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過了一個星期,某個星期三的早晨。
已經快要遲到了,我匆忙地吃完麪條,提着書包準備出門。
爸爸出差前天剛回來,正在客廳看報紙。見我在門口整理書包裡面的書,對我揮了揮報紙“聽說你們學校有學生去海洋博物館實習?你去沒去?”
“啊?”沒想到他居然知道這個,我把書包跨在肩上“我沒去。生物系的纔去。”
爸爸點點頭,“那就好,讓你去也別去。外面亂得很,注意安全”
我有點莫名其妙,見他把手中的報紙遞過來就順手放到了包裡“我走了。”
“嗯。注意安全,早點回家。”爸爸慢吞吞地站起來走到房裡去。
第一節是大學語文,選修。算是比較鬆散的課,但老師特別喜歡點名。我匆匆趕到教室,差點就遲到了。
拿出書本的時候,我看到包裡爸爸給我的晨報,就一起拿了出來。擡頭只見前排的幾個學生已經趴下來睡了,我也就無所顧慮地在底下把報紙展開,看了起來。
這是本地的市報,頭版的標題十分醒目《十三海洋博物館事故:十一人至今昏迷不醒》我愣了一下,往下看去。
本報記者訊:星期二下午六點二十海洋館閉館時間,十一人出館至大門口時忽然倒地,昏迷不醒。據查證,這十一人中有五人是館內工作人員,還有六人是A大學生物系前來實習的學生。這十一人已被送入本市第一醫院,但目前仍無甦醒跡象,醫生申明並非中毒。館內據稱消毒措施一向良好,亦常進行館內輻射、細菌檢查,現在已經閉館再度休整。現在十一人昏迷原因尚未查明,已經進行全身檢查,醫方稱這十一人表面身體健康,無不良情況,然一直昏睡,不排除感染特殊病毒可能。
下面的細節採訪很多,我已經沒耐心看下去了。
肖安的話已經印證,博物館也出事了。
我把報紙收回包裡,看着書發了一會呆,最後給肖安發了一條短信:“你怎麼樣了?還好麼?”
昨天我一整天都沒有見到他,聽肖音說,他應該也去海洋館了。
過了很久,我有些擔心起來,這時才忽然收到回覆:“我沒事,不用擔心。注意安全,下午出校門時給我電話。”
我稍微鬆了口氣。如果他也出事,我還真不知道怎麼辦纔好,不過後來的各種跡象證明……我實在是太低估他了。
我有些焦慮地等到下午放學,肖安已經在教室外等我了。
他臉上的傷還沒癒合,但顏色變淡,並不醒目。我盯着他的傷痕看了一會,開口時發現自己的聲音有點啞“博物館究竟是怎麼回事?”
他優美的脣線勾起一個淡淡的弧度,順手接過我的書包“走吧,我慢慢給你說。”
學校近來總是很安靜,特別是通往校門的那條路,幾乎沒什麼人。
“你是說…學校和海洋博物館是連着的?”我震驚地看着校門那邊“迷失靈不就是遊魂麼?有那麼強的能力?”
“現在已經不止是迷失靈了。”肖安淡淡地回答着順手指向離校門最近的實驗樓“你知道那是什麼實驗樓麼?”
我皺了皺眉“學校所有的實驗室好像都在那裡,這和迷失靈又有什麼關係?”
“呵。”肖安低低笑了出來,看着實驗樓那邊,厭棄的神色在眼底一閃而逝“你說得沒錯,那是學校大部分實驗室的據地。所以……生物實驗室也在裡面。”
我有些發怔,不太明白他究竟想告訴我什麼。
已經快走到校門口,肖安停下腳步轉身看着我。最後的夕陽在他蒼白清秀的臉頰上鍍上溫潤的色調“我原本以爲你應該是對這些事情漠不關心的……因爲這樣的事,對你或者我來說都是麻煩…”他的五官在夕陽下輪廓格外漂亮,聲音有些輕,低柔而溫和“我其實是不幸正好被撞到,而你,卻沒有必要到這場麻煩中來。”他淺淺嘆了口氣,長長的眼睫在幽黑的眼上落下明晰的影子,“不過我也不會瞞你,但你…真的想參和到這團亂麻裡面來麼?”
其實,我本能的對這些怪力亂神的事件就很排斥,參合的事,我自然是不會去做的。但是,我卻極端的討厭這種一無所知的狀態。小時候的醫院、從那年開始出現的‘他們’、‘同類’的含義、肖安身上的迷。這些都是我一無所知的證明,如果我想要了解,也許就必須對‘那個世界’瞭解得更多、再多一些。
我們僵持了片刻,我淡淡地笑了“那麼,把你知道的都告訴我吧。”
肖安靜靜地看着我,漆黑的眼底慢慢泛起柔和的笑意來“嗯,你比我想象中的…還要好上那麼一點點。來吧,我帶你去看真相。”
片刻以後,我們走在實驗樓的走廊裡。
因爲專業的原因,這還是我到這個學校以來第一次走進這個樓。出於天生對那些東西的感應,我的第六感一向很靈敏。而現在走在這個地方,我嗅到了一種血的腥氣。
準確來說,這種血腥,並非是血的腥味。而是一種一次又一次的殺戮所造就出的,潛伏在黑暗中的……死亡氣息。
這個樓是背光。明明是入伏的天氣,走在這個有些陰暗的走廊中,竟可以感覺到一種清晰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
我感覺得到的東西,肖安肯定是也能感覺到的。血腥爲一次次撲面而來,一次比一次濃郁,我甚至有一種快要窒息的感覺。這時,走在我身旁的肖安忽然頓了頓,把手按在了我肩上。窒息的感覺霎時便好了很多,我鬆了口氣,不由地咳嗽了起來。“抱歉,是我疏忽了。”肖安皺了皺眉,看了我一眼“這裡比我前幾天來時嚴重了很多。我沒想到會發展這麼快……”
我緩過來,暗自慶幸以前沒有獨自過來“陰氣這麼重的地方,不會有那些東西麼?”肖安應了一聲,把一串東西放在我手裡。我低頭看了一下,那是一串佛珠。“這……”
見我疑惑地看着他,他擺擺手笑了笑“我家人以爲我怕鬼,所以我這些東西有很多。至於這個地方,這棟樓建成前的地基下壓着一個直徑達十米的巨大八卦陣,雖然陰氣是不能鎮的,但卻不會有那種東西。”頓了頓,他的聲音忽然穩靜了下來“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