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芮嘻嘻一笑,並不回答顧文燕的問題,反倒問顧文燕,“你總算睡醒了,我們晚飯吃什麼?”
顧文燕道:“中午都吃過了,晚飯還吃什麼。現在我們一天一頓就很好了,還想一天三頓麼?”
黎芮聽到回答訝異了下,但再一想就明白了,若不是一天一頓,這島上的人,怎麼會都餓成這幅皮包骨頭的樣子。且島上食物緊缺,普通人,能夠不餓死已經很好,誰還會一天三頓的供着。不過中午的那四個小混混,倒是長了幾兩肉,想來就是靠着搶別人的食物,填飽的。
黎芮看着顧文燕習以爲常的樣子,心裡既同情這個新朋友,又愧疚自己的不作爲。她的空間,完全不缺食物,若有足夠的黃金,她能養活整個葫蘆島的人。更不用說顧文燕一個小小的人兒。但是,黎芮猶豫的低着頭,是她太自私了,不敢冒着一點被人發現空間的危險,來幫助別人。
就像中午在交易市場,那些賣書的老人家,餓的骨瘦如柴的男男女女,她是有那麼一刻,想要取出空間的食物來幫助她們。但是,最後那一點冒出來的念頭,都被狠狠的打壓下去了。除非有一天,她有了絕對的實力,或者有一天,她相信自己是安全的。
黎芮不想再深想下去,若在糾結這個問題,她只會越來越唾棄她自己。但是,有多大的能力,做多大的事情。她普普通通的一個人,智力一般,能力更一般,若非幸運的擁有了空間,只怕她也早已死去成爲枯骨或喪屍。對現在的她來說,她只能保證一點,先活着,安全的活着,然後再想其他。
黎芮勉強自己不要再去深究深想下去,她拉了拉顧文燕的手,強笑道,“要不我們去河邊,看看能不能弄點魚來。”
顧文燕反手拉住了黎芮的手,像教育不聽話不懂事的小孩子一般,微含責備的注視着黎芮道,“你呀,快別動了,趕緊繼續睡。河邊的魚是那麼好弄的麼,天天都有數不清的人在那裡捕魚,你搶都搶不到。這事我和哥哥沒少幹過,你趕緊歇了那念頭。反正明天輪到我們去對岸去摘水果蔬菜,到時候可需要力氣,不如省了這個力氣明天用。”說完她一臉羨慕的對着黎芮道,“不過你有草簍子就好啦,可以放蔬菜水果,我和哥哥就是沒有草簍子,每次能帶回來的東西都很少。”
黎芮無法,知道說不動顧文燕,有氣無力的道:“那你也去換一個,少許食物就能換過來了。”
顧文燕嘆道,“每次想換,但每次得到的食物才那麼一點,吃都吃不飽了,哪裡夠換。”
黎芮想着,那編織草簍子的人有許多,她隨便碰上的一個,就只要一把青棗就肯換。不知顧文燕兄妹每次去對岸的收穫有多少,連個草簍子都換不過來。
但人家的事情,她又不是很清楚,也不能多嘴說太多。就笑着把大草簍子中的小草簍子拿出去,遞給顧文燕道:“那,這個小的給你,你也可以裝點青棗之類的小東西。”
顧文燕欣喜的接過小草簍子,道:“不錯不錯,也可以裝個好幾斤的東西了。”
黎芮笑嘻嘻的,顧文禮卻煩了,道:“少說話,吵死了。”
顧文燕扮了個鬼臉,對着黎芮小聲道:“我們說話輕點。”
黎芮陪着顧文燕講了許多話,久久不見顧文燕要睡,只好提出自己要到外面走一走。顧文燕馬上擔憂的絮絮叨叨,讓她別亂跑節省體力,黎芮一一應是,結果還是在顧文燕的唸叨聲中,跑出去了。
她實在很想看看,空間之中,有什麼變化沒有,尤其是她最關心的藍色水池,可否恢復如初。走了好一會兒,黎芮找到個無人之地,左右看看無人,才進入空間。
空間仍然還沒有變化,黎芮想到幾個小時過去了,空間沒有變大。那麼,黃金可能真的作用在了藍色水池之中。
滿懷期待她跑到小山丘的樹林之中,找藍色水池。
遠遠的,她就聽到一陣陣不同尋常的聲響。走進一看,藍色小池水彷彿燒滾的沸水一般,正汩汩的冒起濃霧,底下顏色不明。黎芮頓時心中大喜,知道黃金果然對藍色小池水起作用。
如今顯然正在恢復藍色池水,只待明日,再來看一看,就知道了。
回到樹下,黎芮安安穩穩的和顧文燕擠做一堆,露天睡了一覺。
南區到對岸的船是規定所有人兩到三天可以坐船去一次。而南區起碼有兩三千人,因此從一大早天還沒亮開始,屬於南區萬老大的那艘船已經開始發動,運輸碼頭邊排長隊的人到對岸。
顧文燕早早就醒了,推了顧文禮和黎芮起來。三人抹黑到岸邊,結果發現他們還不是最早的,隊伍早已老長老長,他們排上隊等到了天快矇矇亮,才輪到。
這艘船其實並不大,但擠擠也能站的下幾百人,不過船上卻規定了一次只讓上一百一十人,多了絕不放行。且每次維持秩序,記錄上船人員的名字所需要的時間,也要不少。因此若是有些人晚了,要等到中午才能到達對岸。
而中午開始,船已經要準備送對岸的人回島,最晚一班不過天黑。
對岸的土地十分廣大,果林菜林也十分的大片。但問題是不止南區的人進入對岸摘水果,摘蔬菜,而是葫蘆島所有的區的人,都會每日一早進入對岸果山菜地。幾月來,日日有上萬的人在岸邊尋找食物,早已把靠近岸邊的一片土地,蠶食乾淨。
如今若要得到豐盛的收穫,就要冒險,進入更深的地區。
顧文禮抱着小草簍子站在船的最外圍,而顧文燕和黎芮卻被人羣擠到了最裡面。眼看着船要接近對岸碼頭,顧文燕在黎芮耳邊輕聲道:“我們擠出去一點,等會兒一上岸,你一定要跟上我。”
說罷,顧文燕就往外擠了,黎芮剛想要跟上。但幾乎所有人都有意思的往外靠攏了,她手裡那個大大的草簍子完全讓她無法多行一步。最後眼看着顧文燕擠到了顧文禮身邊,又回頭找她,發現她難動一步,顧文燕面帶着急。黎芮跟顧文燕揮手打了個手勢,讓她自管自,顧文燕無奈。
黎芮眼瞧着人羣擠擠挨挨,全無一點縫隙。嘆了口氣,乾脆就落後幾步站在空地處等人下光了她再走。
船身準備靠岸,船員大喊:“馬上到岸了,大家注意安全。”說罷,船身一個搖晃,“咯噔”一聲響,還不等船穩住,人們已經潮涌而出。
黎芮一看,顧文燕和顧文禮出了船,已經撒腿就在人羣中東鑽西鑽跑遠了。顧文燕彷彿還回頭找了找黎芮,卻被後面跟上的人撞了好幾下。最後她沒辦法,只好又跟着顧文禮往前跑。
轉眼船上剩下的人,都是些年老的老頭老太,還有一羣個不過黎芮半身高的小孩子。
黎芮聽到這羣小孩子中較高的那個女孩對其餘更小的孩子嚴厲教育,“等會你們一定要跟緊我,不許亂跑知道麼,我們不可以走散了哦,走散了就會像小甸一樣走不回來的。”
然後那個小女孩專門指指一個髒兮兮不過六七歲的小男孩,一臉嚴肅道:“尤其是你,小巒,你再不聽話,我以後不管你。”
“阿霞姐姐,我不會亂跑的。”那個髒兮兮的小男孩睜着大大的眼睛,可憐兮兮的保證道。
但其他小孩子紛紛指責他。
“小巒最壞了......”
“小巒不聽話......”
“小巒還喜歡跑到裡面去,有次差點碰上大怪物......”
黎芮在旁聽得即覺得五味雜陳,又覺得小朋友們的指責,小男孩小巒可憐兮兮的表情很可愛。忍不住上前來問道,“你們沒有大人陪着麼?”
這羣小孩子發現黎芮近前,都擡了小臉看黎芮,看清楚是個大人,表情都帶了害怕和瑟縮。那個大點的女孩子安撫的拉住身邊兩個小孩的手,強做鎮定道:“這位姐姐,我們有大人陪的哦,我們爸爸都在島上。昨天輪過他們了,今天我們自己來,不過他們都在島上碼頭等我們回去呢。”說罷甜甜一笑,但那表情怎麼看,怎麼不安。
黎芮看着幾個最小的,不過四五歲的樣子,碰上喪屍,簡直是最美味的小點心,不由擔憂道:“島上太危險啦,裡面有喪屍在遊蕩。要不你們跟着姐姐,姐姐帶你們去摘水果和蔬菜好不好?”
黎芮話一說完,幾個大點的小孩子眼神一變,完全的不知所措與恐懼。領頭的小女孩勉強笑了笑,裝作很真誠的道:“謝謝姐姐,姐姐你真好,不過不用了。我們就在岸邊最外面找食物,那裡到處都是人,有喪屍也會馬上被打死的。我們不會進入深處的,所以姐姐不用爲我們擔心。我們要先走了,姐姐你慢走。”說罷連連驅趕着其他傻乎乎的小孩子,“快,快走。”
黎芮還來不及繼續說,這羣孩子都跑光了,遠遠的,她還聽到一個小男孩子仰頭問領頭的女孩,“這個阿姨也是要來搶我們東西的麼?”
“是的,我們千萬要小心,不要被騙了。等會大家都先吃飽了,再把食物藏衣服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