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古’是鑰匙的意思,那麼‘卐’就是所藏的地方咯?”風的表情冷得猶如寒霜,他沉沉地開口,“卐是某些部落所用的一種符咒,它被佛家之人譽爲是吉祥之相,意爲‘吉祥之所集’,不知在這裡又能說明些什麼?”
確實,古代很多符條上都會有卐字,這本是佛家的一種信仰,傳說它是佛和十地菩薩胸部之吉祥相,爲佛的三十二相之一,但出現在這裡算什麼意思?這裡完全沒有可以和佛門聯繫在一塊兒的東西啊!“難道說,在這個密室的某一處藏有卐形的標誌?”
環顧了一下四周,風搖了搖頭,“不像。”他的目光又重回那兩句話上,“不過說起來,夜姑娘方纔所說的十口成古讓我突然想到一個問題。”
“請說。”
“十和口不僅能組成古,還能組成田。”風淡淡地說着,卻沒發覺他的這個發現有多麼的了不起。
田……對啊!是田!我笑起來,“風,你真是太出色了!”風顯然沒明白我這突然的轉變究竟是怎麼了,我也不急,慢慢地解釋給他聽,“十和口能組成一個田字,那麼卐和口又何嘗不是呢?如果把這個密室想象成一個大口字,形古於卐中,卐又在密室裡,而卐字和口字合在一起,也是一個田字啊!”
“夜姑娘的意思是,那把鑰匙在田字的中央,也就是這個密室的中央——石桌這裡?”說着,他就在石桌附近尋找起來。
看着他的模樣我總覺得不對勁,不可能在密室的中央,通常就算解不開這暗語的人也會首先想到在石桌附近尋找,更何況這兩句暗語,我們頂多也只解出了第一句話,而第二句呢?
雙口何去從……
我走到我和風來到這裡的兩個口中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雙口就是指這兩個顯而易見的入口了,但是何去從又是什麼意思?
緩緩邁出腳步,我走進風進來的那個洞口,頓時,我驚得幾乎說不出話來,“這……”真虧那設計者能想出這樣的暗語,妙,真是太妙了。
轉過身,我看到風正看着我,於是我對他笑了,“我想我知道了,鑰匙在哪裡。”
“在哪裡?”風問得很平靜,他好似無論遇到什麼事都能保持很鎮定,但也許,顏夕會是一個例外。
“風,你幫我一個忙,”我從洞中走出來,隨後讓風進到洞里約莫一里的地方,“你從這裡往外走,就算出了洞口也繼續往前走,記得,別走太快。”
他衝我點頭,於是我一笑,自己卻跑到了我進來的那個洞的一里處,“我說開始我們一起走哦!預備——開始!”
一步、兩步、三步……五十一、五十二、五十三……終於,我們都走出了洞口,沒有停下腳步,我們倆繼續往前走去,終於在我數到第二百零七步的時候,我和風相遇在同一點上,“停!”低下頭,我指着地面,“這裡,就是鑰匙所藏之處。”
雙口何去從……我本以爲這兩條密道是平行的,直到剛纔我走進風進來的那個通道,才赫然發現,原來這只是兩個口在一個平面上卻不平行的密道。初中的時候數學老師就有教過,不平行的兩條直線一定會有交點。
當我們不知該何去何從的時候,我們都會選擇筆直往前走,所以剛纔,我讓風和我同時從兩個密道中筆直向前走,當我們相遇了,也就是兩條直線相交的時候,那個交點恰好在屋中這個巨大的田字上,而三線交匯點就是鑰匙真正藏的地方了。
風望着地面,“這裡當真會有鑰匙嗎?”
“也許沒有鑰匙,但一定會有能讓我們找到鑰匙的東西,比如說……”我意味深長地頓了頓,又接着道,“機關。”
走到這裡我也算是看穿了,這地下密道的設計者有個惡趣味就是喜歡設機關,所以他也不會那麼輕易地讓我們找到鑰匙,一定會通過機關來實現。
風聽了便蹲下身子,他摸了摸地面,隨之臉色一變,卻很快又恢復了,“機關,不過是小孩子玩的把戲。”
我也蹲下去,這才清晰地看到原來這塊地面是個大約只有一個銅板大小的暗閣,打開暗閣,裡面有個小旋鈕,轉動那個旋鈕,一邊的牆壁突然轉了個九十度,然後就看到在牆壁的背面用釘子釘了一把鑰匙。
風走上去取過那把鑰匙,那一臉的義氣英發,讓人在那一刻突然有一種風並不冷漠的錯覺。
再次來到我身邊的時候,風已恢復了原本的冷酷,看着他將鑰匙插入孔中,我的心不禁緊張起來,然而又充滿了期待,馬上就能知道這個錦盒裡的內容了,這個密室的設計者,你又會給我一個怎樣的驚喜呢?
在錦盒被打開的那一霎那,我有一種幻覺,感覺錦盒裡散發出了一陣陣耀眼的光芒,刺得人都睜不開眼睛。
好久以後,我才注意到那個盒子裡真正的“寶貝”。
那是一本小簿子,取出簿子,在那下面有兩個類似於現代按鈕一樣的東西,風翻開小簿子,我湊過去看了一眼,才赫然發現那本小簿子上寫着的竟然是……
“遊戲規則?”我詫異地喊出聲來,這算什麼意思?敢情這位設計者設計這個密室當真只是因爲好玩?我的身體不禁毛起來。
本來我只是以爲這個設計者佈置這樣一些機關,設計這麼個密室是爲了要保護祀魂壇的鎮壇之寶,但現在看來似乎不那麼簡單,特別是這遊戲二字,突然讓我很懷疑這設計者的初衷,難道他是心理變態,特地設計出這個他所謂的遊戲,就是爲了滿足自己一時的好奇?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也太讓人毛骨悚然了,這樣的一個人,我們根本不可能猜測出他心裡的想法。
……
“遊戲規則:首先很恭喜各位英雄平安來到這裡,爲了祝賀各位,在下特意準備了這份禮物給你們。想要得到最終的禮物,規則如下,錦盒裡有兩個大小相同、形狀相同的小按樁,你們只需在這之中選擇一個按下,倘若選對了,好東西就是你們的了,倘若錯了,我要你們的命做代價。”風不急不緩地讀出了遊戲規則,然後陷入了沉思當中。
我亦是抿緊雙脣,不知如何是好。只是選擇題,我萬萬沒有想到這最終的機關既然只是一道二選一的選擇題,百分之五十的機率,我們有一半的可能是能夠破解這個密室的真正秘密,但也有一半的可能是會死在這裡。
聳了聳肩,風把那把鑰匙從鑰匙孔裡□□,然後放入了懷裡,“反正錦盒也已打開,夜姑娘有沒有鑰匙也都一樣了吧?”他走到他進來的那個洞口,“我不管你怎樣,總之,這個遊戲我玩不起。”
歪着頭,我看着他,隨後笑了笑,“風都這麼說了,夜玥又何德何能,哪敢拿命去賭?”我將錦盒合上,再把鎖釦上,“咔嚓”一聲,“轟”又一聲,一切又恢復了原樣,就連那面轉過半面的牆都又轉了回去,這裡好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
風轉過頭去,對於我的選擇似乎是意料之中一樣,“後會有期。”他連頭都不回一下就這麼走了,望着風遠去的背影,我輕嘆一聲,“風,你還是會再回來的吧!我的感覺告訴我,你絕不會輕易放棄碧瑤晶。”
風走遠了,他聽不到我說的話,淡淡一笑,再回眸這個密室,我的笑意更濃烈了,回過身,我也順着來的路往回走去。
這個密室的設計者真是很厲害吶!就在剛纔回眸的一霎那,我才發現,原來爲了讓我們想到那個“田”字,他留下了那麼多的提示。
十口合一是其一,卐落口中乃其二,而第三個提示是這密室四角的方形石柱,我一直在想,這些方柱子到底有什麼用意,上面一點花紋都沒有,更是起不到添輝的效果,直到剛纔,我才終於想到,四個石柱猶如四個口字,四口合一亦是田。
……
從密室回客房的那一路上,相比之前就顯得太容易不過了,沒有機關也不用破解迷題,就像前世在走地下通道一樣的輕鬆。
牀上的入口依然打開着,但我下來的時候爲了防止別人發現,我特地用牀墊蓋住了這個口,這會兒,我雙手向上一頂,將牀墊支起,然後爬出了那個讓人至今都感到有一絲陰寒的密道。
翻下牀,我把牀墊再整理好,突然,身後有個人從我背後抱住了我,頓時,我的整個身體猛地一顫,隨後只聽那人道,“漠顏,你嚇死我了。”
繃緊的心絃終於放鬆下來,我的表情緩和下來,緊而側過半張臉,淡淡地喚了一聲,“逆嵬。”
逆嵬很少會這般失常,我所見過的只有兩回,一回是當日初到洛陽遭夜襲,他在我房裡沒見着我的人時,還有一回就是今日,他把我抱得死緊,彷彿他這一放手,我就會消失不見一般,“我找不到你,以爲你出事了。”
我輕輕地拍着他抱着我的雙手,儘量放柔聲調,對他說,“沒事了,逆嵬,我回來了。”看着這樣的逆嵬,我竟然有一種想哭的衝動,然而眼淚卻如干涸了一般,一滴都沒有落下。有些自嘲地笑笑,我終究只是一個無情到無淚的女子啊!
過了好一會兒,逆嵬終於平靜下來,鬆開環着我的手,我轉過身去,他凝視着我的雙眼,“你沒死,真好!”
我這才恍然大悟,當初我讓逆嵬離開祀魂壇的時候曾對他說如果我死了就放棄我手裡的十字祭這樣的話,所以他才這麼擔心我,他知我有心求死,於是費了些心思打聽到我被關在這裡,方纔見我不在房裡,便以爲我想不開自殺死了,可能屍體被處理掉了吧!
看到他這番緊張的模樣,我淺淺地笑了,逆嵬,你總是這麼緊張我,你這個傻瓜,只有你纔會冒死進入祀魂壇,只爲打聽我是不是還活着。
“對了,漠顏怎麼會從牀下出來?”終於回到了正題上,逆嵬方纔看到我從下面上來定是奇怪着呢!
我回頭看了一眼我的那張牀,隨後靜靜地道,“密道。”
“密道?”逆嵬很不可思議地問道,“這個屋子裡有密道,即墨影又爲何要把你關在這兒?”
果然,逆嵬也覺得這點很不合常理,我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也許,即墨影根本不知道這個屋子裡也有密道的入口。”我早說過,這個密道就像是一個地下迷宮,就我現在所知至少已有三個口,我怎知是否還有其他我不知道的入口呢?
逆嵬低着頭,似乎在想些什麼。
我不想讓逆嵬繼續去探索那個密道的問題了,那個密道太危險,即使是風那樣有備而來的傢伙,到了最後依然是選擇了放棄,逆嵬就算下去了又能怎樣呢?於是我刻意扯開了話題,“逆嵬,找到楓梟了嗎?”
逆嵬略顯失落地搖搖頭,“沒有,駱裔仍在四處打聽,若有消息會立刻知會漠顏的。”
我點點頭,楓梟,你當真像人間蒸發一般離開了我的世界了嗎?你到底知不知道,此刻我在到處尋找你?你是故意躲着我不願現身還是遭遇到了什麼不測無法現身?
突然間,我又想到了另一個問題,臉色立馬沉下來,“逆嵬,你是怎麼進來的?”有問題,逆嵬的武功雖然不弱,但要闖入祀魂壇還有些難度,更何況他要不被祀魂壇的任何人發現,就更是難上加難。就算他真的有這個能力,那麼逆嵬都進來這麼久了,壇中不可能會這麼安靜,連一點騷動都沒有,除非……除非在這個祀魂壇裡,有一個人和逆嵬做接應。
逆嵬知道了我心起懷疑,也無心再瞞,便道,“是颯冥放我進來的。”
颯冥?如果是他的話,的確是不用驚動任何人就能到達我的房間,可是,颯冥爲什麼要幫逆嵬?“你答應了他什麼要求?”雖然颯冥只是一個七歲的小孩子,不過那個小鬼絕對不是好對付的角色,他不可能平白無故地幫逆嵬,除非逆嵬答應要給他什麼好處。
然而逆嵬卻搖了搖頭,道,“沒有。”
心中有一團火莫名地燃燒起來,我直視着逆嵬,“逆嵬,不要把我當做外人好不好?我也是當事者啊!我有權知道事情的真相。”
逆嵬垂着頭,似是做了好一番掙扎,久之,他道,“我只答應,給他三滴血。”
(卷卅壹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