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莉小姐疾步走到羅森面前說:“王風大夫說你說的,還要添一個護士。我
們不需要!我完全可以照顧我大媽,她眼睛裡閃着激動的光。
“羅森先生可不這樣認爲。”王風說。
“我說王風大夫,您就不要再火上澆油了。”蕭明半開玩笑地說,“我不知道爲
什麼你們要反對,羅森先生不過是說再請一個有經驗的護士。再說,你們既然請他來,
又不照他說的話辦,這未必有點……”
“我可沒有請他來!”趙莉小姐嚷道。
“噢,行不行了,趙莉,你總不至於反對爲你大媽再請一個護士吧?”
趙莉小姐生氣地瞪了蕭明一眼,又轉向羅森:“我爲什麼就照顧不了我的大媽呢,
羅森先生?”
“因爲責任太重,趙莉小姐。”
“哼,你不如直說你不相信我。”
羅森看了她一眼,沒吭聲。他轉身問王風大夫:“您也反對再請一個護士嗎?”
王風一楞,忙說:“如果你堅持,那就請吧。”羅森看到他飛快地瞥了趙莉小姐一
眼。
趙莉小姐不再堅持了,她問羅森:“您認爲我姑媽的情況很嚴重嗎?”
“是的,非常嚴重。”羅森一字一頓地說。
趙莉小姐的臉色蒼白,她似乎站立不穩。王風大夫忙拖過一把椅子扶她坐下。
“好吧,就照您說的做吧。”她說。
“是的,這樣最好。”羅森說,他眼睛卻看着王風大夫。
“我不會反對的。”王風大夫慍怒地說。吃晚飯時趙莉小姐沒有到餐廳來。蕭明說他的表妹太累了,不想來吃飯。羅森說
這是可以理解的,照顧一個重病人不是一件輕鬆的事。
晚飯後羅森到花園裡去散步。可以看到他在和園丁及下人們議論紛紛。
晚上他回到了那間給他收拾出來的客房,手裡拿着趙龍夫人牀頭櫃上的那把瓷壺和
茶杯。他把茶杯放在燈光下仔細檢查着,茶杯底部幾粒極微小的黑顆粒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取了一小瓷壺中的牛奶,含在口裡品味着。
第二天一早,羅森把一隻信封扔進了鎮上的郵筒。
早飯後,羅森又走上花園中的那條小路。他點上--只香菸,慢慢走着,沉思着。當
香菸燒到他的手時,他從沉思中猛醒過來。
他擡起頭,不覺被眼前的景色吸引了。眼前是一片盛開的玫瑰花,襯着紅葉,煞是
好看。他慢慢走着,欣賞着。突然,他停住了腳步。眼前一棵玫瑰花被大連枝幹一塊砍
去了,落葉撒了一地。
看刀口是新近才砍的。羅森腦子裡涌上一個念頭:是誰把這盛開的玫瑰花連枝幹砍
去的呢?他轉身向回走去。
回到大院,羅森直上二樓。在趙龍夫人臥室門口,他看到一個女僕在趕那隻白貓。
看到羅森過來了,那女僕對他說:“它想進夫人房裡去,可它會打擾她的。”
羅森彎下腰,摸了摸那貓,對它說:“你是不是想喝羊奶了,‘美麗“?”
“不是的,”女僕說:“這兩天它對羊奶碰也不碰一下。它是爲它主人難過呢,這
貓真通人性。”
‘美麗’直起身子,用爪子去抓門把手。羅森替它打開門。‘美麗’爬上牀,曲捲
在趙龍夫人身邊,閉上眼睛。羅森看到,儘管趙龍夫人臉色仍很蒼白,但呼吸已平穩多
了。他輕輕走出臥室。
羅森走到趙莉小姐書房門前。他敲敲門,沒有人應。他推門走了進去,反身把門關
上。他用探尋的目光四下掃視着。屋裡和昨天一樣,沒有什麼變化。突然,他的目光停
在那一瓶鮮花上。
“我的天啊!他輕聲喊了起來。就在那一柬花中,羅森發現了一枝玫瑰花。他把那
只花仔細觀察了一番,然後他走到書桌前。書桌上堆滿了書。看來趙莉小姐的興趣是在
小說和外語方面。一本很舊的羊皮面的書引起了羅森的注意。
他把這本書翻開,這是一本用拉下譜寫的古代民族習俗。書中夾有一隻書籤,他把
書翻到這一頁。這一頁最上面寫着:無生命之物的怨恨和友善;這一頁中間有一段被人
劃了線:這樣,在玫瑰花叢下安眠入睡的人將被這致命的毒劍所擊中。作者解釋道,致
命的毒劍是指玫瑰花的花朵和花籽。羅森翻到書的靡頁,那上面有一顆趙龍家族的龍形
紋章,這時他聽到門外有腳步聲,於是他趕快把書放回原處,轉身向門外走去。門開了,
進來的是趙莉小姐。
“想必您知道這是我的書房。”趙莉小姐氣得臉色發白。
“我本以爲在這裡能找到你。”羅森微笑說。“我想告訴你趙龍夫人的情況有好
轉。”
趙莉小姐的臉色由蒼白變成徘紅,她嚷道:“她當然會好轉的,她肯定會康復的。
王風大夫說您在疑神疑鬼,可卻什麼也沒有撈到。”趙莉小姐說完衝進屋裡,“砰”地
一聲把羅森關在門外,羅森搖搖頭,下樓來到客廳裡。在客廳裡他拿起電話,撥了他實
驗室的號碼。
“我是羅森,找毛少東大夫聽電話……哈羅,小毛!化驗有結果嗎?好的,
我估計是玫瑰花鹼。對,玫瑰花鹼。”
“那可是很原始、毒性很低的毒藥啊。”電話裡說。
“是的,所以症狀也不明顯。好了,我晚上再給你去電話。再見!”
羅森放下電話。他決定到趙龍夫人摔傷的那個井去看看。
走過蕭明房間門時,他聽見裡邊傳出蕭明和趙莉小姐的對話。
“侄女,我們沒有藉口趕他走。”這是蕭明的聲音。
“他在各個房間亂竄,這難道不可以算個藉口?”趙莉小姐的嗓門總是又尖又高。
沿着花園邊上的一條小渠,他來到那個井前。這井有幾個足球大小,四周的
圍堤用石頭砌着護坡,井底在七、八米深,靠外的斜坡上長滿一人多高的茅草,因此要
從下面是看不到在井上走動的人的。羅森走上井上,他看到井上旁邊外有兩個人,其
中一個人把一根棍伸進水裡好像在試深淺。他招呼了一聲,那兩人擡起頭來。使羅森驚
訝的是那兩人竟是身着便服的張家鎮警察孫小龍和一名警官。更使羅森驚訝的是孫小龍警官
告訴羅森他們是爲趙龍夫人摔傷的事而來的,而且他們對羅森在這裡調查此案也
是一無所知。孫小龍讓那個警官到井旁邊草叢中再看一看,他則拉着羅森在井邊一塊大石頭
上坐了下來。向羅森談不兩天採他們調查此案所掌握的一些情況,羅森專注地聽着。
這些情況有些他己知道,有些他不知道。那些他己知道的情況,因爲來自不同的信
息渠道,對他分析案情還是很有價值的。孫小龍談的情況主要有下列幾點:
一、史光大夫到張家鎮警察局去報了案。他對警方說他的一個女病人摔傷了,但傷勢
和摔傷的過程都有些蹊蹺,懷疑趙龍夫人是被人謀害,所以他請求警方調查一下此事。
但他對羅森卻從沒有提到過他去警察局的事。
二、趙龍夫人有每天晚飯後散步的習慣,而她家後面的這個井又是她最愛去的地
方。她的這個習慣在張家鎮上可以說是人人皆知。她散步時有時是趙莉小姐陪着,但
更多的時候是她自己。
三、通過孫小龍警官在鎮上的瞭解,趙龍夫人在鎮上的居民中的人緣還是很不錯的。
儘管她脾氣火爆,但當她心平氣和時卻是個很好相處的老太太。鎮上受過她幫助或接濟
的人不少,但沒有聽說她有什麼明顯的敵人或和什麼人結下邊私仇。孫小龍說,唯一的例
外是史光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