。
這期間邢知撥打了邢承天好幾通電話,他都沒有接。氣得他狠狠地咒罵自己的兒子。
手術終於結束了。
醫生汗涔涔地走出來,一面向護士低語了幾句,一面大聲地問道:“孩子的家屬在嗎?”
“我是……”谷詩雙跟邢知迫不及待地圍了上去。
“現在大概可以估計孩子患的是兒童慢性粒細胞性白血病……”醫生的話還沒有說完,谷詩雙的眼睛睜得很大很大。
“醫生,你說什麼?我的女兒她患的是什麼病?”
醫生將那個醫學名稱又對他們說了一遍。
也許他們根本就搞不懂慢性粒細胞性到底是什麼意思,但是那白血病三個字就足以炸得他們粉身碎骨了。
“白血病?”邢知張着嘴,露出沉痛而又惘然的樣子。
谷詩雙的頭往後揚去,雙眼一閉,身子軟軟地癱了下去。
“媽,媽。”她大驚失色,谷詩雙昏死在她的懷裡。
谷詩雙醒過來第一句話就是問她悠悠怎麼樣了。
“媽,她現在很好。”她含着淚說道。
“你叔叔呢?”谷詩雙又問道。
“他去看悠悠了。”她的語氣裡含着隱憂。
“我也去看看她。從小到大,她都沒有跟我分開過。”谷詩雙掀開被子坐了起來。
“媽,她已經睡了,有護士跟醫生在照顧她。你要不要先吃點東西?”她沉痛而苦澀地說道。
“我吃不下。”谷詩雙撫着自己的額頭說道,嘴角兩邊顯露出又深又長的細紋。“醫生怎麼說?悠悠可以治癒嗎?”
“如果通過骨髓移植的話,治癒的希望還是很大。”她注視着谷詩雙慢慢地說道。
“那麼抽我的骨髓吧,還有你叔叔的,我們家這麼多人,難道沒有一個可以跟她匹配的嗎?”谷詩雙的眼中升起薄薄的霧氣,接着化爲晶瑩的淚珠滾落了下來,“悠悠才只有十歲,她還這麼小,我不能失去她。你是她的姐姐,雖然你們不是同一個父親,但是你會救她的吧。你不能眼睜睜地看着她死啊。”
“媽,我知道,我一定會治好她。如果國內治不好,我可以送她去國外,去哪個國家治療都可以。媽,你要保重。悠悠還生着病,她需要你的照顧。你千萬不能倒下了。”眼淚在她的眼眶裡打轉,在谷詩雙未醒來之前,她去了icu病房見過悠悠。悠悠的血已經止住了,但是還沒有醒過來,醫生說她的病很嚴重。
從醫院裡走出來的時候,她忍不住默默地落淚了。當着谷詩雙的面前,她不能流露出自己哀傷的情緒。她想起生病前的悠悠天真無邪,活潑開朗。可是現在……
“奕可!”
隱隱的,似乎聽到有人在叫自己,她擡起淚眼模糊的雙眼,看到眼前出了一個熟悉的人影。
邢承天疾步地走過來,顯得風塵僕僕的樣子。他剛剛纔從外地送完貨回來。
“悠悠怎麼樣了?”
他見到她慘淡的臉色以及憂傷的模樣,心裡也已經猜到了幾分。
“告訴我,悠悠的病是不是很嚴重?”
她終於止不住在他的面前淚如雨下:“悠悠得了……白血病。”
“什麼?你說什麼?”邢承天簡直不敢自己的耳朵。“那能治得好嗎?”
“不知道,最好的方法就是骨髓移植。”她嘴脣哆嗦着說了一句。
“現在我送你回去吧。”
她擡起頭,看到邢承天那堅毅的神色。
“不用,你進去看看叔叔吧。”她心裡抽縮得絞痛了起來。
“那要不要通知你丈夫來接你?”
“不必了。我自己可以的。”她生硬地擠出一絲笑容與他道了別。
喬承馳比平常要早回到家。他不想跟奕可冷戰下去了,然而今天回家看到的,卻讓他大失所望。他從六點等到八點,她還是沒有回來。
倒是心妮回來了。
“馳哥哥。”她一見到他,總是有一種特別愉悅的心情。
可是今天喬承馳的心情卻比她低落得多。
“你吃過了嗎?”他心不在焉地反問道。
“我在外面吃過了。”她興沖沖地說道。
他盯着她的眼睛,覺得比平常更亮,更黑,不禁問道:“心妮,你是不是交男朋友了?”
“沒有啊。爲什麼你會這麼問?”她的笑容在脣角上凍結了,心裡擂起了鼓。
“我只是隨便問問而已。”說着他沒有心情再呆在客廳裡了,於是拖着沉重的步伐上了樓。
沒過多久,他臥室的門被輕輕地敲了敲門。他以爲是奕可回來了,但是轉念一想,奕可進自己的房間又不可能會敲門的。果然心妮站在門口。
“你找我有事嗎?”他道。
“難道沒有事就不能找你聊聊天嗎?”心妮神情自若地說道。
“沒有,進來吧。”
心妮來到了房間,看着這擺設,看着房間中央的那張大牀,這裡到處都充塞着那女人的氣息。她正了正臉色,轉過身來的時候,臉上帶着恬靜的笑容:“我有一件事想告訴你,我決定搬出去住。”
“搬出去?你想搬到哪裡?你想回去住?”他略微露出吃驚的神色。
“不,我不回去住。那裡只有令人難過的回憶,我暫時還是住在外面。”她淨白的臉上浮起難過的表情。
“那麼你想搬去哪裡?你一個女孩子搬出去住會不會不方便?”他很困惑地抱着胳膊。
“那我總不可能在你家住一輩子吧。”她柔聲地說道,“我不想再住下去了。”接着她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不想再等待一份無望的感情。”
“你說什麼?”
“沒什麼。”她的聲音微微地哽啞了。“我已經決定了,要搬出去住。”
“可是家裡住的好好的,爲什麼要搬呢?”他有點想不通。留心妮在家裡只是爲了方便照顧她而已,別的念頭他從來沒有想過。
“我又不是姓喬,怎麼能一直住下去呢?”她微側的面頰漲紅着,聲音抖得更厲害了。“你不要說了好不好?不要再說那些沒有意義,挽留我的話。你知道我的用意,你們搬出去住的時候,我倒沒有覺得什麼。可是現在你們搬回來住了,我看着你們,我的心裡很難受。”
他看着她略含哀傷的側臉,腦子裡變得一片空白。他以爲他跟心妮之間又回到從前了,原來不是,是他想的太簡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