乞丐抓起吳氏帶來的破衣服,用手揉成一團,走到棺材旁,雙膝彎曲縱身一躍,一下跳到了耳室頂部,與此同時用那件破衣服將位於棺材上方耳室頂部的洞堵住,一連串的動作完成之後,身形飄然下落到地面。
乞丐此舉的目的是堵住從耳室頂部的洞中照shè進來的陽光,以免打散召回的魂魄。
“準備好了嗎?”乞丐看向吳志遠,投來徵求意見的目光,其實吳志遠沒有什麼好準備的,要準備的也只有心理準備。
縱使心裡有萬千的疑惑和顧慮,也不能在此時臨陣退縮,況且現在看來要救盛晚香也只有這一個方法了,於是吳志遠輕輕點了點頭。
乞丐的表情瞬間變得嚴肅,他從懷中掏出一張黃sè符紙,然後咬破自己的右手食指,以指血在符紙上快速畫符,同時口中唸唸有詞。
鮮血入符即幹,顏sè鮮紅,堪比硃砂。符紙上彎彎曲曲畫着一些奇怪的符號,吳志遠看了看,如同無字天書。
“將這道符吞下去。”乞丐將道符遞到吳志遠面前,一口命令的語氣。
“吞……吞下去?”吳志遠看着道符上的鮮紅血跡,輕輕嚥了口唾沫。
“少廢話!”乞丐不由分說,將右手道符反手揉成團,同時左手突然伸出抓住吳志遠的下巴,用力一捏,吳志遠的嘴巴不由自主的就張開了,乞丐的右手一扔,將那道符扔進了吳志遠的嘴裡。
只聽“咕嘟”一聲,道符入嘴旋即被嚥了下去。
“抓住這條紅線!”乞丐拉過一根紅sè的線頭塞給吳志遠,同時叮囑道,“千萬記住,下去之後這根紅線時刻不離手,無論遇到什麼狀況,絕對不能開口說話,一炷香的時間內必須趕回來,這三條不得違背,切記切記。”
“如果違背其中一條呢?”吳志遠好奇心起,出言發問。
“那你就永遠也回不來了,跟一個死人沒什麼區別。”乞丐面容嚴峻的瞪了吳志遠一眼。
吳志遠聞言倒吸一口涼氣,但心中又生疑問,於是追問道:“我怎樣才能找到晚香?會不會有人……不,有鬼阻止我帶她走?”
“你要回來時就不斷地收這條紅線,當你收到紅線的末尾時,你就到了這海眼的正下方,到時候我自會拉你上來。天黑之前這姓盛的姑娘還不會走到鬼門關口,所以一般不會有小鬼阻止你,因此你還有一炷香的時間,這一炷香燒完,你必須回到海眼下。”乞丐言辭正經的回答,此時的他完全沒有當初的嬉皮笑臉玩世不恭。
“還有什麼疑問趕緊說!”乞丐見吳志遠低頭沉思,便開始逼問。
“我怎樣纔會讓她跟我走?”吳志遠沉思片刻再次發問,入yīn間路非同小可,這種事情他之前想都不敢想,如今卻必須要面對,所以一定要在未下去時把所有可能發生的事情問清楚,以免到時候不知所措。
“嗯,問得好!人有三魂,天魂地魂和命魂,其中,命魂主思想智慧,如今入yīn間的只是地魂,所以你到時候看到的魂魄都是目光呆傻,形同弱智,要讓她跟着你往回走有一定的難度,這就是爲什麼要找一個心意相通的人的原因。至於如何帶她回來,就看你自己了。”乞丐頗有深意的解釋着,語氣中掩飾不住那一絲絲擔憂。
吳志遠再次陷入思考,片刻之後擡頭環視衆人,點點頭說了一句“沒問題”。
吳氏夫婦的關切和擔心表露無遺,尤其吳氏,此時竟開始哽咽着抽泣起來,抹着眼淚叮囑道:“志遠,道長說的話你一定要記住啊,千萬不要忘了呀。”
吳志遠緊咬下脣,重重的點了點頭,轉頭看向乞丐,流露出疑問的目光:“我該怎麼下去?”
“就從這海眼下去。”乞丐讀懂了吳志遠的疑問,伸手指向那棺中海眼。
“直接從這裡下去?這個小洞不過碗口大小啊!”吳志遠彎腰看向棺材中的海眼,那碗口大小的洞怎麼能容得下自己這樣相對海眼來說要龐大好多倍的身軀?
“走!”乞丐突然暴喝一聲,同時在吳志遠的後腦勺用力一拍,吳志遠只感覺一股巨大的推力將自己向那棺材中推去,同時,海眼洞口竟突然產生了一股巨大的吸力,把自己的身體瞬間吸進了海眼之中。
這一切都是吳志遠個人的感覺,他進了海眼自然看不到海眼外的情況。在張擇方和吳成喜夫婦看來,乞丐只是拍了吳志遠後腦一下,然後吳志遠就昏迷了下來,至於吳志遠被海眼吸走,那只是他的魂魄,凡胎**自然看不透徹。
乞丐拍了吳志遠後腦之後,吳志遠的身體突然軟了下來,乞丐伸手一把將他扶住,示意張擇方幫忙將他放在另一條被子上。
吳氏夫婦愛子心切,慌忙衝過來,吳氏更是趴在吳志遠身側,一邊哭泣一邊呼喚吳志遠的名字。
張擇方守在棺材旁,時刻關注着海眼處的動靜。
乞丐則坐到一邊,靜靜地看着石桌上燃着的那炷香。
時間分分秒秒推移,片刻之後,吳氏停止了哭泣,只是安靜的端詳着吳志遠的臉,默默不語。
耳室內頓時陷入沉寂,張擇方環視衆人,沒有說話,繼續低頭查看着海眼的動靜。
一炷香的時間是漫長的,但此時給衆人的感覺卻是十分短暫,伴隨着縷縷青煙嫋嫋升起,香的長度在點點縮短,等待的感覺並非一般人能吃得消,乞丐解開腰間的酒葫蘆,打算喝光裡面的酒,順便消除這等待的寂寥,卻發現酒葫蘆早已被喝得空空如也,無奈之下只好將其放在一邊。
吳氏夫婦的心思在吳志遠的身體上,張擇方緊盯着海眼的動靜,乞丐不時看看燃着的那炷香,衆人各有關注,但歸根結底都是心細着吳志遠的安危。
乞丐低首不語,其實心裡卻經歷着萬千思索,當他再次擡起頭來看那炷香時,不禁大吃一驚。
那炷香眼看就燒到了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