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啊,是我報警抓她纔對,怎麼是她來毀滅我?我可是當事人,我是受害者。”
莫以洋嘆了口氣,很多事情,一時半會兒也跟她解釋不了,“狗急了也會跳牆,還是按照我說的做,比較安全!難不成你還想被她捆起來打?下回可不是耳光和藏獒這麼簡單了。”
這話說到筱筱心坎裡去了,她想想都怕,“那好吧,又要麻煩你了。”
“不麻煩。”爲你所作的一切,都不麻煩。
然,紙包不住火,身體是她自己的,有什麼異樣,她肯定有所察覺。
第二天早上,筱筱正喝着稀粥,忽然一陣反胃,手捂着嘴巴就想吐,但她死憋着。
“怎麼了?”莫以洋問,“想吐?”
筱筱趕緊點頭。
莫以洋二話不說,將她打橫抱了起來,抱到了洗手間裡,“別覺得不好意思,想吐就吐。”
筱筱身子往洗手盆一探,張嘴就吐了起來,剛纔喝的一點點粥全吐了,又噁心了好一陣,她覺得羞愧,她覺得丟人,漲紅了小臉,都不敢說話。
“好點沒?要不要漱漱口?”
筱筱側過臉看了看他,又很快轉開,她支支吾吾地說:“司長……您犯不着這麼伺候我,我……我多不好意思啊……”
“我伺候自己喜歡的人,我願意。”
筱筱猛然擡起頭,詫異地看着他,“你,又開玩笑。”
“我沒開玩笑,顧筱筱,我覺得我們除了上司下屬的關係之外,還可以是其他什麼關係。”
“我說了那天就當什麼都沒發生。”
“發生了的事情怎麼能當沒發生呢?我承認跟那天也有點關係,不過即便沒有那天的事情,我也會這麼說,我挺喜歡和你在一起的,真的,你能認真的好好的想想嗎?就把我當普通的你認識的人,好好想想。”
筱筱訥訥地看着他,她看到的,是他眼睛裡的篤定和執着。
一個沈小涵就能反映出他的過去,可換句話說,一個三十多歲的成功男人,要是沒有過去,誰都不會相信。確實,他有着豐富多彩的過去,正是這段過去才練就了他如今的老練和沉穩。
莫以洋接了一杯溫水給她漱口,她照做了,在這種時候,她越加能感覺得到他對自己的用心和真心。
“好,那讓我好好想想,我想好了,再給你答覆。”
莫以洋彷彿看到了一絲希望,就好像四年前回帝都參加考試一樣,只要過了筆試就有面試的機會,只要能進入面試,那麼他一定不會讓機會錯過。
越是臨近年關,工作越加多,莫以洋推了所有的應酬,每天都是單位和醫院兩點一線地跑。雖然請了專門的護工照顧筱筱,但他還是不放心,再忙也會抽空打個電話詢問情況。
這些,筱筱都看在眼裡,也記在心裡。
傍晚,莫以洋又來到病房裡,他一手還拿着公文包,舉起另一隻手說:“猜猜看我給你買了什麼。”
筱筱放下手中的雜誌,看了看,“什麼啊,猜不到。”
“聽馮珍同志說某人最愛吃巧克力松露,是吧?”
“嗯嗯嗯,司長,你給我買松露來啦,謝謝你。”
盒子打開,筱筱看着那一排奶香誘人的巧克力就吞起了口水來,她連忙拿了一枚整個塞進嘴裡,不用咬,讓松露慢慢地在口中融化,輕輕擺弄舌頭,想它變成什麼形狀,它就變成什麼形狀,整個嘴巴都充滿了巧克力的香味。
“真好吃。”筱筱忍不住將大拇指和食指一次往嘴裡一吮,一點都不肯浪費。
莫以洋笑着看着她,她的上嘴脣沾着一點點深棕色的巧克力,她自己還沒有發現,那個樣子特別討人喜歡,“喂,好吃也別貪嘴,吃多了不好,高熱量高糖分的東西,你小心變成大胖子。”
筱筱癟了一下嘴巴,抱怨起來,“司長,哪有像你這樣的啊,買來給我吃又說這種話,那我吃也吃得不暢快,還不如不買呢。”
莫以洋收起盒子放在牀頭櫃上,“一天只能吃一顆。”
這時,護工陳阿姨來了,她提着保溫杯,這是莫以洋交待的她專門回去煲的雞湯。陳阿姨跑得滿頭大汗,不好意思地說:“莫先生,不好意思我來晚了。”
“沒關係,剛好吃飯時間。”
筱筱看到陳阿姨那急喘的樣子,疑惑地問:“阿姨,你這麼急幹嘛,家裡有事嗎?你有事的話可以去忙,我沒關係的。”
陳阿姨笑了笑,緩了緩氣說:“不是家裡有事,我路過紅聯小區的時候,看到小區裡面起了大火,好幾輛消防車和警車,還有救護車,都在小區門口,那路堵得水泄不通。我看飯點時間快到了,也沒有多看,不過聽說死了人,一個六十多歲的老太太和她六歲的重孫子困屋裡燒死了,唉呦,聽得我心慌,看吧,晚上新聞肯定播,居民樓發生這麼大的火災,上頭一定重視。”
筱筱聽了,不由得背後一陣冷汗,“紅聯小區?我家就在那裡,陳阿姨,具體是紅聯哪個小區?”
“好像是三區吧,十字路口那,靠近體育館的。”
“紅聯三區?”筱筱胸口咯噔一下,“我家就住在紅聯三區……快快,轉到新聞臺去。”
莫以洋皺着眉頭,趕緊拿了遙控器開到了新聞臺,電視裡確實正在直播這場火災。畫面裡的情況混亂不堪,紅聯三區是一個老小區,都是九十年代建造的小高層,只見畫面中的樓房正冒着滾滾濃煙,濃煙之中閃過一串火花,消防官兵正在全力搶救。
雖然人多場面亂,但筱筱一眼就認出了她每天都經過的那家超市,“這是我家那小區,天哪,那幢樓,着火的樓,我家就在那,怎麼會着火了啊……陳阿姨,你真的聽到說還死了人?”
陳阿姨連連點頭,“是啊,我當時聽了就難受得很,你說這大過年的,誰家不想團團圓圓過年啊,當時還有好多人堵在那兒哭,估計自己的親人還在裡面。”
突然,一對救護人員擡着擔架把受傷人員擡了出來,雖然畫面中看不清傷者是誰,也看不到傷者的傷勢,但只要一有人被擡出來,人羣中的尖叫聲和哭聲都令人感到心顫。筱筱只覺得胃裡翻江倒海的一陣,“嘔……”她實在忍不住,身子撲到牀邊乾嘔起來。
莫以洋忙拿起垃圾桶給她,一下一下撫着她的背,“沒事兒吧?來,喝口水。”
筱筱搖搖頭,她什麼都沒有吐出來,就是覺得心慌,無比的心慌。她似乎想到了什麼,但又不敢肯定,她倏地一下看着莫以洋。
連顧筱筱都想到了,莫以洋當然也會想到,他的眉頭皺得更加緊,重重地吸了一口氣,說:“你別急,我去了解一下,陳阿姨,你照顧她。”
莫以洋起身就跑出了病房,筱筱對着垃圾桶,止不住的乾嘔,她覺得自己的腸子都快吐出來了。
“喂,郭局長,新聞上正直播的紅聯三區那場火災,是怎麼回事?”
“唉,我也正在關注着,我們公安局都派了兩隊人去支援了,剛得到消息說是有人縱火,嫌疑犯被煙燻倒在起火點的樓道里,已經抓到了,正在押回來的路上呢。”
“到底是哪個狼心狗肺的東西幹出這種傷天害理的事情,這得多少人受害啊!”
“是啊,唉,頭大!”
“郭局長,您要辛苦了,我就不打擾了。”
“誒好好,多謝關心。”
掛了電話,莫以洋懷疑的事情基本上肯定下來,這個所謂的嫌疑犯,八成就是方鍾。也只有方鍾,纔會對劉雯唯命是從,不分對錯。與其說他是劉雯的丈夫,還不如說他是劉雯養的一條狗,讓他做什麼,他還真的會去做。
他從門縫裡看到裡面的筱筱,嚇得臉色都發白了。
“啊!”筱筱大喊醫生,瞪大了雙眼盯着電視屏幕,她一手捂着嘴巴,一手指着電視,驚恐畫滿了雙眸。
莫以洋趕緊跑進去,電視裡的火災現場畫面簡直令人發怵,被擡出火場的傷者,用白布蓋着,一隻僵直的胳膊露了出來,血肉模糊。雖然畫面很快被切掉,但那一個畫面還是播了出來。
旁邊的陳阿姨也看得目瞪口呆,這都是活生生的人命啊。
莫以洋伸手矇住筱筱的眼睛不讓她看,還將她的臉轉向自己,“別看了別看了,陳阿姨,快換臺。”
陳阿姨整個人都愣着,額頭的冷汗繼續冒着,眼眶也都溼潤了。
筱筱把頭埋在他的腰間,抱着他搖了搖,“別換,我不看,我就聽聽,這是我家啊。”
莫以洋深深地嘆了口氣,安慰道:“幸好伯父伯母已經回老家去了。”
“沒有幸好,怎麼幸好,樓裡住着那麼多人,白天留在家裡的基本上都是老人和小孩,那麼多無辜的人啊……”筱筱想起住在樓上的張奶奶,張奶奶年紀大了腿腳不方便,夏天偶爾還能看到她下樓活動,冬天基本上看不到她,兒子媳婦又都上班,這一着火怎麼辦啊。
——“不過聽說死了人,一個六十多歲的老太太和她六歲的重孫子困屋裡燒死了,唉呦,聽得我心慌。”
筱筱越想越害怕,胃裡陣陣翻江倒海的,她推開莫以洋,又撲出牀外乾嘔起來。
這場大火整整燒了四個多小時,還沒有撲滅,天色漸漸暗下來,大樓中間的明火更加清晰可見。新聞裡的記者說:“剛剛得到消息,消防員在樓道里面發現了汽油桶,這是一場人爲的火災,天哪,這實在是無法想象,這給百姓的生命安全和財產安全帶來了極大的危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