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志遠聽到清虛道長的話頓時愕然嘆息,心想孫仙姑前rì去世,如果自己早來這蠶仙觀幾天,董倩或許還陽有望,如今看來,一切都是冥冥之中的刻意安排。
三人一鬼陷入沉默,董倩的心裡更多的是憂傷。
良久過後,張擇方突然發聲打破沉寂,他像是回想起什麼,疑惑的向吳志遠問道:“對了志遠,你在孫仙姑的家中看到那副棺材時,你有沒有上前打開棺材看一下?”
吳志遠略一回想,回答道:“我本來想打開棺蓋,但是又想到死者爲大,私自開棺是對那老nǎinǎi的不敬,所以就沒有打開過。”
“這麼說,那孫仙姑很有可能還活着。”張擇方拳掌相擊,同時從太師椅上站起身來,急切的問道,“那孫仙姑的住處你還能找得到嗎?”
“能!”吳志遠不假思索的回答,“只要我能回到棲霞縣城,一定可以再找到那條衚衕。”
“好,我們馬上就去看看。”張擇方向吳志遠一揮手,同時轉向董倩道,“外面rì光正盛,你還是回到你說的那個錦盒裡吧。”
董倩聞言道了聲“是”,身形一轉,便從三人面前消失了。
“張兄,我剛出關不久,還有門內的事務要處理,就不陪你們前去了,就讓我的徒弟青元送你們下山吧。”清虛起身向張擇方行禮道。
“於兄不必客氣,我們這就告辭了。”張擇方還禮,轉身就向門外走去。
吳志遠跟在張擇方的身後,突然想起還有那個青元道姑的情況沒有來得及向清虛探聽,但張擇方走得比較急,便只好跟着走出了殿門外。一出殿門,吳志遠便看見青元正站在門口,兩人雙目不經意間對視,吳志遠看到青元的眼神有些慌**,雖然她在刻意掩飾,但仍被吳志遠捕捉到。
“張兄。”清虛追出殿門外,喊住張擇方,後者聞言轉身回望,清虛快走幾步,走到張擇方跟前,面露愧sè道,“愚弟無知,給茅山派帶來了不少麻煩,還望原諒,哪天讓我遇見他,一定好好管教他。我這廂先賠不是了。”說着,長身一躬。
“於兄說的哪裡話,你我皆是修道之人,一粟又是我的師弟,我們也就是一家人,如今他逃離師門四處招搖撞騙,我們茅山派也有責任,這件事等以後我們再好好商議吧。”張擇方向清虛還禮道。
二人一番禮讓後,張擇方便帶着吳志遠下山去了,青元則在前面引路。
山下是一條馬路,順着馬路往東便能走到棲霞縣城,到了山下,青元向兩人微微施禮,轉身向山上而去。
“志遠,你看什麼?”張擇方見吳志遠緊盯着青元的背影,輕拍他的肩膀問道。
“啊,沒……沒什麼。”吳志遠頓時回過神來,略顯尷尬的臉sè一紅。
“那位盛晚香姑娘呢?”張擇方一邊走一邊向吳志遠問道。
“她在家裡,我辦完事情再回去找她。”吳志遠回答。
“嗯,雖然你師公破例收了你入門,也允許你婚嫁,但你小子可不要吃着碗裡的想着鍋裡的,看得出那個盛姑娘對你可是一片真心,你別辜負了人家。”張擇方正sè告誡吳志遠。
吳志遠聞言點了點頭,但心裡卻極爲複雜,感情的事不是一句話那麼簡單,很多事情張擇方只看到了表面,刻骨銘心的東西他根本就不知道。
張擇方走路速度極快,他既有元氣修爲,又有茅山神行步法相佐,要走到棲霞縣城也不消盞茶時分,但吳志遠一直隱藏自己的元氣修爲,所以走得比較慢,拖了張擇方的後腿。
“對了師父。”吳志遠追上張擇方問道,“剛纔下山的時候你跟那個清虛道長的談話我聽到了,聽你話裡的意思,那個於一粟師叔是清虛道長的親弟弟?”
“不錯,你居然還記得你師叔,也難怪,他還去過你家裡,還騙光了你爹媽的積蓄。”張擇方扶額苦笑道。
吳志遠這才恍然大悟,心想難怪這清虛道長的相貌與於一粟十分相像,原來是親兄弟。
“於師叔和清虛道長是孿生兄弟?”吳志遠突然想起一件事情,追問道。
“嗯,是孿生兄弟。”張擇方點頭道,“不過這孿生兄弟的品行可是截然不同,一個招搖撞騙,花天酒地,一個jīng心修道,造福蒼生。”說着,張擇方嘆氣搖了搖頭。
“那你覺得他倆的相貌是不是完全一樣?”吳志遠沉吟片刻繼續追問。
“不是完全一樣,也不可能完全一樣,這個世界上沒有相貌完全一樣分毫不差的兩個人,正如這世上沒有兩片完全相同的樹葉一樣。”張擇方探手摘下路邊楊樹上的一片枯葉,以此作比喻道。
吳志遠輕輕點了點頭,其實他的心裡想到的是青元和月影撫仙,兩人相貌完全相同,莫非根本就是同一個人?還有那清虛曾提起過,說青元是自己新收的徒弟,與月影撫仙失蹤的時間恰好吻合,這不得不讓吳志遠心存疑惑。
兩人路上沒有耽擱,到了接近黃昏時分,才趕到了棲霞縣城,吳志遠帶着張擇方直接向那孫仙姑所住的衚衕而去。
“就是這裡。”吳志遠站在衚衕頭上,向張擇方說道。
“走,進去瞧瞧。”張擇方率先向那衚衕裡走去,吳志遠緊隨其後。
兩人走到柵欄門前,吳志遠發現這門是關着的,跟昨天自己離開時關上去的樣子一模一樣,可見沒有人進出過,難道孫仙姑真的死了?
張擇方推開柵欄門,走進院中,院子裡還跟昨天一樣,打掃得十分乾淨,沒有一片落葉和雜草。
吳志遠走到屋子的正門前,刻意留意了一下,發現屋門也是關着的,料想是昨天自己臨走時關上後,再也沒人打開過。他略一遲疑,便伸手輕輕推開了屋門。
屋子裡的光線昏暗,吳志遠和張擇方都沒有直接走進去,而在在門口站立片刻,待眼睛適應了屋內的光線後才緩步走進了屋內。
棺材位於屋內正北,呈東西向擺放,兩側各有一個紙紮人,左側童男,右側童女,擺放的位置跟吳志遠昨rì所見一模一樣,那兩個紙紮人照舊沒有封眼,圓圓的瞳孔直勾勾的盯着吳志遠和張擇方兩人,有一種說不出的詭異。
“紙紮人沒有封眼,說明已經有了主子,看來這孫仙姑就躺在棺材裡,真的死了。”張擇方自然看到了紙紮人的端倪,語含失望的說道。
“師父,既然來了,要不要打開棺材看看?”吳志遠看向張擇方,流露出徵求意見的目光。
張擇方低頭不語,沉默半晌,擡起頭來說道:“人已去世,應當入土爲安,孫仙姑一生孤苦伶仃,想必是沒有後人料理身後事,所以才任由棺材停放在這裡。我們開棺看看也可以,確認之後將棺材下葬了吧。”
吳志遠點頭稱是,便走到棺材前,向那棺材鞠躬道:“老nǎinǎi,對不住了,今天我們打開棺材驗明正身,如果真的是你,我們會讓你早rì入土安息的。”
說完,吳志遠伸手就去擡棺材蓋。一般下葬的棺材都會用棺材釘將棺蓋釘在棺材上,而這副棺材的蓋子卻只是蓋在上面,並沒有下釘,由此也可以猜到那孫仙姑只是在感覺到自己生命即將枯竭之時躺進了棺材,並蓋上了棺蓋,並沒有人爲她下棺材釘。
“呼隆!”隨着一聲響,棺材蓋被掀到了一邊,吳志遠同時將目光投向棺內,一看之下,頓時傻了眼。
“怎麼了?”張擇方見吳志遠呆呆的站在棺材前一言不發,便快速走上前去,也向那棺材內一看,心中頓時升起萬千疑惑。
這棺材內是空的!
“怎麼是空的?”吳志遠與張擇方面面相覷,不知該作何解釋,兩人同時轉頭看向棺材兩側的紙紮童男童女,那一對紙紮人的眼睛本來直視着門口,竟不知何時轉過身來,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吳志遠和張擇方。
吳志遠看着自己右側的紙紮童女,只見她的臉蛋塗着紅紅的圓圈,嘴上也抹着鮮紅的嘴脣,眼珠泛着死魚白,此時已經轉過身來,一眨也不眨的盯着吳志遠。吳志遠頓時感覺後背涼颼颼的,心裡直發毛。
“師父,有鬼。”吳志遠勉強穩定心神,沉聲向張擇方說道,自己的師父是茅山派道士,茅山派最擅長捉鬼,所以他大可不必害怕。
“沒事兒,不要慌張,這對紙紮人已經開了光,所以你纔會看到他們有這樣的反應。”張擇方向吳志遠輕輕擺手,他沉思片刻繼續說道,“棺材是空的,說明有人搞鬼,極有可能是孫仙姑根本沒有死。”
“你說是孫仙姑在搞鬼?”吳志遠不明白張擇方的意思,出言追問。
“現在還不確定,你先把棺材蓋蓋上。”張擇方環視屋內,向吳志遠吩咐道。
這屋子極爲簡陋,只有一間,入門東側有竈臺,上面擺着簡單的鍋碗瓢盆,擺放的十分整齊。西側有一張茅草堆起來的牀,茅草上有躺臥過的痕跡,料想是孫仙姑睡覺的地方。除此之外,整個屋子沒有其他東西,更沒有藏身之所。
張擇方看着吳志遠將棺材蓋蓋上,盯着那副空棺陷入沉思。
就在這時,兩人突然覺得屋裡的光線一暗,頓時Jǐng覺的回頭向門口看去,只見一個人影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了門口,形同鬼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