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子安壓根不信他,眉梢微挑,卻也順着他的話說了下去,“什麼?”
“我走了之後發生什麼事了?”明明是問話,他用的卻是肯定的語氣,眸子緊盯着她,生怕錯過了什麼似的。
顧子安沒想到他還真有事,一時半會兒沒反應過來這話是什麼意思,下意識的道:“嗯?”
傅恆之擰了擰好看的眉頭,子安和他解釋過爲什麼他能感覺到她的狀況,雖讓他驚訝,更多的卻是愉悅,以前不覺得,現在卻總有種彷彿身心都在一起的奇異錯覺,莫名的更讓他心安了。
更別說,自從他慢慢開始會控制了之後,還特意往這上面引導過,所以那天的感覺不會出錯,若非不是因爲那時候他剛到京城,又感覺到她沒事,他怎麼也會趕過來。
“你剛開學那天晚上。”低沉的嗓音緩緩而出,他記得那天正是上宣一中剛開學的時候,他家人兒不是應該在學校上學麼?不過,好像那時候應該放學了來着,所以,那持續了兩個小時的波動是怎麼回事?
果然,他還是比較在意這個,某人表示,雖然他家人兒沒事,但要是有事就晚了,所以,他要杜絕一切隱患。
顧子安瞬間反應了過來,看着傅恆之一臉嚴肅認真的樣子,彷彿在對待國家大事似的,就差沒大難臨頭了,不過,估計真要是國家大事到了他頭上,他怕是立馬就沒了表情,她聳肩一笑,意有所指的道:“救個人而已,我有沒有事你不是最清楚了麼?”
她哪裡知道,某個男人早已經自發的陷入了某種名爲,他家人兒靈力使用過度就會沉睡的牛角里,然後,沒準哪次再睡上個億萬年,那他乾脆直接在她旁邊給自己立個墓好了!
於是,爲了防範於未然,某個男人很自覺的將他家人兒,靈力使用太久和靈力使用過度兩個看似相同,卻又完全不同的概念直接的畫上了等號。
她拍了拍傅恆之的肩膀,一副作勢要睡的樣子,“好了,話說完了,趕緊回去吧,你也別去軍區那邊了,先在迪吧那兒睡一晚好了。”這個點他要是再開車去軍區那邊,等到了怕是也不用再睡覺了。
哪知,她這話一落,一股暖洋洋的感覺瞬間縈繞全身,顧子安一愣,熟悉的感覺再次涌來,一擡頭,很輕易的看見身前一道薄薄的屏障,緩緩流動的綠色,宛若潮水一般將自己直接包圍了起來,對上一雙隱隱有些得意的眸子,嘴角不自然的抽搐,竟是傅恆之締結出來的小型結界。
顧子安眼眸微閃,看着身前憑空而起的屏障,心下有着明顯的詫異,這結界雖薄,但不可否認的是竟然真的成型了,她雖然有預感,但也沒想到傅恆之進步的速度會這麼快,從開始到現在也纔不過一個月的時間,他就已經完成了旁人兩三年才能達成的事。
想來,除了融合體質和女媧石的先天優勢外,他自身的天賦也是必不可少的。
察覺到體內靈氣傳來的異常波動,她猛地回過神來,看着還在不斷涌入的純淨靈氣,她趕忙道:“不用——”
了字還未出來,竄入的純淨靈力卻更爲兇猛的涌來,原本待在體內安安靜靜的靈氣突然躁動不安了起來,且有越來越濃郁的趨勢,仿若一匹終於掙脫繮鎖的野馬,在經脈裡肆無忌憚的奔騰。
偏生這力道太過猛烈,明明只是一條窄小的巷道,卻被硬生生的當成了寬廣的草原,然後撕裂般的疼痛瞬間從身體的各個部位傳來,豆大的汗珠頃刻從額頭滑落,原本合該是慘白的小臉,這會兒卻反常的漲的通紅,就好像喝醉酒似的,低唔聲淬不及防的從紅脣中溢出。
傅恆之察覺到她的異常,心下陡然一驚,“子安?!”
聽見聲音,顧子安咬脣艱難的回道:“沒事,是入境,你先停手。”
話落,她也不敢再耽擱,雖然這次突然入境在她的意料之外,不過好在上回傅恆之將女媧石的本源能量轉換過來時,她便隱隱有所察覺,卻沒想到這麼快而已。
想着,她趕緊調整好姿勢,微閉着眼,細細的感受着體內橫衝直撞,歡快奔騰的靈氣,一遍遍疏導安撫着它們,慢慢的將全都雜亂聚集在一起的靈氣分散開來,一步步抽絲剝繭,耐心的讓它們按照自己的意念在體內的每一處筋絡上游走,仔細謹慎,不敢放過任何一處細微的地方。
傅恆之一愣,隨即反應過來,趕忙將本源的能量收了回來,深邃的目光一瞬不瞬的落在緊閉着眼的顧子安身上,也不知道是喜是優。
所謂入境,他自然也是聽過子安說過的,也就是類似進階一樣,大致相同,卻又有些不同,一共只分爲凝氣、凝元、凝丹、凝體四個境界,若是成了,自然是修爲大漲,若是敗了,即便是她身爲靈女也有隕落的危險。
所以,子安這算是要進入了第二個境界了?想着,心下不由得一緊,冷峻的面容瞬間緊繃,一時間如臨大敵!
汗珠從額頭上滴落,紅脣抿地緊緊的,當體內的每一條筋絡都悉數遊走了一遍時,一條細小的筋脈倏地憑空浮現,比第一次見到時明顯要長了一些,周圍閃現的五色光點雖小,卻也清晰可見。
即便是有過經驗,顧子安也不敢有絲毫放鬆,屏氣凝神,任憑思緒放空,彷彿是進入了某種自然的狀態,一瞬間迴歸到了最原始的時候,周圍的一切從腦海中淡去,只剩下這出現的第十三根五色正經,以及周圍蓄勢待發的純淨靈氣。
呼吸開始放的緩慢,強大的意念操控着每一絲每一縷剝離出來的靈氣,有秩序的從第十三根細小的正經處走過,如履薄冰,然後奇異的,你會發現每一縷通過的靈氣,似乎都帶上了什麼東西,在黑暗中隱隱約約透出五彩的斑斕,雖弱,卻不可忽視。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周身早已被汗水打溼,漲紅的臉色不僅沒有任何收斂,彷彿還有越發滾燙的趨勢。
當最後一絲靈氣從第十三根正經離開,當體內所有的靈氣都隱隱約約帶上了五彩的斑斕時,不僅沒有像開始脫繮時的奔騰,反而是整齊劃一的在原地待命,猶如暴風雨來臨前的寧靜,壓抑的人有些喘不過氣來,卻又無端的讓人心顫。
然後,在某一個點時,靜待的靈氣驀然一顫,彷彿是受到了指引般倏地往身體各處呼嘯而去,浩浩蕩蕩,一鼓作氣直衝筋絡而上!
‘轟!’一股劇痛猛然襲來,強烈的好像下一秒就要暈眩過去,顧子安咬牙停住,任由撕裂般的疼痛滲入骨髓。
‘啪嗒!’一道清脆的碎裂聲在腦海中隨之響起,彷彿有什麼東西破碎了。
洶涌而上的靈氣似乎一下子沒有了阻礙,豁然開朗,瞬間遊淌在身體各處,雀躍歡呼,五彩的斑斕滋潤修補着剛剛受傷的筋絡,劇痛頃刻消失不見,渾身充滿着數不盡的力氣。
成了!
顧子安心下一喜,猛地睜開眼,清亮的眸底有着一閃而逝的琉璃之色,精緻的小臉越發的通透白皙,明明五官還是原來的五官,但不知爲何,卻彷彿鍍上了一層精美的薄紗,神秘而美麗,讓人越發的看不通透,身上淡定從容的氣質也愈發的沉澱內斂。
“好了?”低啞的聲音瞬間在耳畔響起,傅恆之驚喜的看着人兒睜開的眼睛,雖然知道已經成功了,卻仍是想聽她親口承認。
聽見聲音,顧子安微愣,看着外面已經翻出白肚皮的天際,再看向還未離開的男人,隨即反應過來,伸了個懶腰,一晚上沒睡,不僅不覺得困,反倒是精神抖擻,她笑着點了點頭,“嗯。”她還以爲他早已經走了。
不過,這回倒是意外驚喜,凝氣境界好進,她剛醒來那天晚上就進入了,越往上越難,如今兩三年過去了卻依舊停滯不前,除了在翡翠古玩上面吸收到的,其他的時候,在這個時代,幾乎接觸不到空氣裡純淨的天地靈氣。
這速度自然是慢了下來,即便是每次在緬甸飽餐了一頓,卻也總覺得差了點兒什麼,倒不曾想,竟讓傅恆之誤打誤撞的幫她打破了。
傅恆之薄脣忍不住牽出一抹笑意,懸了一整晚的心一下子放鬆了下來,這會兒才後知後覺的感覺到累了,他想也未想,大手直接將人兒往懷裡一帶,滿足的嘆息了一聲。
在顧子安反應過來時,已經倒在了牀上,她無奈的示意道:“天已經要亮了,你趕緊回去,我去洗個澡。”睜開眼之後身上就一直黏糊糊的,這會兒衣服都黏在了身上,又被他摟在懷裡,更加不舒服了。
“陪我睡一小會兒,會在爸媽醒來前走的。”傅恆之彷彿知道她在擔心什麼,模模糊糊的說着。
顧子安聽着他這自然到簡直不能再自然的稱呼,撇了撇嘴,正想說話,卻忽然聽見耳邊響起的沉穩的呼吸聲,某個男人這一小會顯然已經睡着了。
她愣了愣,視線忽然瞥見了傅恆之眉宇間的困頓,比來時更深,心下一頓,暗歎了一聲,他怕是在那邊一忙完,就急着趕回來,本就沒休息好,這會兒又是一夜沒睡,當真是累了,否則僅憑他這粘人的性子,少不了得磨蹭一會兒,哪會這麼快就睡過去了。
清亮的眼眸細細地描繪着,男人在晨曦裡透出的棱角分明的輪廓,眼神微閃,伸手撫平傅恆之眉宇間的皺褶,嘴角忍不住勾起。
顧子安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再看了眼放在桌子上的鬧鐘,估摸着等父母起牀應該還有一個小時的時間,一個小時後再讓他回去也不遲,這麼一想瞬間放下心來。
原本是打算自己就這麼睜着眼躺着,等一個小時後再叫醒他的,結果,也不知道是不是房間裡的氣氛太過安逸,還是噴灑在頸間的呼吸太過於蠱惑,眼皮忍不住也耷拉了下來,淺淺的睡了過去。
陽光透過窗簾灑在牀上的兩人身上,暖洋洋的異常舒服,少女的臉蛋埋在男人精實的胸膛上,男人仿若珍寶似的輕攬着少女,畫面異常溫暖,毫無違和感,彷彿他們本該如此。
偏偏,被一道不和諧的聲音驟然打破,“子安,起牀了麼?”
長長的睫毛猛地一顫,顧子安倏地睜開眼,再看眼桌子上的鬧鐘,心下一驚,說好的一個小時之後叫他,結果倒好,連她自己也跟着睡過去了!
聽着耳邊傳來的敲門聲,她二話不說,直接推開傅恆之,手一撐,迅速的從牀上一躍而下,一把將旁邊放着的外套披在了身上,飛快的整理着睡的有些凌亂的頭髮。
傅恆之感覺到懷裡驟空的感覺,一下子驚醒了過來,瞬間對上了顧子安投過來的視線,小聲道:“先從窗臺出去再說。”
沈琴敲了敲緊閉的房門,心下奇怪,這都已經九點了,平時他們醒來的時候女兒早就已經醒了,怎麼今天一點兒動靜都沒有?
“孩子難得有個週末,你也別喊了,讓她多睡一會兒吧。”顧純中倒是一點兒都不在意,別人家的孩子哪一個不是一到放假就睡起懶覺來了,就他們家女兒,不管是上學還是放假,都從未見過她睡過懶覺,這一邊上學一邊忙公司的,怕也是累壞了。
“也是。”沈琴點了點頭,覺得是這麼個理。
剛從牀上起來正打算走的傅恆之聽見外面的對話,邁出去的腳步一頓,立馬轉了會回來,出口的聲音裡還帶着隱隱的愉悅,“媽走了。”言外之意,媽走了,他就不用走了。
顧子安黑線,整理着牀單的手一頓,瞪了他一眼,“媽走了你也得走,指不定待會兒什麼時候就回來了。”
她這話純屬是用來拒絕傅恆之的,哪知,外面正打算走開的沈琴彷彿一下子聽見了自家女兒的心聲,腳步一停,疑惑的道:“子安該不會是不已經出去了吧?”
顧純中一愣,蒼華集團那邊有一處已經差不多完工了,所以,他這兩天才休息了下來,過兩天又要開始忙下一處了,自家女兒本就是早起,有時候他們醒來她不在家裡也很正常,這麼一想,倒是又覺得有這個可能,也許女兒已經出去忙事情了也說不定。
“可能是,子安公司的事也挺多的。”
沈琴聽他也這麼說,下意識地道:“我還是去看看女兒在不在吧,要是不在,也好打個電話問問她中午還回來吃飯不。”
顧子安剛將衣服快速的換好,淬不及防的就聽見了這話,心下一驚,看向某個剛坐回牀邊的男人,對上一雙極其無辜的眸子,嘴角猛地一抽,二話不說直接將傅恆之往窗臺推去。
兩人前腳還未走到窗臺,臥室的門把卻咔噠一聲驟然響起!
糟了,來不及了!
顧子安心中咯噔一下,瞥見桌子上放着的文件,腦中靈光一閃,反應迅速的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一支筆立馬握在了手中,傅恆之立馬明白過來她的意思,也瞬間停了下來。
沈琴一打開房門,下意識地往牀上的位置瞟去,果然見到牀上疊着整整齊齊,哪裡還有人在睡覺,正想說女兒不在房間,視線卻一下子掃到了裡面書桌的位置,目光猛地頓住!
“子安,恆之?”出口的聲音帶着明顯的詫異,家裡什麼時候來人了,她怎麼不知道?!
只見,書桌上少女趴伏在桌子上,彷彿是忙累了,小憩了一會兒,高大的男人站在身邊,正打算將衣服蓋上去,聽見聲音下意識的回過頭來,一見到站在門邊的人,自然的打了個招呼,“阿姨。”順便還看了眼睡着的人,好似在無聲的提醒着什麼。
沈琴正在驚疑不定,一見傅恆之這樣子,瞬間聯想到了整理的整整齊齊彷彿沒睡過人似的牀鋪,再看向趴在桌子旁睡着的女兒,立馬拋去了腦子裡奇怪的想法,下意識的噤了聲,心下忍不住想着,女兒這是忙事情,一夜沒睡,還是早上起來一直忙到現在?
他們這昨晚睡得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家裡什麼時候來人了。
外面的顧純中聽見沈琴的話,一下子擡起頭來,恆之?這不是經常來幫他忙的小夥子麼?什麼時候來家裡了?他也沒看見早上家裡有人進來啊!
突然想到了什麼,他陡然一驚,唰地站起身來,急忙朝房間走去,一邊走一邊朝還站在門外,彷彿不好意思進去的沈琴驚問道:“什麼?!傅恆之在子安的房間裡幹什麼!”
沈琴聽見聲音,正想叫他小聲點,卻見趴在書桌上的少女好像是聽見了動靜,長長的睫毛輕顫了顫,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眸,裡面還有着明顯的迷茫,卻還是被吵醒了過來。
“爸媽?”含糊的聲音從顧子安口中而出,她淡淡的打了個哈欠,面上全是沒睡飽的神態,一點兒看不出絲毫異樣。
沈琴瞪了眼將女兒吵醒的人,抱怨道:“你看你,女兒正在睡覺了,說話也不知道小聲點兒。”
顧純中尚未搞清楚狀況,就被沈琴說了一頓,再看着坐在書桌前的女兒,眼角帶着尚未睡醒的迷茫,高大的男人拿着衣服好像是正打算給自家女兒蓋上,視線再一瞥,疊的整整齊齊的被子一下子進入了眼中,反應過來了什麼,尷尬地輕咳了一聲,乾笑道。
“子安啊,忙累了睡覺怎麼不去牀上睡,恆之這麼早過來,是有什麼重要的事吧?”
傅恆之自然而的點了點頭,一本正經的道:“重要。”某個男人表示,來見他家人兒當然重要。
顧純中、沈琴一見他這認真的樣子,想到了什麼,異口同聲的問道:“該不會是真跡閣出什麼事兒了吧?”
不怪他們會這麼想來着,子安上次可是說過,傅恆之在真跡閣那邊幫忙來着,這麼早過來,又是有重要的事,害得自家女兒連覺也沒睡好,該不是那邊出什麼事兒了吧?
顧子安看着父母這沒有懷疑的樣子,心下大鬆了一口氣,簡直比她剛剛入境還要提心吊膽,雖然真跡閣那邊沒有出事兒,但目前這情況,就算是沒出事,她也得說出事了!
“嗯,有點兒事兒沒處理好”她點了點頭,隨意的道,正想讓父母別擔心,手機鈴聲卻在這時候突然響起,來人正是張得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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