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智交代完一些事情,讓獸谷這段時間先少些在外面露臉,自己回了一趟龍崗村。
本想把父母帶到獸谷中,不過兩老住慣了龍崗村,那裡是他們的根,不管如何也不肯離開。蕭智無奈,在家裡住了一段時間,教兩老學一些養生功法,倒也其樂融融。
只是兩老年紀已大,不再適合修煉,蕭智整天望着天空哀嘆。再這樣下去,兩老不會再有多少年時間。這一世蕭智陪伴父母的時間甚少,心裡一直有種內疚。沒能幫着父母做什麼,只能看着他們慢慢變老,這是件很殘忍的事。
面對父母,再壯的豪言也不過是過眼雲煙,一切都不重要了,只想着好好陪陪他們。
這幾天天氣不好,老人關節疼痛,不過心裡想的仍然是蕭智,忙上忙下,卻可以看出發自內心的高興。
誰家父母不把孩子當寶?
幾十年了,本以爲已經失去了兒子。現在回來了,整天圍着轉,生怕一轉眼又不見了,生怕這只是一個夢。
蕭智雖爲父母治好了各種隱疾,但是歲月無情。
日子一天天過去,父母身體日漸佝僂,兩鬢白髮如雪,這是一種人生的慘淡,也是人生的一種無奈。
沒有人能長生不死,修士也不過是延長了壽命罷了。
兩老能活到現在已經是一種奇蹟,他們心裡有一個信念,那就是死也要看到蕭智一眼,他們做到了。
蕭天霸老態龍鍾,微笑道:“老太婆,我們這是在做夢嗎?”
淑華笑道:“這是真的,孩子真的回來了……”
兩人含笑離去……
“這是真的,孩子回來了……”這是一種什麼樣的心情,是一種什麼樣的滿足?
蕭智的心神崩潰了,就算他自己面對死亡時也沒有那麼害怕,眼淚再止不住。
天道殘忍,蕭智咆哮。
這一天電閃雷鳴,似是嘲笑;大雨滂沱,似是侮辱。
蕭智兩眼怒睜,眼角流血,雙眼通紅,狀若瘋癲。
仰天咆哮:“爲什麼……爲什麼不給我多點時間?”
“爲何如此殘忍……”
“好,天道無情,我便滅了這天。”蕭智飛起,憤怒中青龍扶搖直上。
少女陪伴,天弓在手。
一往無前。
天地顫抖,雲要避其鋒芒,風有聽其使喚,雨遵守號令。
這一天龍崗村的村民無比跪地叩拜,世界末日般的毀天滅地氣息讓他們呼吸困難。
沒有人敢出來外面看個究竟,閉門不出虔誠祈禱。
龍崗惶惶不可終日。
風停雨歇,一人披頭散髮跪在墳前,一跪就是七天。
臉色蒼白毫無血色,遠遠看其背影就可以看到一種悲傷,彷彿這地也要跟着他哭泣。
身影是那麼單薄,那麼無助。
從這一天開始,龍崗村的人每天黃昏都看到一個人孤獨坐在蕭天霸夫婦的雙孖墳前,從來不和別人交流,直到天黑回去。
村裡老一輩的人都提醒不要去惹這個人,這是具有大法力的大仙,容貌五六十年了都從來沒有改變,依然年輕。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龍崗村的人見到蕭智就會遠遠的祈福,據說十分靈驗。久而久之就形成了一種習慣,蕭智也莫名其妙成爲他們的一種信仰。
一晃三年過去。這一天,人們再見不到那個孤獨的大仙。大仙離去了,龍崗村民爲他建了一座雕像,就建在每天他陪伴墳墓的地方。
…………
最親的人離去,平復下來的蕭智心裡有一絲明悟,似乎要抓住什麼,卻一直飄忽不定,怎麼也抓不住。
心裡一直問自己:生是什麼?死又是什麼?
難道生就是活着,死就是滅亡?
“爲何之前我身體已經滅亡,卻有復活了起來?別人肉身還在,思想已經沉寂?”
“生亦何哀,死亦何苦!”
雖沒有真正明悟,不過蕭智的道行精進渾厚了許多。
只是這代價也實在太大,他寧願散盡一切修爲,只換兩人多陪他些時日。
…………
蕭智一去三年半,獸谷不再是以前的獸谷,周邊繁華熱鬧,形成了許多的集市。
獸谷議事廳,蕭智淡淡道:“這段時間可有什麼事情?”
青眼獸道:“主人離開不久,這裡就迎來了一撥人,他們在‘化仙瘴’外面逗留了一段時間,然後就突然攻擊。只是他們還是小看了‘化仙瘴’,幾十人能回去的不超過一半。”
“這件事情一出,頓時引起轟動。更有人來挑釁,說我們聖谷裡面的人是縮頭烏龜,罵的話語極其難聽。開始不跟他計較,哪知他越罵越起勁,蚩軋受不住,帶人殺了出去。這些人不敵,在蚩軋‘噬生’之下更是死傷慘重。”
“經過這一戰,這些人消停了一段時間。本以爲這些人怕了,沒想到這些人並沒有吸取教訓,過了不久更多的人來了。死並沒有給他們帶來驚懼,反而是更加興奮。”
“後來發現正如主人所說,這些人覬覦我們聖谷的功法,我們的人越是強大,他們越是歡喜。”
“蚩軋、大山和青雛帶人大殺了一陣,當真是血流成河。經過這麼一鬧,這些人還是有些忌憚。不過隨即把我們聖谷定義爲邪魔歪道,都說只有邪魔外道纔會修煉這‘噬生’、‘音軌腿’這等功法,而且還殺人不眨眼。因此他們組建了一個‘誅邪聯盟’專爲討伐我們聖谷。”
蕭智冷笑連連,蚩軋哼道:“這些王八羔子只是嫉妒,全是一幫僞君子。說到底還不是覬覦我們聖谷的寶物?去他孃的邪魔外道,有了這功法他們不是一樣爭着去練?不然他們怎麼會巴星他們的功法?”
青眼獸爲蕭智解析道:“巴星就是獸谷失蹤的人,經過幾次的接觸,我們發現他們竟然有人會我們失蹤的人的一些功法。”頓了一下又道,“巴星幾人雖然道行不高,但是修行的功法怪異,我相信外面應該不會還有這種功法流傳下來。這肯定是從巴星他們身上學來,而且巴星幾人忠心耿耿,多半是遇害了。”
蕭智道:“查出了這些人的底細嗎?”青眼獸知道蕭智問的是學會獸谷功法的人,當即搖頭道:“查是查到了,不過等於沒查。”
“說來奇怪,這些人竟然都無門無派,而且調查中發現這些人之前都名不見經傳,像是突然就出現的。”
蕭智若有所思,冷冷道:“盯緊點,俗話說‘常在河邊站哪有不溼鞋’,老狐狸總有露尾巴的時候。”
青眼獸似想到了一件什麼事,道:“還有一件事稟報主人。”
蕭智道:“說。”
“之前和你一起出谷的香伊絮香姑娘已經找到,你離開兩個月左右她就回來了。”
蕭智心裡欣慰,起碼聽到了一個比較希望聽到的消息:“人呢?”
青眼獸道:“當時她回來,也知道了主人的事情。她知道你想讓聖谷揚名立萬,也要爲主人分擔一些壓力,所以回來就又出去了。不過主人放心,她在外面過得很好,沒有人知道她是我們聖谷的人,而且她在外面也建立了自己的勢力,必定會爲聖谷帶來不少的助力。”
蕭智關切道:“不能有事,一切已安全爲重。”香伊絮算是他最好的朋友,他體驗過失去親人的痛苦,不想再失去朋友。
不過他這關切的話語多少會讓其他人浮想聯翩,認爲蕭智對香伊絮有什麼想法,只是都沒有點破而已。
蕭智看着這些人的眼神,怎能不知道他們想什麼?只是也不想多做解析。
安靜了一會,邢老想了想道:“有一事不知當講不當講。”
蕭智道:“哦?說來聽聽。”邢老話少,一般他認爲沒什麼的事情也不會說,蕭智知道他說的應該不容忽視。
邢老道:“這段時間我們也沒少出去。我想,很多人都發現了一個現象。”見到衆人都在聽着他往下說,又道,“在聖谷外靈氣日漸稀薄,一天不如一天。”
“怎麼可能,我們怎麼沒有發現?”許多人都不同意他的看法,因爲他們實在沒有感受到。不過也有許多人皺着眉頭,想來也是發現了些什麼。
邢老道:“你們可知道我修煉的功法和依絮的‘萬物生’同源?”
“這又如何?”
蚩軋更是眉頭大皺,他清楚“萬物生”。
邢老搖搖頭:“‘萬物生’對於各種靈力甚是敏感,就算靈力有些許的變化都可感受到。”衆人若有所思再不言語。邢老繼續道,“不止是靈力減少,而且外面的天道也有所變化……”
衆人更是譁然,天道變了,這預示着什麼?滅亡嗎?
“我想,靈氣的日漸稀薄,應該是天道所爲。”
蕭智點頭,他在外面的幾年,多少也有些覺得蹊蹺,只是一直不重視而已。
想了一會,又討論了一會,也沒能討論出個所以然,暫且把這事放上一放。
衆多事情瞭解完畢,知道“誅邪聯盟”在獸谷南面,蕭智道:“是該收債的時候了。”
“誅邪聯盟”的人不知道獸谷的實力。只是聽說獸谷尊一個年輕人爲主,而具體修爲如何他們一無所知,只知道里面功法繁多,而且都是失傳絕學。
經過之前的大小衝突,他們也最多見到三人出來迎戰,因此心裡輕蔑,認爲裡面強者不會多到哪去。
往往貪念都讓人失去理智。
不然就算想想也會知道,能有這麼多絕學的地方會少了強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