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囑咐過蘇蘇不準將這件事情告訴任何人,但是她卻告訴了湯和。這麼說來湯和是知道我們離開,然而他並未阻攔。此時此刻,我已經無暇顧及其他,只有先把自己的傷勢解決掉纔好。我對蘇蘇說道:“給我一個乾淨的帕子,我要咬着,你待會拔箭的時候我就不會出聲了!”
蘇蘇說道:“好的,姐姐你稍等!我這就去拿。”說完便轉身離開,一會兒她回來了,不僅找了乾淨的帕子還端了一盆乾淨的溫水。“姐姐,這些水留給你待會兒擦拭傷口用!”
我點了點頭算是應允,蘇蘇將一切事情準備好之後說道:“姐姐,我開始了!”
“好!”
我感覺到後背的箭已經被蘇蘇牢牢地握在手中,接着,她說道:“姐姐你準備好!”在我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然覺得肩上的肉與骨頭都向外扯,疼痛伴隨着而來。蘇蘇猛然向上一提箭,就聽到“撲哧”一聲,一股血流噴涌而出。我的牙緊緊地咬着帕子,雙手握着一旁的被褥,額頭上早已沁滿汗珠。蘇蘇忙用帕子將血流堵住,並在上面上了藥。折騰了一陣之後血已經止住,蘇蘇爲我包紮好,我已然虛弱到連話也說不出一句。歪歪斜斜的倒在她的身上,她輕聲呼喚:“姐姐,你感覺怎麼樣了?”
我道:“還好!”
“姐姐,你要好好休息,好好養傷,不能再去外面了!”
“可是……”我虛弱道:“外面的情況我放心不下。”
“姐姐,外面的情況有我呢,我會隨時向你彙報外面的一切。”
此時,天已經黑了,然而外面的廝殺聲,吶喊聲,戰亂的節奏依舊沒有停止。就在這樣複雜的聲音中我逐漸睡着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忽然感覺到有些口乾,便輕輕地喚道:“水,水……”
朦朧中看到有人端着碗將我扶起,並餵我喝了水。我定了定神,看清了這人的面孔,原來是蘇蘇。這時,又有一個人的臉湊近了我,關切的問道:“嬸孃,你還好嗎?”
是朱正,我掙扎着要坐起來,卻不曾想扯動了傷口,又疼了起來。朱正連忙道:“嬸孃你還是躺着,不要起來!”
我重新躺在牀上,看到朱正的右臂也包紮着,纔想起他爲了救我也受傷了,便道:“正,你的傷?”
朱正擡了擡胳膊,無謂的笑了笑,“這個傷沒什麼,嬸孃不必掛懷。只要嬸孃將傷養好,正便放心了!”
經過這次的生死搏鬥,朱正以及將士們的頑強抵抗,陳友諒在接下里的幾天內都沒有再進行大規模的進攻,我心中微微欣慰,雖然有很多將士們犧牲,但是他們的英勇就義卻也讓其他的將士們愈發的鬥志昂揚。
這幾日蘇蘇也盡心盡力的照顧我,雖然沒有大補特補的藥讓我儘快恢復,卻也一日三餐,沒有讓我感到任何不適。逢這亂世,我真的很感恩,以往有春兒,而如今有蘇蘇,她們都是我的好姐妹!
養傷期間,閒來無事的時候也會與蘇蘇閒聊,每當聊到朱正的時候,她的眼中總是灼灼發光,我能感受到她對朱正的強烈愛慕。雖然知道此時強敵在外面,不應該在這個時候提起這種事情,但是看着蘇蘇整日沉迷,一日烈似一日,如若不早日挑明,只怕戰亂一結束,會生生的將這份緣分錯過!
這日,蘇蘇依舊將早膳端來讓我吃過,而後便端着托盤就要離開,我見她心情不錯,還哼着小曲,便問道:“蘇蘇,你可有什麼喜事?”
蘇蘇面露赧色,說道:“哪裡有什麼喜事?若說是喜事那也就是姐姐身體快要復原了!”
見她不肯說實話,我也不再勉強,便隨了她去。在臨出門的時候,朱正來了,在看到朱正之後,蘇蘇愈發的歡喜,湊上前說道:“你來了,是來看姐姐的嗎?我纔給姐姐做了早膳,還剩餘了一些,你若不嫌棄,我盛給你吃!”
朱正淡淡一笑,說道:“姑娘莫要忙活了,我只是來看看嬸孃,早膳已經吃過了,費心了!”
蘇蘇的熱情似火迎上了他淡淡的語氣,瞬間溫度便降了下來,她也淡淡的回答了一聲,“哦”,之後便要離開。才走了兩步,朱正忽然又把她叫住,“對了,給我很想知道那****救我和嬸孃的時候不是向那些敵軍灑了一些粉末嗎,是什麼東西可以如此厲害,竟讓他們可以疼痛到在地上打滾?”
蘇蘇狡黠一笑,“你猜啊!”
朱正道:“恕在下愚昧,猜不出來!”
蘇蘇接着道:“想知道秘方就得給我送禮物,不然我是不會告訴你的!”
“好!可以!不知道姑娘喜歡什麼?”
“只要是你送的,我都喜歡!”說罷,她轉過身子,端着托盤,笑意盈盈的走了。
朱正走到我面前,行禮道:“嬸孃,不知道你今日好些了嗎?”
我笑了笑,說道:“好多了。正,我覺得你越來越和你叔父像了,你們都不虧是一流的用兵高手!你叔父將你安排在這裡是對的!日後你叔父一定不會虧待你的!”
聽了我的話朱正面色淡然,沒有一絲波瀾,“正不敢妄自居功,這裡的一切都要仰仗大家。日後若是要封賞,正不需要,只要將封賞給其他將士就好!”
對於他的話我很是欣賞,我淡淡一笑,將話題繞開,“正,你今年也年方二十了?”
“是的,嬸孃!”
“你可有中意的女子?”
“沒有國,哪有家,正如今只想跟着叔父一起闖天下,其餘的也不曾想過!”
“正,我想和你說一親事,不知你意下如何?”
“嬸孃說的是蘇蘇姑娘?”
原來他知道,我心中一喜,“是呀!蘇蘇她一直跟着我,人漂亮,性格活潑,難得的是她在這亂世中竟然可以依靠着自己的本領生存下來。如若你願意,那麼日後你在作戰中她一定可以幫到你!她如今和我以姐妹相稱,並沒有獲得正式的封號,日後等局勢穩定下來,我會讓你叔父給她一個封號,也好配得上你的身份!”
朱正聽了我的話之後淡淡一笑,說道:“不知這是嬸孃的意思還是蘇蘇姑娘本人的意思?”
“正爲何如此問?蘇蘇鍾情於你,自然是願意跟你,然而今天的事情是我自作主張,並沒有事先問過她,只想知道你的意思。”
聽了我的話,朱正忽然跪在我面前,說道:“嬸孃,正不能領了您的好意,更要辜負了蘇蘇姑娘。”
我大驚,“爲何?你不喜歡她?”
朱正喉頭哽咽,半響之後他說道:“蘇蘇姑娘的身份我略知一二,她是別人進獻給叔父的,叔父當着所有人的面接了下來,那麼她就是叔父的女人。哪怕叔父不喜歡她,也最終沒有不要她。這種身份,正着實不能答應嬸孃的好意,還望嬸孃恕罪!”
聽朱正這樣一說,我心中一震,對呀,他說的在理,夫君雖然不喜歡她,但是並沒有不要她。如今,到是我唐突了。我默嘆了口氣,說道:“罷了,就當我沒說過,你也不要在蘇蘇面前提起此事,或許你們二人真的是有緣無分!你起來!”
朱正起身,說道:“多謝嬸孃理解!”之後,便轉身出去了。
朱正走了之後,不大一會兒蘇蘇便進來了,四下張望之後沒有看到朱正的身影便有些失望。“姐姐,他走了嗎?”
我笑着衝她招招手,“蘇蘇你過來!”
蘇蘇聽到我在叫她,便坐到了我身邊。我說道:“蘇蘇,你可喜歡大帥?”
蘇蘇聞言,忽然一怔,繼而跪在地上,大駭道:“姐姐,蘇蘇怎敢對大帥有覬覦之意?如若蘇蘇哪裡做的不好,也請姐姐不要見怪,說出來,蘇蘇改就是了!”
我在心中暗自嘆了口氣,這可如何是好,蘇蘇不喜歡夫君,然而朱正又因爲蘇蘇的身份而不能接受她,我該不該告訴她呢?如果告訴她,只怕她會接受不了這個事實。
“蘇蘇,你起來,我只是隨口問問,沒有其他的意思,你不用擔心。只是你以後對朱正就死了心,你們不合適!”
蘇蘇原本想站起來,卻聽得我一席話,忽然間就情緒激動起來,“姐姐,你爲何這麼說?你不是還一直說要撮合我們嗎?卻怎的忽然又改了口?”
“此一時彼一時,我說不合適就是不合適,以後有了好的人家我會幫你選的,剩下的你就不必再問了!”
聽着我的語氣毋庸置疑,蘇蘇一直搖着頭,“不,不,我喜歡他,今生非他不嫁,如果我們不能在一起,我就出家做姑子去!”說罷,她起身飛奔着出去。
我大叫:“蘇蘇……”然而這一出聲太大竟然又不自覺的扯動了,無奈,只好繼續躺回牀上。沒想到蘇蘇的情根已然深到這種程度,外面戰亂,她一個人跑出去真讓人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