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世,南淮,王都淮京。

裴遇歸京已有多日,因他遇刺而引發的一系列動亂也早已平定。

但因主謀仍未捉拿歸案,他便稱病休養,不再歸朝。

今日天光大好,裴遇便坐在院中一人持黑白兩棋,自己下着棋。

就在這時庭院西牆上一道身影閃過,一身着柳色錦袍的英氣少年便落在了裴遇面前。

裴遇眼觀棋局,頭也不擡地說:;“阿述,四哥怕是該將這院牆加高一丈了。”

裴遇放下手中棋子,眼含笑意的看着裴述:“上回,你也是這般說的。”

裴述見他並無責備之意,便也大膽的坐在了裴遇對面。

他拿起案上的乾淨茶盞爲自己新添了杯茶,大口大口的灌了幾口。

頓了頓,緩過一口氣才說道:“四哥,你不知近日這懷川東畔可熱鬧的很呀!”

裴遇並不言語,只是靜靜地看着他。

裴述見他無任何反應,便也自顧自的說着:“那懷川東畔新開了家酒樓,名爲浮白閣”

“那浮白閣開業那日售過一種酒,僅僅一盞便要一千兩。”

裴遇也端起茶盞,輕飲一口:“那酒樓能在懷川東畔開業,酒價如此也不算驚奇。”

裴述又言:“可那樓主卻又出了一句詩,說是隻有能對出她認爲的良對,才能售出那酒。”

裴遇聞言不禁皺了皺眉,思慮片刻,放下手中茶盞,緩緩站起,道:“既如此,那便去看看。”

裴述見他起了興致,也忙跟上前去。

懷川東畔,浮白閣。

影藍百無聊賴地坐在二樓樓欄邊,看着樓下那些喝酒的人。

卿辭見已近黃昏,便拿起早先從酒窖中拿出的兩壺酒,帶起幕離,走出樓去。

影藍看見卿辭頭戴幕離,手提酒壺,款款走下樓,便起身忙問:“姑姑要出去,可要帶上影藍?”

卿辭未回頭看她,只是淡淡說道:“你且守在樓中,晚些我自會回來。”

影藍見離開無果,只好耷拉着腦袋坐在了原處。

卿辭離開不久,裴遇與裴述就到了浮白閣。

他們站在浮白閣門前,看着那塊牌匾。

那上面就單單“浮白”二字,運筆行雲流水,一氣呵成,一看就是出自大家之手。

裴遇心覺此樓絕不簡單,心中不禁生起幾分警惕,擡腳走入其中。

一進樓中,裴遇便看見了那懸懸高掛在二樓樓壁上的那幅字句。

“宿心不復歸,流年空蹉跎。”

還未等他細想,迎面走來一個小婢,她微微伏身問:“不知客要買什麼酒?”

裴述答到:“貴樓可有與君辭?”

那小婢聽他這般說,隨機滿面歉意說道:“還請客諒解,今日樓主不在樓中,小樓不售與君辭。”

裴述聞言,正欲問詢裴遇,身後便傳來一個男子的聲音。

“不賣與君辭,你這小婢怕不是在騙本公子罷。或者還是說你這酒樓原就是在騙我們。”

說罷那男子作勢要打那小婢,裴述被欲上前呵止。

可還未等他出手,一根軟鞭從二樓打下,準確的落在了那男子的手上,於此同時,一個水碧色身影從二樓躍下踮腳穩穩落在了桌案上。

動作行雲流水一氣呵成,沒有半點拖沓,兩三下就打跑了那鬧事的男子。

裴述站在一旁,滿目驚豔,久久難以回神。

影藍原本心中鬱悶,不想送來這個出氣筒,便一氣呵成的趕走了他,她看着那男子落荒而逃的身影,心中才有了些許疏解。

“影藍!”希橙低喝一聲。

影藍一聽是希橙的聲音,心下一驚,忙跳下桌案,回過身,低低的叫道:“希橙姐姐。”

就是這一聲,將裴遇心中所有遲疑全都是驅散。

他忙上前,叫到:“希橙姑娘,影藍姑娘。”

希橙與影藍見到裴遇,眼中也大有驚異。

希橙穩住心神,微微伏身,笑道:“蕭公子。”

裴遇知她並不知自己身份,也爲多做解釋,只是忙問:“不知你家主人可在?”

希橙料到他會問,微微一笑回答道:“公子來的不巧,姑姑今日並不在樓中。”

裴遇心中一驚,又問:“這樓是你家姑姑的?”

希橙輕輕點頭肯定。

裴遇得到肯定回答之後,似是想到了什麼,擡起頭滿目深意的看着那幅字。

許久才微微回神,看向希橙道:“今日便不叨擾了,改日在下定當上門拜訪。”

希橙聞言輕輕伏身,說:“希橙恭送公子。”

語罷,裴遇便帶着裴述離開了浮白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