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羅人虔誠的說着，眼中流出淚。雙手合十。
慄旬好氣又好笑，忍不住插口，問：“你們有飛昇的任何線索嗎？”
“到現在還沒有，但是一定會有的。”伴隨着重重的點頭。
小風暗自搖搖頭。難得元順沒有新鮮好奇，面容嚴肅，若有所思。
林昊竹冷冷的問：“你們此來是爲錢還是爲權？”
“都有。”
“相對於你們中央帝國，我們確實是一個偏僻的小地方，但是我們有雄心壯志，你們也不是無懈可擊。”
羅羅人的聲音突然高昂起來，雖然聲調依然是一馬平川，噴薄熱切的眼光。
“你們中央帝國的人心不齊。而且我們的傳說中，說上天要降臨災難給你們。因爲你們挑戰上天權威，必遭天譴。”
慄旬無奈的搖搖頭。對於這種見識粗鄙的人，有什麼話好說呢？
“繼續說下去，”林昊竹吩咐。他自然有一段權威，天然的號令。
“我已經說了很多，我倒想請教林先生。如果你們沒有可以交換的籌碼，我們確實不必再談下去了。”
“繼續。”林昊竹依然是冷峻的模樣。
“那個字到底是什麼？”羅羅人用手指着第三張紙上缺失的部分，疑惑地問，狼一樣的眼睛死盯年輕人，要從心裡剜出真相。
慄旬心中一緊：羅羅人如果不能夠得到這個承諾，就不會深談下去。
前兩張紙上寫的是黃沙口，那麼第三張呢？別說這，就連前邊“一日日土地也，”什麼意思啊？
林昊竹微微一笑問：“既然你們關心，我們自然可以幫助你，只是傳說故事，不算是有用的東西。”
往後靠靠，整理長袍下襬。
小風看着男人丰神俊朗，心臟莫名劇烈跳動。和其他人想比，林昊竹溫柔中醇厚冷冽，清和裡濃重狠辣。
羅羅人湊在一起商量一下，還是頭目繼續說下去：“我們的國王安排和中央帝國做生意。”
“我們會把傳說故事的一些東西，交給我們的生意夥伴，而對方會提供我們急需的物品。”
“是馬匹鐵器還是藥品？”林昊竹問。這些都是重要的戰爭物資，凡是涉嫌私自倒賣，均有叛國的罪名。
羅羅人頭目知道事關重大，沉思片刻。
慄旬知道他想借此來考教一下對方的耐心，煩躁的用指節敲擊桌面，聲音讓人心慌。
林昊竹自斟自飲，慢慢的喝酒吃菜，渾然不把這當做一回事：你愛說不說。
小風緊張到了極點，這一次他們來到平安州，最重要的目的就是探查軍用物資外賣。
敵手就在眼前，消息就在眼前，可是拿不到。
小風訓練有素，知道現在絕對不能表現在神色上，對方看似冷靜，其實也坐臥不寧。
羅羅人終於耐不住性子，自己先開了口：“一日日土地也，到底有什麼樣的含義呢？”
這是小風謄寫的版本，字的大小形式都沒有改變。
慄旬他們反覆研究過，毫無頭緒，只能說莫名其妙，至於紙的質地，確實不同。
小風突然萌生奇怪想法：難道紙張本身也有問題？猛一擡頭，發覺夫人疑惑的神情，以爲嚇着了，輕輕拍怕她的手背。
元順醒悟，報之一笑，有心事低下頭。
“你們歷來得到的就是這條消息。”林昊竹淡淡的說。
“沒錯。”
“那你們今年豈不是多此一舉，可以繼續按照老規矩這種買賣呀。”
“前邊涉及這樁買賣的勇士，已經死傷殆盡，我們是重新啓用的。”
羅羅人突然覺得事情不對，眉毛一立，冷冰冰的說：“你們到底知道還是不知道？”
秘密就在眼前，秘密就在這幾個莫名其妙的字當中。
勇士羅羅站起身來，看樣子真的要走了。
小風知道自己得出面，總有一個人要打圓場，一挑門簾兒。清亮的聲音響起：“前面一撥人，後面一撥人，但是要保證消息是一致的，換句話來說，無論是誰都能夠讀懂。這還不簡單嗎？”
“簡單嗎？簡單你就說。”羅羅人恨恨問。
小風撿起紙，故作沉着，用手指着說：“你看這幾個字。表面上看毫無意義，但是既然要傳遞消息，無非就是時間地點內容。”
林昊竹擡起眉毛，他的眉骨很高，睫毛很長，愈發襯的眼光寒徹入骨。
“舊時間舊地點。如果你不說出這個舊字，恐怕我們確實談不下去了。”
當林昊竹說出第1個“舊”字的時候，慄旬就反應過來，“一日日土地也”，看上去是6個字，如果壓縮是三個字，“舊時地”。
“這原本不過是一個小兒把戲，你們傳遞重要消息，也實在是藝高人膽大。”
小風他們頓時心中釋然，暗暗佩服林昊竹反應機敏。
元順趁機溜出來，貼着小風站，亮晶晶的眼睛看過來，嘴角揚起，很敬佩。
林昊竹有些不適應大膽的直視，輕輕咳嗽一聲。
羅羅勇士發覺林昊竹說出了實情。又安心坐下，他們當然希望能夠和廷尉府彼此達成交換的協議。
“時間地點。你說的不錯，每年的3月3都在平安州路家商鋪天字號倉庫。對方給出消息。我們繼續提供交易的黃金。”
“已經到了平安州，爲什麼不索性再往北一點，豈不安全？”慄旬老辣問到點子上。
平安州再往北就到了境外。在羅羅人地面上交易，確實更安全。這確實是一個疑點。
“我們的貿易伙伴提出來要在平安州，在中央帝國境內。至於原因他不肯解釋。”
“那麼你們交易的是什麼物品？”
“不知道。”
“黃金如何交到你的貿易伙伴手中？”
“不知道。”
“這買賣很有意思，我越發的不懂啊，也許是你們作爲我的貿易伙伴，缺乏誠意。”林昊竹面沉似水，放下筷子起身送客。
“我們只知道來到平安中自然有人來街頭。”
“就是那個灰衣老者？”慄旬問。
“是的，他卻和不提往昔的事情，吩咐我們做這做那。”
“發狂的烈馬客棧行刺我們都是奉命行事。這也是我們的國君要求我們做到的，聽從對方吩咐。”
慄旬問：“既然你們的交易夥伴是灰衣人，很明顯我們不是一路啊。你們纔是朋友。你們到永泰客棧做什麼？”
“不，我們不是朋友，我們是貿易伙伴，現在我覺得我們和廷尉府之間也許能達成一樁更好的買賣。”
“繼續說，”林昊竹冷冷的說。
他的眉頭緊鎖，情況越來越複雜。灰衣人指派羅羅人；灰衣人武功高強，竟然知道慄旬的武功命門；鉅額黃金在帝國運輸，後患無窮；
關鍵是細節都沒有着落。下來怎麼懾服這羣異族勇士？
羅羅人看着對方面容冰凝，眼帶寒霜，也坐直身子，說：“我們急需一些打仗物資，重要的打仗物資。”
又暫停不說話，等着對方補充些什麼。
“比如說礦藥。”林昊竹如他所願，把打仗物資說的很具體。
慄旬暗想：恐怕這纔會是廷尉府派人來到平安州的目的。
對方一聽大喜過望，臉上的神情都輕鬆了許多，說：“是的，是礦藥。”
小風心中暗暗鬆了一口氣。
礦藥，這是她和老爺離開京城查案的原因。好歹總算有了着落。
小風明白：在帝國內部，不該出現的時間和地點出現了礦藥。這樣殺傷力巨大的武器，匪夷所思，大批量的出現是一件極其危險的事情。
製造者，製造地點，買賣雙方，都是未知數。對於當權者來說，寢食難安。
“你們之前合作沒有出過紕漏？”
“沒有。”
“如果方便的話，你就繼續說下去；如果不方便，請便。”林昊竹擺出無可無不可的模樣。
羅羅人惜字如金，是想全力探查對方的底兒。太熱心了，會讓羅羅人警惕。林昊竹索性露出不耐煩的神情，無聊的擺弄着手頭筷子。
元順想笑，又不敢，背對着羅羅人，繃住小臉，快憋出內傷。花瓣樣嬌嫩容顏光亮亮，細長的天鵝頸優美纖細。
羅羅人認定對方瞭解詳情，認真的想了想，小心謹慎的說：“我們奉命來到平安州，要帶回需要的東西。”
“你們本身並不知道具體的操作？”
“是的。”
“你們具體任務？”
“平安州，舊時間舊地點，等待貿易伙伴聯繫我們。”
“是灰衣人嗎？”
“是。”
“他始終帶着斗笠，灰袍裹身？我不信。”
“有時不是灰袍，但是從來沒有顯露面容。我們見面必定認不出來。”
“爲什麼交易遲遲沒有完成？按照你們說的時間，過去好幾天，出了什麼紕漏嗎？”
“我們也不知道。我們按照灰衣人的吩咐嚴格行事，但是突然有一天他說，事情出亂子了。要拿到東西，我們得多點事。”
“多做什麼事？”
“灰衣人說有重要物件在永泰客棧偏院，晚上主人外出，我們必須拿回，不然交易無法進行。結果，死了兄弟。”
“還有呢？”
“烈馬成瘋馬，天坑的事情你們已經知道了。”
“你們的使命沒有辦成，對嗎？否則你不會坐在這裡和我來談。”
“對。”
“你想要什麼呢？”
這是旁邊的一個羅羅勇士開口說話，他的漢話說的極好，僅憑聲音完全聽不出他是一個異國之人：
“我們想把買賣繼續下去。我們付金子，很多的金子，無論是誰只要提供我們需要的東西，都可以得到我們的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