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有一個高度發展的文明,在地球上留下了它們送給地球人的禮物——這件禮物可以記錄人類文明進程,並由此推演出人類未來幾十年中可能發生的各種事件!
因爲這份禮物的外型酷似烏龜的外殼,所以我們將這個文明稱之爲龜甲文明。而聶宇峰在巧合之下得到了一片這樣的龜甲,並與其中遺留下來的某種程式取得了聯繫,進而得到了龜甲文明留給人類的訊息。
具體的事情始末,可以在李斯衛傳奇故事的《投石問路卷》中找到,我也不再重複。總之聶宇峰得到龜甲中的留言之後,並沒有完全告訴我,而是自己偷偷來到龜甲文明指定的地方,開始了自己的異星之旅。
我之所以舊事重提,是因爲我在追查聶宇峰下落期間,看到了某個物體的形狀與龜甲文明留給人類的龜甲一般無二。諸位自然已經猜到,這件物體——就是我眼前的水井!
再聯想到羅衾曾經看見天空中的異象,赫然也是一片龜甲的形狀!只不過黑色的半邊有所比照,所以顯露出來,而另一半天空裡碧空如洗,就算形成了半片龜甲的形狀,也難以用肉眼觀察出來,所以被漏掉了。
事實上我所見到的龜甲就是這樣半黑半白的樣子,基本上就是羅衾所見景象的縮小版!
菱形龜甲!半陰半晴的菱形天空!挖在半山腰的菱形水井!
這三件原本互不相干的事物,卻在此刻因爲同樣的一個形狀聯繫起來,產生了莫名其妙的關係。而目前聶宇峰的下落,無疑就落在了這口水井上面!
張玄天聽完我的解釋,皺眉圍着水井轉了一圈,沉吟道:“表面上看不出什麼特殊的地方來,莫非這口水井就是北斗九星中第二顆隱星的位置不成?”
我忍不住問道:“難道你也不知道這兩顆隱星在什麼位置?”
張玄天翻了個白眼,答道:“如果被人知道了位置,還叫什麼隱星?既然叫這樣的名字,當然就是看不見!如果我早就知道位置,剛纔也不會讓那塊綠松石飛上天去了……那麼大一塊靈石,如果拿來煉器的話,只怕夠我們半座龍虎山用的!”
羅衾立刻不屑地反駁道:“不對!如果沒有人知道這個位置,我的飯桌又怎會正好放在那裡?”
張玄天老臉一紅,說道:“我看八成只是碰巧有人將石頭放在那裡!”
我和羅衾頓時動作整齊的連連搖頭……如果說將一塊價值連城的綠松石恰好壓在了一顆隱星的位置上,可以算是巧合。那麼這人又特地在第二顆隱星的位置上挖了一口井,就絕對是有意爲之了!
天下之大,無奇不有。何況此處的陣法明顯和某個遠高於人類的文明有所聯繫,就算知道了北斗中兩顆隱星的位置也不足爲奇。張玄天這兩句辯解,無疑是爲了面子死撐。難得的是不但我沒有繼續反駁他,就連羅衾也只是和我一起搖了搖頭,沒有繼續說話。
張玄天面子得以保全,自然不會繼續說下去。輕輕伸出手捧起一些井水湊到嘴邊嚐了一口,頓時雙眼一亮,讚道:“靈氣四溢!這裡果然是第二顆隱星的位置!李大哥,你不妨多喝一些這個井水,對你大有好處!”
我也依樣捧起井水嚐了一口,果然是甘甜清爽,入口的感覺就好像一股清流順着喉嚨流進腸胃,所過之處都彷彿被無數只小手按摩了一遍,竟然產生一種飄飄欲仙的意境!
羅衾也舀起井水嚐了嚐,奇道:“有點甜!不過也沒什麼特殊的感覺。”
張玄天笑道:“你金丹已成,本身的靈氣都要高於這些井水……這些外界的靈氣對你來說可有可無,當然不覺得特殊了。”
我忍不住問道:“玄天,你一直說這位羅衾姑娘金丹已成。這是個什麼概念,她的境界比你如何?”
張玄天臉一紅,吶吶說道:“從境界講,她比我還要高出半成!不過不懂道法,光有境界也是無用……”這一點,從剛纔兩人交手的過程就可以看得出來。只是沒想到羅衾的境界還要高於張玄天,讓我有些驚訝!
羅衾已經拍着手叫道:“是啊是啊!你那些飛劍什麼的,都好厲害,你教教我好不好?”
張玄天搖頭嘆道:“我也不知道你是怎麼練得?我們都是先修道術,後證道果!而你現在金丹既成,所用的道術應該都是另外一些與我完全不同的東西……不是我不肯教你,實在是我還沒有達到你這個境界,根本不知道從何教起。”
羅衾眼中露出十分失望的神色,有些泫然欲泣地看着張玄天,讓人我見猶憐。
張玄天心一軟,只得說道:“不過我認識一些從飛昇之地回來的前輩,或者可以教你。等此間事了,我可以帶你去找他們!”
羅衾立刻笑逐顏開地說道:“好!一言爲定!到時候你可不要忘了!”
張玄天苦笑一聲,算是答應了羅衾的要求,扭頭朝我問道:“李大哥,你看現在怎麼辦?要不要把這口井的水掏幹?”
我沉吟道:“先不忙,羅衾說這口井曾經多次見底,想來其中也沒有什麼特別顯眼的異常之處!我覺得我可能忘了一件很重要的東西,應該先拿來那件東西,才能作爲咱們繼續尋找小宇的鑰匙!”
張玄天略一沉吟,瞭然說道:“你是說那個文明留下來的龜甲!你手裡還有其他的麼?”
我點點頭,應道:“還有幾片,不過沒有帶在身上。看來我得先回家一趟了……”
張玄天笑道:“無妨,李大哥將龜甲放在哪裡?我御劍去拿,來回有兩個時辰足夠了!”
我自然知道張玄天自己御劍飛行的速度要比我舟車輾轉快上許多,而且家中的吳叔和他也很熟悉。當下點頭答應,告訴他龜甲存放在保險箱中,請吳叔取出即可。另外如果君蘭已經回到家中,就請他把君蘭一起捎過來。
張玄天也不廢話,伸指一劃踏上飛劍,朝我拱了拱手,眨眼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羅衾羨慕萬分地眼巴巴看着張玄天御劍遠去,氣氛一時冷淡了起來。我剛想找點話題說,她忽然扭頭朝我問道:“剛纔你說的君蘭,是不是你老婆?”
我微微一愣,點頭應是。
羅衾立刻興沖沖地問道:“老婆究竟是個什麼東西?”
我頓時啞口無言,雖然說道家的修行者不戒婚嫁,但我一時還是不知該如何跟一位修行中人、尤其還是不通事故的女修行者去解釋“老婆”這種人際關係?
好在羅衾已經自顧自地說道:“我聽他們說,老婆就是要和你生活在一起!一起吃飯、一起睡覺、一起做遊戲,最後還要一起生孩子……是不是這樣?”
我只好答道:“差不多是這個意思。”
羅衾有些失望地自語道:“這些事情有什麼意思?爲什麼他們都那麼喜歡呢?”
我忍不住奇道:“你見誰喜歡了?”
羅衾睜大眼睛說道:“我那些師兄妹啊!我看他們成天都在議論,說給人當老婆怎麼怎麼好,能娶到一個老婆又多麼多麼幸福,我還以爲是很有意思的事情呢……”
我啼笑皆非地問道:“你這些師兄妹整天如此思春,你師傅也不管嗎?”
羅衾搖頭答道:“師傅怎麼會管我們?她尊敬我們都來不及呢!”
我微微一愣,奇道:“你說反了吧,應該是你們尊敬你們的師傅纔對!”
羅衾反問道:“我們爲什麼要尊敬她?她有什麼本事?”
我沒想到這羅衾天真到居然連尊師重道都不懂,只得壓着怒氣解釋道:“師傅把你養大,給你飯吃,又教會你道法,你難道不應該尊重他嗎?”
羅衾側着頭想了想,說道:“你說的似乎有點道理……可我這些師兄妹爲什麼不告訴我這些?”
我反問道:“那他們都告訴你什麼了?”
羅衾大聲說道:“他們說,師傅就是我們的僕人,凡事都要聽我們的。師傅的責任就是把我們照顧好,不要妨礙我們練功……”
不等羅衾說完,我已經打斷她喝道:“一派胡言!就算是你們的僕人,也只是大家分工不同,何必一定要分出什麼貴賤的區別來?何況你們口口聲聲稱之爲師傅,實際上卻拿人當奴隸對待,世界上豈有這種顛倒黑白的道理!?”
羅衾有些委屈地說道:“我也覺得你說的有道理,可是我那些師兄妹卻和你說的不一樣!我只是找你問問這些事情,你又何必大喊大叫的……”
我微微一滯,也發現自己的確激動了些。當下平心靜氣地說道:“你那些師兄弟的想法不對!人,一生下來,就應該是平等的……雖然後期因爲發展和際遇的不同,而產生了種種差異,但是誰也沒有權利強行爬到另一個人頭上去作福作威!就算你比別人強出一些,也不可能獨自一個人生活在世界上,總歸還是要其他人一起生活。如果有一天,你遇到了一個比你更強的人,也像你對待你師傅那樣對你,到時候你會怎麼想?”
羅衾想了想,正色答道:“我會努力修煉,直到沒有人比我更強爲止!”
我皺眉問道:“然後呢?然後你就可以隨意的欺負別人,對着比你弱小的人作福作威?”
羅衾不以爲然地搖頭答道:“我不會去欺負別人,但是我也不想讓人來欺負我。”
我嘆了一聲,心知這種觀念在羅衾心中已經根深蒂固,短期內不可能矯正的過來。好在她本性善良,起碼沒有倚仗武力去欺凌弱小的意思。而且天性淳樸,也沒有自覺高人一等。至於要她學會去尊敬他人、幫助弱者,看來只能慢慢去教導了。
就在這時,羅衾忽然咦了一聲指着天空叫道:“你那朋友這麼快就回來了!”
我擡眼望去,只見一人從遠處御劍飛來,身上的道袍迎風飛舞,好一派仙風道骨!及至那人壓下飛劍,我才發現並不是張玄天,而是一位黑臉無須的老年道士,看起來似曾相識,卻又想不起在哪裡叫過。
那黑臉道士降到地上,樂呵呵地朝我打揖唱道:“無量天尊!李小友,別來無恙否?”
我一聽他開口,立刻想起了這名道士的來歷。原來是在“諸神之戰”中從飛昇之地返回地球的道人之一,後來也隨着衆人在龍虎山上隱居了下來。我當時恰逢其會,也和這位道士交談過幾句,還記得他姓王,至於具體的道號就記不清楚了。於是拱手還禮,答道:“託王道長的福,晚輩一切安好!不知是什麼風將您吹到這裡來了?”
王道士淡淡答道:“剛纔玄天往山裡傳訊,說是雙鬥奪天陣重現人間,老夫生平最喜歡研究這些術數陣法。一時見獵心喜,就忍不住跑跑過來看看。”
我明白了王道人的來意,不由苦笑道:“前輩來晚了,那陣法剛纔已經被張玄天舉手破去!現在只剩下這間道觀,是佈陣的原址,不知還能不能看出些什麼?”
王道士微微一笑道:“無妨,玄天已經跟我說了。其實我只要是來看看那兩顆隱星的位置,和我推演的有無二樣!”
我這才恍然道:“既然如此,我陪前輩一起看看吧。”
王道士點點頭,目光在羅衾身上掃了一眼,正要轉身進入道觀,忽然“咦”了一聲,重新扭過頭來再次仔仔細細地對着羅衾上下打量了一番。這才收回目光,剛邁出兩步,復又停了下來,有些疑惑地繼續盯着羅衾看個不休!
羅衾被他看的有些不自在,大聲叫道:“那個老頭,你看我做什麼?”
王道人這才自覺失態,訕訕一笑,答道:“這位姑娘天生道骨,實在是世間罕見!原來玄天跟我說雙鬥奪天陣被擺了出來我還不信,現在看見姑娘,總算不由得我不信了!”
羅衾瞪着眼睛問道:“爲什麼?”
王道士笑道:“自古修道者十九難成,就是因爲歲月不饒人,而修行的成就多半需要日積月累,使得多數人無功而返。姑娘年紀輕輕,就已證金丹大道,除了自身的根骨外,也唯有奪天雙鬥陣這種強行改天換命的陣法,才能由此奇效了。”
羅衾一撇嘴,大咧咧地說道:“我雖然聽不明白你在說些什麼,不過好像是在誇我的樣子……我就不跟你計較了。”
王道士涵養極好,不以爲意地朝羅衾頷首一笑,就在道觀裡轉悠起來。只見他從懷中拿出一塊羅盤,先訂了方位,然後就開始在道觀的各處走走停停。最後在綠松石昇天之後留下的大坑旁邊駐足片刻,然後就徑自走到偏房的水井之側沉思了一會,猛然一跺腳御劍騰空,在鬥母觀的上方不斷划起圈子來。
我和羅衾擡頭望去,只見王道人飛行的速度越來越快,開始的時候還能看出他是按照北斗七星的形狀在一個點一個點的前進,後來就徹底連成了一道道虛影,彷彿真的有北斗七星,在天空中飛快地飄移着,看得人眼花繚亂。
羅衾開始還看的津津有味,後來就有些不耐煩地問道:“他這是在做什麼?”
我隱隱知道因爲地球的自傳以及星辰位置的不斷變化,北斗星在天空中的位置也並非一成不變,王道士現在似乎是仿照北斗七星在天幕中運行的軌跡運動。至於他這樣做的目的何在,就不得而知了,只好朝羅衾搖了搖頭。
突然之間,王道士在半空中猛然停了下來,裝甚瘋狂地哈哈大笑道:“原來如此!我找到了……”說着就手舞足蹈地衝了下來,幾乎是一頭扎落到地面之上。
我連忙跑過去問道:“前輩發現了什麼?”
王道士語無倫次地興奮說道:“那口井!那口井地位置不對!”一邊說着,一邊連隨身的飛劍也顧不得收起,就跌跌撞撞地朝着水井跑去。
我知道很多終身研究某項學術的人,一但遇到了自己領域中的新奇事物,就完全變了個人、好像着了魔一樣,沒想到這位王道士也是如此!只得緊跟在他身後,免得他出什麼意外,到了張玄天面前不好交待。
卻見王道士三步並作兩步跑到水井邊的一顆大樹旁邊,拿着羅盤比劃了幾下後雙手齊揚,兩股肉眼可見的乳白色真氣噴涌而出,同時吐氣開聲大喝道:“現!”
在羅衾的歡呼叫好聲中,令我們目瞪口呆的一幕出現了——那顆大樹和水井之間的地面緩緩升起,一根大概有一個人懷抱粗細的、黑乎乎的石柱破土而出!就好像有什麼機械在地底推動一般,偏偏卻聽不見半點聲息。
那根石柱的平面形狀,赫然又是兩頭帶尖的橢圓形,與水井的樣子一般無二。
毫無疑問,這又是一件與龜甲文明有關的某種東西——距離我追查聶宇峰下落的目標,再次邁進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