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張大帥好意問起,吳志遠疑慮的點了點頭,事實上他也覺得孫大麻子今天的表現有些反常,不僅放了於一粟,沒有爲難張大帥,居然還主動提出要護送吳志遠回吳家村。雖然兩人的關係表面很近,實則並無深交,孫大麻子此舉多多少少有些唐突。
“我瞭解孫大麻子這個人,他jīng明狡猾,無聊的事他絕對不幹,說要散散心?打死我我都不會相信,他此行恐怕另有企圖!”張大帥冷哼道。
吳志遠略一思忖,覺得張大帥所言確實在理,不過自己的身上並沒有什麼可以令孫大麻子覬覦的東西,除了張大帥相贈的那顆夜明珠,難道孫大麻子知道張大帥收藏了這樣一顆夜明珠,也知道了夜明珠現在在自己身上?
心念至此,吳志遠將懷中的那個裝有夜明珠的盒子掏了出來,想要還給張大帥,不料還未開口,張大帥便拒絕道:“吳兄弟,你這是幹什麼,送出去的東西,我張永恆是絕不會收回的!”
“現在大帥府遭受重創,濟南城又破壞嚴重,百廢待興,正需要錢財,這顆……”吳志遠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張大帥一伸手給打斷了。
“什麼也別說了,我知道你是爲濟南城的老百姓好,不過這夜明珠雖然價值連城,但一般的當鋪銀行根本收不起,只能賣給洋人,別說現今根本找不到洋人買主,就是能找到,老子也不會把這稀世珍寶賣給他們!”張大帥這一番話說得慷慨激昂,底氣渾厚。
吳志遠明白張大帥的意思,他是不想讓國寶流失,這種深明大義從一個以土匪起家的粗魯漢子嘴裡說出來,更顯得真實感人。
吳志遠將夜明珠又塞進懷裡,點頭道:“你放心,這顆夜明珠我一定好好保管。”
張大帥微微頷首,臉上現出難以掩飾的憂鬱,濟南城一劫已經令他元氣大傷,自己所打下的地盤岌岌可危,或許不久濟南城就會易主。
兩人默然片刻,吳志遠便要告辭,張大帥挽留他在大帥府住一晚,吳志遠婉言謝絕,其實他心裡還懸着一件事,就是花姑來娣蠻牛和王副官他們的下落。黑衣人將菊兒挾持回了大帥府,那花姑他們一行人處境如何?難道已經遭遇了不測?
還未走出房門口,就聽到客廳裡傳來一陣凌**的腳步聲,聽聲音人數不少,吳志遠正心中疑惑,已經聽到有人順着樓梯走上樓來。
“小兄弟,你沒事吧?”吳志遠循聲向樓梯口一看,花姑第一個走了上來,她看到吳志遠時,臉上頓時露出了欣喜。
“我沒事,你們怎麼樣?”吳志遠反問一句,同時將目光看向花姑身後,一衆人已經陸陸續續的走上樓來。
“他孃的,那傢伙太厲害了,我還沒看見他的樣子,就被他搶了先機。”蠻牛粗重的嗓音在花姑身後響起。
花姑見菊兒也安然無恙,這才放下心來。吳志遠向她問起事情的經過,花姑便將當時的情況詳細陳述了一遍。
他們一行人事先到達了小樹林,並在暗處做好了埋伏,只有花姑來娣和蠻牛假裝挾持着冒充李雪瑩的菊兒站在明處,以引誘黑衣人現身。不料子時已過,那黑衣人也沒有蹤影。就在衆人以爲計劃失敗之時,那黑衣人不知從何處突然現身,幾招之下將花姑三人打翻在地,扯下菊兒的面罩後才發現中計,不過他並未就此收手,而是將菊兒挾持而去。
後來衆人四處尋找,都沒有找到黑衣人和菊兒的蹤影,最終想到菊兒可能被挾持到了大帥府,於是衆人才匆匆趕來,恰好遇到了剛要離開的吳志遠。
吳志遠將大帥府的情況也簡單跟花姑等人說了一遍,饒是如此,衆人也聽得唏噓不已,都驚詫於那黑衣人的身手之高,速度之快!
“他的速度確實很快,甚至比槍子兒還快!”王副官擦了擦冷汗,顯然對當時的情況心有餘悸。
“他不是比槍子兒速度快,而是比你們開槍的速度快。”吳志遠淡然笑道。
如今花姑等人也已安然歸來,所有人都齊聚大帥府,此時已經是下半夜了,吳志遠也就不打算離開了,張大帥給衆人安排了幾個房間各自休息。
吳志遠的房間與菊兒正對門,兩人各自轉身走進自己的房內,關門的一剎那,吳志遠看到菊兒不捨的看向自己,便微微一笑,道了聲“晚安”。
於一粟已經找到了,花姑來娣和蠻牛也安然無恙,濟南城雖然毀損過半,但始終將滿清餘黨趕了出去,此時的吳志遠可謂一身輕鬆,他一頭倒在柔軟的牀上,感覺好久沒有懷着如此放鬆的心情睡上一覺了,剛一閉上眼睛,便沉沉睡了過去。
一覺醒來時,天已放亮,吳志遠從牀上一躍而起,伸了伸懶腰,打開房門,第一眼便看到菊兒端着臉盆站在門口,盆裡的水還冒着熱氣。
兩人目光相對,菊兒羞赧的一笑道:“吳哥哥,早。”
“早。”吳志遠微笑點頭。
菊兒走進房門,將臉盆放在一旁的櫥櫃上,將手肘間搭着的毛巾遞給吳志遠。
見洗臉水和毛巾擺在面前,吳志遠想起在客棧時菊兒也是這般伺候,心裡頓時有些過意不去,事實上他並不習慣被人伺候,他更習慣自己照顧自己。剛要向菊兒表露心跡,就見菊兒笑着催促道:“在想什麼?快點洗臉吧,那個孫大麻子一大早就在外面等着了。”
吳志遠一聽心中愕然,孫大麻子還真的來了。於是草草洗了幾把臉,跟菊兒一起出了房門。
兩人走出房門時,花姑和來娣剛好從房內出來,兩人見到吳志遠和菊兒一起從房門走出,臉上均是驚訝萬分,而來娣除了驚訝的神sè,目光中還多了幾分鄙夷。
“這個……不是你們想的那樣。”吳志遠回頭指了指自己房間的門,心想糟了,又被她們誤會了。
“我們想的那樣?”來娣走過來上下打量了一眼吳志遠,咄咄逼人的問道,“我們想的那樣是哪樣?”
“這……”吳志遠聞言頓時語塞,似乎自己真的有些解釋不清了。
“此地無銀三百兩!”來娣忿忿道。
“來娣姐姐,是這樣的,我給……”菊兒聽出了來娣的言下之意,便急忙替吳志遠解釋,不料卻被來娣一言打斷。
“不用說了,月影不清楚你是什麼人,我來娣清楚也一樣。”來娣瞪了吳志遠一眼,轉身就朝樓下走去。
花姑經過吳志遠身邊時,也只是會心的一笑,並沒有言語,緊接着跟着來娣一起走下了樓梯。
見此情形,吳志遠知道這次花姑也對自己產生了誤會,但他和菊兒一起走出房門是不爭的事實,現在真是百口莫辯,跳進黃河洗不清了,想那來娣心直口快,rì後必定會在月影撫仙面前添油加醋的給自己摸黑一番,到時候麻煩就大了。
糾結了半天,吳志遠苦笑着搖了搖頭,喃喃自語道:“唉,這下麻煩真的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