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這一頓飯吃下來,他們除了知道這位銀髮少女叫什麼之外,其他什麼都不知道,私下問顧子安,得來一句輕飄飄的遠方親戚,弄得一行人一臉迷茫,遠方親戚?子安居然還有這麼奇怪的親戚?
當然,至於這個遠方究竟有多遠,估計也就只有顧子安才能知道了。
天台上,顧子安淡淡地掃了眼跟上來的銀髮少女,若非是腰間掛着的白虎鞭,她這幅人畜無害的樣子倒是完全看不出任何的危險性,“找我有事?”
白九看了眼四周無人的天台,嬉笑着湊了上來,興奮的視線落在顧子安身上,一雙眼睛緊緊地盯着她,彷彿是在她身上尋找着什麼,“你真是靈女蒼梧?”出口的聲音帶着點滴猶豫,更多的卻是肯定。
那天古墓裡發生的事兒,他們雖然一開始被伏羲琴迷了神志,但後來醒過來之後,聽見混沌說的那段話,卻足以讓他們震驚,混沌的話不是用現代的語言說出來的,而是用一種更爲古老的語言說出來的,別人聽不懂,卻不代表他們聽不懂!那分明是家族古捲上的語言,是太古時期的語言!
他們沒見過媧族的最後一任靈女,但卻知道她名爲蒼梧,他們認不出來人,太古兇獸混沌卻不會認錯人!
‘你是蒼梧,你果然是蒼梧!’這話是什麼意思,不言而喻,後來的臣服是因爲什麼,自是不必多說,他們可不覺得太古兇獸會隨隨便便向一個普通人低頭。
顧子安挑了挑眉,並沒有多少詫異,彷彿這話早在她的意料之中,就如同白虎一靈的人想的一樣,她也同樣這般想的,別人聽不懂混沌說的話,卻不代表他們聽不懂,她還沒去找他們,他們倒是先來找她了。
看着那雙略帶探尋的眼神,她輕笑了笑,自然知道她在找着什麼,心念一動,顧子安負手而立,紅脣微啓,髮絲無風自動,清亮的眼眸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染上了一抹琉璃之色,周身斂去的靈力忽然涌現了出來,眉宇之間浮起一絲傲氣。
一簇琉璃心火倏地從眉心竄出,跳躍的火苗映襯着精緻的臉龐,顯得愈發的神聖而不可攀。
白九眼睜睜地看着這一幕,即便是心裡有所準備,也忍不住輕嘶了一聲,她並未見過媧族真正的靈女,不只是她,就連現在白虎一靈的所有人也都沒見過,媧族最後一任靈女早在億萬年前便已經隕落,而媧族也早已不在,他們上哪兒去見?
所聽所聞也只不過是從家族古卷裡得來的信息,只知道媧族靈女自出生之日起,便擁有五色靈根,琉璃心火是最好的證明!
不論是不是蒼梧,媧族靈女卻是必然!
“你可看清楚了?”飄渺的聲音從紅脣中吐出,彷彿來自遙遠的天際,古老的語言在這個時代上空響起,低低盤旋,一一傳進了白九的耳中。
白九面色一震,瞬間收斂了臉上的笑意,重重地點了點頭,恭敬的回道:“看清了,是靈主無疑。”琉璃心火已現,還有什麼可疑惑的。
哥哥說,這人能撥動伏羲琴,又得兇獸混沌承認爲靈女蒼梧,那麼十有*便是靈女蒼梧!
即便他們奇怪爲什麼她身上的靈力和古捲上記載的不一樣,但有一點卻是一模一樣的,那便是靈女蒼梧意念強大,哥哥說,明明憑着她當時的靈力根本不可能持續撥動伏羲琴,但那一聲聲悠揚的琴聲,他們卻聽的真真切切,每一聲都蘊含着極盡的靈力。
明明合該是精疲力竭,她卻莫名的給人一種源源不斷,無窮無盡的錯覺。
家族古捲上曾對於媧族最後一任靈女的記載便是,‘靈女蒼梧意念強大,魂魄不散,鑄造封印,引魂魄陷入遠古沉睡。’
如今想來,這應該便是醒了過來,還好還好,他們雖然沒幫到靈主,但靈主卻是自己醒過來了。
聞言,顧子安倏地收回了涌現的靈力,清亮的眼眸一瞬間恢復了原本的模樣,沒有反駁,也算是默認了,想到這個時代的種種,又想到在古墓裡發生的事兒,眼眸一眯,問道:“你可知道,混沌的斷尾是怎麼回事?”
白九一愣,瞬間想起了混沌那時殘暴的話語,不明所以地搖了搖頭,“家族古捲上沒有這類的記載,靈主有什麼問題麼?”
意料之中的回答,顧子安抿了抿脣,上一次在古墓見到白虎一靈的人時,她就發現了,她雖然纔剛醒來沒兩年,雖然中間經歷了億萬年的空窗期,但他們或許有些事還不如她瞭解的多。
顧子安卻不答她的話,只道:“你們可發現獸線開始不受掌控,甚至已經開始躍過人線了麼?”獸線由白虎、青龍二靈管轄,這邊的事兒問他們多多少少總該知道一些,否則也當初在古墓也不會撞見他們了。
一聽這話,白九倒是比顧子安還疑惑,說出來的話,倒是和傅恆之當初說的差不多,“十幾年前便是這樣了,不過那時候還好一些,只零散幾個,倒是現在,數量卻是開始增多了。”
心下忍不住補充了一句,何止是數量增多了,連四大凶獸混沌這一級別的都出來了,當初若非不是在古墓裡碰到了靈主,他們怕是得交代在那兒了。
白九想了想,又接着道:“我們也只是感覺到有股強烈的怨氣在影響着,具體卻沒查的出來,所以現在也只能是一邊處理着這邊的事,一邊再調查了。”
顧子安聽着她的話,頭疼地揉了揉眉心,媧族禁術她自然是清楚他們是不可能知道的,但她原本還指望着,他們既然出現在這個時代,那麼或許知道一些其他的事兒,那麼,她查起事情來也就方便多了,卻不想,他們也是一點兒都不知道。
“除了你們之外,青龍、朱雀、玄冥三靈的人現在在哪,還有”顧子安微頓了頓,收回了目光,下意識地望向了某一個方向,彷彿透過川流不息的人羣,看向了隱藏在這個時代的某一個角落,清亮的眸底漸起一縷莫名的情緒,出口的聲音忽然輕了幾度,“媧族的人,又在哪?”
她醒來後,自從發現自己還是五色靈根後,便試圖用意念聯繫過媧族,但,也不知道是因爲她靈力太弱,涉及不了太遠的地方,還是因爲這個時代根本沒有所謂的媧族,總歸是聯繫不上,她倒也未曾多想。
可偏偏,現在不僅讓她碰到了古獸,更是讓她碰見了白虎一靈的人,如此說來,這個時代必然也是按照她所熟知的規則來辦事,既然有天之四靈,又怎會沒有媧族?
她聯繫不上,只有問他們了,不知爲何,她總有種不好的預感,按常理來說,她即便是醒來,也不應該還有五色靈根,除非媧族從她沉睡後,便一直沒有下一任靈女將生,但這壓根不可能,她雖是強行斬斷了靈根,違背了常理,但二十年之內必然會有新的靈女出現。
否則,她即便是想拋下這重擔,也是有心無力。
而她自毀肉身的時候,已經過了十年,另外十年對於媧族來說,不過彈指一揮間,哪裡還等不來下一任靈女?
只要有下一任靈女出現,那她哪裡還會有五色靈根,偏偏,她還真就是有了,這個問題,從她醒來到現在,一直想不通。
而天之四靈的人本身就有着自己的聯繫渠道,知道其他三靈的人在哪兒,一點兒也不奇怪,所以,她纔有此一問。
白九聽着前面的話,正想回答,卻忽然聽見了後面一句話,出口的話語一頓,望着轉過身去的靈主,面露疑惑,想到家族古捲上記載的信息,一下子反應了過來,靈主沉睡了億萬年之久,如今醒來,怕也是沒多長時間,有些事情不知道也在情理之中。
“……媧族已經不在了。”即便是她不想說,卻也不得不說,家族古卷中的最後一頁便是這麼記載的,所以,當初在古墓裡看見那傅恆之帶着出自媧族之手的東西,他們纔會如此震驚。
明明古卷中已經說過,媧族早在億萬年前便不存在了,而媧族最後一任靈女蒼梧,因爲意念強大而僥倖留得一命,卻也陷入了遠古沉睡,甚至,還讓他們去找,嘗試着破除媧族封印來着,可惜,後面的封印所在,卻是被幹涸的暗紅血跡給悉數遮掩了去,以至於他們毫無頭緒,一直未曾碰見。
他們原本也懷疑後面這句話是真是假,但現在,自從親眼看見她收服了混沌之後,便知道,古卷所言不假。
顧子安渾身一震,身子猛地搖晃了一下,手下倏地攥緊,眼神一暗,她微閉了閉眼,誰也無法窺覬那雙清亮的眼眸裡掩藏着的情緒,她早就猜過這個結論,只是一直不敢相信罷了,媧族的人若是還在,必然會有下一任靈女,反之,若是連人都沒了,哪裡又來的下一任?
畢竟是生她養她的地方,多多少少還是有着不可避免的歸屬感,即便是過去了這麼久,說沒有一點兒感情,那是假的,突然聽見這話,倒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如此的不真實。
“原因?”簡單的兩個字彷彿從靈魂最深處溢出,幾不可聞。
“具體我也不知道,家族古卷記載的並不詳細,只是在最後一頁提過一句話”白九擔憂的望了眼面前纖細的背影,聽着聲音,下意識的回着,說到一半,她頓了頓,似乎是努力回想了一下,這才慢慢說出,“魔線已亂,妖魔復出,獸線動盪,封印危已,媧族聯合天之四靈舉全族之力,堪堪抵住,然。”
顧子安沉吟着前面的話,卻忽然發現後面沒了聲音,她心下奇怪,一回頭卻見白九望着自己,沒有接着說的打算,“怎麼不說了?”
白九吐了吐舌頭,尷尬道:“靈主,不是我不說,是古捲上就記載了這麼多。”尤其上面的字跡一看便是草草寫上去,甚至還沒來得及寫完,不用想也知道當時的情況有多危險。
顧子安一怔,雙目微斂,腦海中思考着剛剛聽見的話,‘魔線已亂,妖魔復出,獸線動盪,封印危已’目露沉思,她出事的時候,顯然並沒有發生這些事情,而再過十年媧族便會有下一任靈女出現,可現在明顯是沒有,也就是說,古捲上記載的這些事兒,應該是發生在後十年裡。
所以,這短短的十年,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竟然讓妖魔復出,獸線動盪?
白皙的指尖輕敲着身前的欄杆,她不自覺地蹙了蹙眉,手下一頓,忽然想到了什麼,眼神一凝,倏地擡頭,斷尾!
妖魔復出,她不知道爲什麼,但,獸線動盪,封印危已,後一句必然指得是四大凶獸,四大凶獸本就不一般,若是想要在四大凶獸身上取得那些東西,先不說能不能成功,卻一定會惹怒他們,盛怒之下的四大凶獸,隱藏的本性在一瞬間暴露無遺,實力必然暴漲,此時想要衝破封印,輕而易舉!
所以,後面這八個字應該是和媧族的禁術有關,應該是被發現之後,極力阻止,才勉強控制住了局面,媧族靈女本就未現,實力大減,再加上前面八個字,當時的情況有多兇險,她即便不知,也能從媧族舉族覆滅而窺探一二。
正想着,白九的聲音忽然又傳出,“古卷最後一頁雖是半途中斷,但這上面曾提到過讓我們找靈主來着,只不過具體的位置被血跡給遮掩了,以至於現在才碰見靈主。”
同一頁的古捲上,上面出現了一大片乾涸的暗紅血跡,後面的話語卻是說到一半就中斷了,她甚至都懷疑,當時記錄古卷的人,是聽見外面遇到了危險,跑出去幫忙,再也沒能回來,還是在寫古卷時遇害,亦或是拖着重傷在記錄古卷時,尚未寫完便已經撐不下去了。
不管是哪一種,都逃不過一個死字,否則,怎麼會沒有將古卷寫完?
家族古捲上,不是殘破,便是被血跡遮掩,倒是遺失了不少內容,再加上那一次大戰之後,白虎一靈的人也折損了大半,修爲中上等的更是一個不剩,聽長老說,白虎一靈的人也修養了好久,不然,又豈會凋零成現在這般?
“找我?”顧子安面色一頓,側頭,喃呢出聲。
白九點了點頭,面上有着抑制不住的激動,“只不過,因爲一直不知道位置,再加上又過了億萬年,所以才一直沒能找到,幸好靈主自己醒了過來。”
顧子安垂了垂眉,想到古捲上尚未說話的後半句話,然?
究竟是然什麼,難道是因爲封印雖然解決,但怨氣尚存,想讓她來幫忙解決這事兒?要知道,她就算是出來了,憑她不剩一點兒的靈力,以及虛弱的魂魄,根本也幫不上什麼忙,所以,古捲上究竟想說的是什麼?
想不明白,她搖了搖頭,幽幽嘆息了一聲,“其他人了?”罷了,先不管上面具體指得是什麼,就她目前所知道的,還是儘早將混沌的斷尾找回來,早點兒化解怨氣纔是最主要的,億萬年集聚下來的怨氣,究竟會造成什麼影響,連她也不知道。
聞言,白九低了低頭,出口的聲音沒有了之前那般輕快,多了幾分沉悶,“靈主不在,我們也很少去聯繫玄冥一靈的人,就青龍一靈的人目前還尚有些聯繫。”
顧子安了然地點了點頭,青龍和白虎二靈管轄的領域相同,聯繫比其他二靈的人更爲多一些也自然,正想着,下一句話,卻讓她猛地一頓!
“朱雀一靈的人早已經不見了蹤影,古捲上也沒有任何記載,我們試圖聯繫過,卻也一直聯繫不上,沒有任何迴應,也不知道是不是和媧族一樣,舉族覆滅了。”先是媧族,又是朱雀一靈,就連她都感受到了一絲不尋常的氣氛。
顧子安眼神一動,斬釘截鐵的道:“不可能,媧族靈女未現,舉族覆滅尚有可原,但朱雀一靈即便是覆滅,也有浴火重生的能力,誰都有可能消失不見,唯有朱雀一靈不會,聯繫不上,或許是因爲其他原因被什麼阻隔了也說不定。”
白九猛地擡起頭來,宛若瓷娃娃般的面孔一瞬間生動了起來,立馬又變回了人畜無害的樣子,彷彿剛剛面露沉重的人,不是她自己似的,“對!我怎麼把這一點給忘了!”
即便是朱雀一靈後來凋零,修爲不夠,但這本源的能力,卻是怎麼也不會遺忘的。
就像白虎坐位於西,五行屬金,他們生來便會控制金屬性的東西,而朱雀坐位於南,五行屬火,除了控制火屬性的東西之外,最本源的浴火重生的能力是怎麼也不會遺失的。
“那朱雀一靈的人是被什麼東西阻隔了?”
顧子安沉吟,淡淡道:“我也只是猜測,若是活着卻聯繫不到,那麼便有可能是被結界所束縛,若是死了,那麼很有可能是什麼阻止了他們浴火重生的能力。”她目前所能想到的,暫時也只能這兩個了。
白九點了點頭,雖然沒什麼差別,但僅僅是知道他們四靈並沒有缺少某一個,便已是不幸中的萬幸,正想着,卻又聽見顧子安的聲音。
“青龍一靈的人在哪?”
白九想也沒想,下意識的道:“r國。”
顧子安一頓,倏地擡起頭來,重複道:“r國?”
“我們在這邊處理出現的古獸,而r國也同樣發現了蹤跡,半年前,他們便已經去那邊了。”所以,當初在古墓的時候,青龍一靈的人才沒有一起來,若是再晚一點兒,就能碰到了,想來,若是青龍一靈的人知道靈主找到了,定會和他們一樣激動。
顧子安忽然想到了什麼,清亮的眼眸飛快的劃過什麼,白皙的指尖輕撫着脣瓣,“聯繫一下青龍一靈的人,讓他們派個人,什麼時候有空來找我一趟。”她記得,傅恆之上一次也提過r國來着,同樣是衝着古獸而去的,那麼,青龍一靈的人是不是查到了雅扎庫?
若真是,倒是給她省的不少事兒。
“好。”白九毫不猶豫地點頭,既然已經確認是靈主,那麼,自古以來,天之四靈的人便奉媧族爲尊,說白了,也就是奉媧族靈女爲尊,更別提古捲上還曾寫過,讓他們找靈主來着,此時,自然是聽她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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