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從來沒有出去過,不如不見,她很快地拉上了窗簾。
小冬見她神色異樣,不禁問:“怎麼了?外面有什麼?”
“沒,沒有。”葉雨很快爬上了牀,“外面什麼都沒有,我們睡覺吧。”
“睡覺?你不是說話跟我說麼?”
“忽然想睡覺了……”她口是心非地說。
“嗯,那好吧,睡飽了明天以最好的狀態出嫁。”
熄了燈,一片黑暗,等到眼睛適應了,她看到濛濛的月光從窗戶外面透射進來,彷彿在傳達着什麼,一種相思,一種道別,亦或是一種懷念?
誰都沒有預料到那天竟然在婚紗店遇見,很偶然的事情,她穿着婚紗挽着趙雲風的手,看吧,我要結婚了,嫁了一個比你更好的人,我會愛上他的,比愛你更愛。
可是,當她看到唐天放痛苦地扭頭而去,她就知道自己是有多麼的不捨。
那天回家之後,無意間聽到葉柯在講電話,說是唐天放違規被拘留了,她的心又開始疼痛起來。
不知道這麼煎熬了多久,旁邊的小冬已經睡着了,呼吸聲均勻地響起,她輕輕地掀開被子,走到飄窗前,不知道唐天放還在不在,她想再看他一眼,就最後一眼。
飛蛾撲火,明知道會引火自焚,但還是堅持不懈,這是怎樣一種愚昧的堅持?
唐天放還在,他正倚在車門旁邊抽菸,黑暗之中,一點星火一亮一亮的,十分明顯。他一直看着這裡,他應該也看到了她,因爲他將菸蒂扔在了地上,還伸腳把它踩滅。
是的,唐天放看到了一個身影,他確定是葉雨,他跑到路燈下面,站在光線亮的地方朝她揮手,他舉着,用力地揮着。
葉雨嚇了一跳,她連忙躲進來,心臟噗通噗通跳個不停,他還在,他一直都在。
偷偷地掀開一點窗簾探出去,唐天放還在揮手,即便她已經拉上了窗簾,他還在揮。
葉雨潸然淚下,她用力捂着嘴巴不讓自己哭出聲來,無聲的眼淚嘩嘩往下流。
,她早已把唐天放的號碼設爲黑名單,此刻,她顫抖着拿出,點開攔截掉的電話,唐天放給她打了電話,就在上一秒。
淚水模糊了視線,淚珠滴答一下滴在屏幕上,搞得整個屏幕都模糊了。
她又往窗外看了一眼,只見唐天放低着頭,應該是在發短信,下一秒,一條短信便飛了進來,同樣在垃圾信箱中。
“很想見你一面,最後一次。”
看着短信,葉雨慌慌張張地將放在桌上,幾乎是用丟的。她不敢去想,見一面又怎麼樣,現在要說帶我一起私奔嗎?不會,我是絕對不會缺席這場婚禮的,對雲風,我有約定有誓言也有責任,天放,我已經瘋狂不起來了。
屏幕又一閃,唐天放又發了一條短信進來——好嗎?
詢問的語氣,徵求的語氣,那麼桀驁不馴的他也會放下性子問她好嗎。
好,那就見一面,最後一次,他都說是最後一次了,不可能是帶她私奔的,就當是給自己一個交代也好,給他一個交代也罷,在自己還沒有出嫁之前,了卻一樁心事。
想着,葉雨匆匆換上一件風衣,沒有開燈,拿了悄悄溜出了房間。
她一走,小冬就睜開了眼睛,她睡得並不是很熟,身旁的人一起身她就醒了。
這大半夜的,小雨要去哪裡啊?她連忙跳下牀朝窗戶外邊看去,額,那路燈下面的男人,不就是唐天放麼,天哪,小雨這是要逃婚嗎?
這一嚇可不得了,睡意全無,她深吸一口氣讓自己冷靜下來,看看衣櫃,葉雨並沒有帶東西走,逃不逃婚還有待商榷,只是若是被發現,那沒事也變有事了。
小冬迅速換上衣服,輕輕地跑到了葉柯房裡。她摸着黑走到牀邊,葉柯一驚,猛地從牀上彈坐起來,“噓,是我!”她連忙悶住他的嘴巴,啞着聲音說。
葉柯當然知道是小冬,他很熟悉她身上的味道,還沒弄清楚原由,他摟着她的纖腰把她扛上了牀,上前一撲就壓在了她的身上。
“你幹嘛你!”暈死,就知道他會誤會,這個老男人腦子裡面全都是啥玩意兒啊。
“我還沒問你你想幹嘛呢。”黑暗之中,葉柯不管三七二十一,火熱的雙脣迫不及待地貼了上去。
小冬掙扎着,捶打着他,“嗯……”嘴巴被他堵着,她說不了話,只能用雙手扣着他的肌肉希望他別這麼衝動,現在真是緊急關頭好嗎。
葉柯嫌她的手礙事,只一隻手便鉗住了她的一雙手腕,“老婆,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嗎,我每天都夢到你。”另一隻手掀起她的衣襬,由下探入。
“小雨要去見唐天放!”小冬趁機趕緊說。
葉柯腦子猛然被敲了一記,頓了頓,說:“你說什麼?”
小冬掙開他的手,用力將石化着的他推開,“唐天放在外面,小雨偷偷摸摸出去了,我不敢張揚,但又很擔心,所以纔來找你想辦法,你都想啥呢你。”
葉柯正視起來,“她已經出去了?”
小冬逃下牀,走到窗口一看,“看看,小雨在庭院裡走,她真的要出去了。”
葉柯探出頭看了看,果然,葉雨小跑着往鐵門走,她要出去,視線再往外移,唐天放正杵在車旁,他又來了。
臭小子,又來勾引我妹妹,不想活了是不是。
葉柯快速套上背心和運動長褲,怒氣衝衝地要出去。
小冬見狀,趕緊攔住他,“葉柯,你別太沖動,小雨並沒有帶走什麼東西,或許她就是想見一見唐天放,你別把事情鬧大了。”
“小雨心裡一直放不下他,萬一她心軟跟他走了怎麼辦。”
“所以我們就去監視着,萬一他們要走我們再攔。小雨又不是齊思嘉,小雨明白事情緩急,或許她真的只是去見一見,萬一驚擾到你爸媽,小雨也無地自容啊。”
葉柯冷靜下來一想,她說得也有道理,“好,我們就去看着,走。”
外邊,夜風涼爽得很,葉雨才從房間出來,還頗有涼意,她拉了拉風衣外套,徑直往前走。
唐天放怔怔地站在原地,沒想到葉雨真的會出來,既吃驚,又激動。
葉雨走進,沉默片刻,一陣冷風吹來,她打起了哆嗦。唐天放二話不說將她擁進懷裡,他緊緊地抱着她,想要把她融進骨頭裡一般,“小雨……”
熟悉的呼喚聲,他以前也是這麼叫她的,溫柔,低沉,帶着無限的寵溺。
葉雨的手僵在身體兩邊,只是讓他抱着。
他抱着她,低低地哭着。
葉柯和小冬躲在鐵門裡面,見到這種限制級的畫面,簡直倒抽一口冷氣。葉柯捏緊了拳頭要衝出去,小冬慌忙地拉住他,“停了停了,沒親了,你現在出去揍他一頓怕是整個葉公館的人都得知道,你們家有那麼多傭人,你讓小雨以後怎麼見人?”
葉柯將怒火強壓下去,又安靜地看着。
良久,葉雨輕輕地拍了拍唐天放的背,說:“天放,別哭了,如果你想見我是想讓我難受,那我回去了。”
“別……”唐天放更加抱緊了她,“我沒哭,是沙子進了眼睛裡……小雨,我是想跟你說,祝你幸福。”
葉雨一聽,她完全崩潰,唐天放捧着她的臉不斷幫她擦着眼淚,“是我對不起你,我什麼都給不了你,現在雲風能給你。我是很恨很不甘,但我是真心祝福你們,小雨,我能預定你的下輩子嗎?下輩子,我一定不會這麼衝動,我改,我不會再扔下你的,這輩子對你的承諾,我下輩子一定全部兌現。”
“你傻啊,還真的相信會有下輩子?”
唐天放搖搖頭,“我從來不相信這些,可是萬一有呢?萬一有,我們就下輩子在一起,好不好?”
葉雨一邊點頭一邊微笑,“好,好……”可她分明還在流眼淚。
小冬聽得鼻子一酸,眼眶也泛紅了,相愛卻不能相守,愛情永遠都抵不過現實。也不知是心疼他們,還是冷的,她的小身子止不住打哆嗦。
葉柯心裡也是感概萬千,他看小冬正在哆嗦,早知道應該那件外套出來的,“有點冷,我抱抱你?”
小冬不說話,不同意也不拒絕,葉柯自然而然地從後面抱住了她,幸好啊,他還來得及抱住小丫頭,他還是有希望的,可以在這輩子就與她相伴相守。
“小雨,要是趙雲風對你不好,你一定要告訴我,知道嗎?”
“他對我很好,好得無可挑剔,好得我現在出來見你一面都令我充滿罪惡感。”
唐天放低頭凝視着她,“對不起,我以後不會打擾你們的,呵呵,其實在你們訂婚的那天我就有了準備,可真正到這一天,我還是很心痛很心痛。你能出來見我一面,我知足了,謝謝你。”
“別這樣說,我受不起,天放,你太驕傲也太魯莽了,以後千萬要沉思熟慮,你不能一輩子這麼吊兒郎當。”
唐天放一撇嘴,“好,我慢慢改,下輩子一下子改不了這麼多毛病,我現在就慢慢改……”他極其不捨地說,“好了,你快進去吧,眼睛哭腫了明天就不漂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