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雪山龍神

日之後,紫陌一身白袍,手握龍牙長劍,緩緩登上了架於營地正中的高臺之上。: 夜空中寒風習習,輕揚着她有意披散的秀髮,和着白袍的飄逸,讓人彷彿有種仙的錯覺。好在她臉上帶着銀翳,從而讓人無法直窺她那絕世的容顏。

江口城外,王親自率軍點燃了篝火,只等大雪下後,凍得城中將士支持不住而自動開城投降。

紫陌踏上了高臺,俯視營中各部,見已準備妥當,臉上悄然劃過一絲冷若冰霜的輕笑。她知道,自己又要殺人了。如今自己這雙手上早已沾滿了鮮血,雖說一切都是參見歷史,也可算是順天而爲,但畢竟殺戮不是好事。依佛家所云:因果終須有報。也不知將來報到自己時,將會是怎樣的結果。

仰頭望着天空,見那明月已然升上正頂,她開始將劍直指向了蒼穹,左手輕輕結印於胸前,雙目緊閉,口中唸唸有詞。片刻之後,她忽然睜開了雙目,伴隨着腰內飛出的短劍而翩翩起舞。

臺下,衆將士藉着皎潔的月光,依稀可見臺上之人那清麗的劍舞。隨着劍光她的舞步越來越快,在那方寸之間的高臺上,甚至出現了衆多人影。

偷偷瞥見臺下衆將表情已然驚詫,她的臉上浮出了一絲狡黠。原本這一切,都是做給世人看的,只要能讓他們因疑惑而摸不着頭腦,那剩下的事情便好辦得多了。

猛然將一把松脂灑向了祭臺上的紅蠟,頓時揚起一片火光。紫陌心中不禁暗笑,自己如今所做,與那跳大神的有何區別?

臺下完全疑惑了,甚至連前方江口城樓上都出現了唐軍將士的身影。她要的正是如此,只有將那守軍的注意力全都吸引過來,大雪降下之後,所安插於城內的內應才方便於打開城門。

紫陌算計過,城內唐軍被困一月有餘,入城之時料草已然不多,即便大肆刮,至今也只能艱難日,且自己幾日前纔派了貓兵前去騷擾,聽它們反饋也已正明瞭自己的推則。只可惜王擔憂怡冰而求勝心切,如若不然,紫陌也不會出此下策。

巫舞還在繼續,風卻似乎停了。江口原本以風而聞名,可此時竟然沒有一絲風的存在。天空晴朗得有些怪異,城內的南詔民與城外的將士都已感覺到了天氣的反常,而城中踞守的異族唐軍卻對此全然不知。

不知過了多久,忽然一陣狂風襲來,夾雜着強烈的寒意與風沙,吹得衆人不禁擡手遮攔,以防被風沙迷眼。與此同時,紫陌迎風倒在了臺上,瞬間化爲一條閃着光芒的雪白巨龍。昂對天一聲長嘯,巨龍御風而起,飛入雲端不斷的盤旋。

江口城內外,所有的人都驚愣了,紛紛舉目仰望,無論是誰都不敢相信這事兒竟然是真的。

王與段儉魏等人此時正佇立指揮台前,一面望神壇,一面等待着大雪的落下。望着沖天而起的飛龍,王忽然感覺有些似曾相識。這龍好像有些眼熟,似乎在哪兒見過,難道它便是當年助自己登上王位的那條神龍嗎?

隨着那龍的上下翻飛,大雪也如約而至,片片冰冷的雪花在風中飛舞,讓人一時之間無法回過神來。

“雪!下雪了!”有人大喊了一聲,衆人這纔回過神來,紛紛用手接住這飄落而下的飛雪。南詔地處西南,很少有人見過下雪,如今這一場大雪,真是讓人萬分興奮,天氣雖然寒冷,心中卻反而暖洋洋的。

然而城門的守軍卻不然,誰都沒想到這南方天氣竟然還會下雪,霎時只覺萬分嚴寒。紛紛將所有衣服都穿在了身上,卻還是覺得冷。望着天空中還在翱翔的巨龍,心中充滿了敬畏,難道這戰真的不應該再打了嗎?爲何連天神都憤怒了?

“咱們投降吧!”不知是誰最先說了這麼一句,雖然立刻便被上級長官制止,但嚴寒的天氣卻讓人不禁懷念起了家中的溫暖。於是有人開始偷偷躲在角落裡嚶嚶地哭泣,漸漸的哭泣的人越來越多,從小聲的抽泣,到最後的號啕大哭,哭聲已然連成一片,在這夜色之中顯得格外淒涼。

雪下得更大了,漸漸給整個城市都披上了一層厚厚的銀裝。天氣也更冷了,身上只穿着單衣的將士們,已被凍得面色蒼白,瑟瑟發抖,甚至連手中的兵刃都再也無法握緊。“哐”有士兵手中的陌刀赫然掉在了地上,他趕緊彎下身去想要拾起,卻發現自己的雙手已然凍得不聽始喚了。

一聲龍吟自空中傳來,城中內應開始了行動。悄然靠近了還在堅守的哨兵,以爲快的速將他們一一處理掉,隨即便打開了城門,對着城中早已被城外火光吸引過來的姓大聲地喊着:“鄉親們!咱們出城去吧!那兒有篝火,也有吃的,咱們衝呀!”

此時的唐軍,雖然很想阻止,但大多將士都已被冷得無法動彈了,只能望着蜂擁而出的姓,卻顯得無可奈何。有的將士也動搖了,望着天空中盤旋的飛龍,一咬牙換上的普通姓的衣物,跟在了姓身後悄悄混出城去,更有甚者,直接扔掉了手中的刀刃,高舉白旗出城投降。

這一切,城中主帥鮮于仲通看在眼裡急在心中,一邊搓着被凍得通紅的雙手,一邊焦急的踱來踱去。眼看着自己所帶來的八萬精兵,如今已然所剩無幾。若是再戰下去,想必已無勝算,但若就此而投降,身爲一方節使的他,又不知當如何向上頭交代,而且也丟不起這個人。想到曾經自己那不可一世的拒絕議和,如今真是追悔未及。

但無論如何,保命纔是關鍵。於是乾脆將心一橫,叫來幾名親兵,脫去身上的戎裝,換成了普通姓的衣物,混入逃難的人流,藉着黑暗遁逃而去。

主將偷逃的消息,如同潮水一般,很快便傳遍了整個江口城。剩下的將士,面對城外早已擺好了架勢,只等王者一聲令下便要攻城的南詔與吐蕃聯軍,哪還有心思再堅守下去,紛紛將手中刀劍扔下了城樓,列隊出城投降。

紫陌在天上將這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此時的她早已累得不行了。失去了半粒內丹之後,沒想到靈力竟然弱了這麼多。這一場雪,幾乎快要讓她虛脫。從空中飛落祭臺,剛化回人形便再也堅持不住了,眼前一黑,暈倒在了祭臺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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