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能說,我毫無用處,我會拉姻緣的。‘苦境小紅娘’的稱號,非我莫屬。而且,優先推送的,是自己心愛之人......
不知是頭疼,還是心口疼。總之,一呼吸就牽扯着心肝肺難受,不得已連呼吸都放得輕輕地......還是,不行!呼不呼吸,都在那裡疼。胡穎灌了幾口酒。秦假仙的這東西真是好,頭腦昏沉一片,什麼也想不起...最重要的是,胸口暖和極了。不似空蕩蕩的屋子裡,八年的時間,三伏天裡都冷得心口結冰了一般......又恐虛蟜回來看見,她帶着酒葫蘆出了房門。
.....無法阻擋,風采鈴的出現——素還真除魔需要的那把刀,在風采鈴那裡.....以及,她飛蛾撲火般地戀上素還真。自己不也是,喜歡素素的麼...就算有辦法,真忍心?讓風采鈴孤苦一生。還是......調教好夫君給她吧。
替人做嫁衣裳,有什麼悽慘。撒嬌打滾,還留不下的人,不更悽慘嗎?損失更多,不說,還很難看......
wωw ¤тTkan ¤c o
沒發現麼,你配不上他的。你有,風采鈴傲視羣芳的容顏麼?
只有羣芳的容顏......還是假的。
你有,風采鈴冠冕羣倫的才學麼?
大概 ,畫還佔一點邊......詩的話,我能聽得懂。琴,只能素素自己彈了。棋,我一點兒也不懂......素還真的世界,我夠不着。
你有,她遊走在幾大智者之間的機智和勇敢麼?
還是,你能像風采鈴一樣幫素素,出謀劃策?你拿着劇本,就差肝腦塗地了,卻連素素的信任,也沒得到!
胡穎又灌了幾口酒,舉目四望.....“百燈燃來影幢幢,入眼明滅如紗掩。”原來劇中,說的是這裡.....且去,這白紗掩映的水榭躲一躲。
人間的自己,沒有得到、那怕普通人的愛。換個世間,就肖想處於峰頂的他們了......不覺得,是對他們的一種玷污麼?
呵呵......果然啊——人所企及的高度,不是你能跳多高。而是,決定於,你足下的高度。認清吧,你配不上太陽;也配不上月亮和星星;甚至,配不上一切發光的東西,是因爲,你本身暗淡無光.....
胸口火燙,像燃燒的爐子一般,烘烤着全身...好渴啊——胡穎從亭欄的間隙,伸手去夠湖面的水.....有些冷......
這邊,已經求證完畢的素還真,來到曼睩姑娘的屋裡。結果,他只見到桌上的留言——我出去,逛逛,勿念。這黑燈瞎火的夜晚,有什麼可在外流連的,必是秦假仙說了什麼.....素還真直覺不好,化光去秦假仙的房中。
所以,先是被素還真闖入嚇了一跳,又被素還真的質問糊了一臉,秦假仙驚怒交加:“我能說什麼?她一個人叨叨不絕,說死人。他們死了,與我有何關係!你看看,她快把我毀容了!”秦假仙三下五除二,撤了傷布,“果然是,魔頭之女,心狠手黑!”
素還真一愣,秦假仙半邊臉紅腫的厲害,頭髮禿了一塊。雖然,秦假仙無甚容可毀,但這幅模樣,也實在...素還真化出傷藥,爲秦假仙從新包紮,否則,他擔心秦假仙的那塊頭髮長不出來...“曼睩沒有武功,又溫和體貼。難得,好友得此招待。”
“什麼溫和體貼?!簡直酒瘋子!打我,他們就能活過來了?簡直,豈有此理!”
“酒瘋子?你給她,喝酒了。她尚在幼稚,你給她喝什麼酒!”
“...不是你,讓我小心她.....什麼尚在幼稚,老江湖都不是,她的對手!不用‘吐真酒’什麼也套不出來。”
“好友才吃了羅睺的虧。吾叫你小心,是讓你,不要再招惹,羅睺的侄女。誰知,好友如此悍勇不畏。既如此,好友便請代替素某,接待羅睺吧。”
“羅睺要來?啥時?”秦假仙下意識朝山門處望了眼,“素還真,你可不能把我供出去啊——我還不是爲了,幫你!才套她的話麼!”
“...那你,套出什麼?”
“雖然,關於羅睺沒套出什麼?但她,確有古怪。她對慕少艾、黃埔笑禪和蕭中劍,都知之甚詳,卻不知,他們早已死了。她還要演什麼戲,給他們看。如果,是一腔熱忱,她怎不問,故事的結尾。你說,她會不會是...自己知道這些人的事,只是,不知道這些人的結局.....或者說,她以爲這些人的事還沒發生。所以,纔要把他們的未來,用演戲的形式,預告出來?”
演什麼演!你那戲、是隨便演得麼......素還真深深地皺眉。“所以,吾打算——在羅睺死以前,不讓任何人知曉,吾...不,好友的推斷。”
秦假仙兩顆乒乓球大小的眼睛亂轉,然後,他用扇子住擋了,自己的嘴巴。
素還真放開神識,到最大範圍 。還是,找不到曼睩的蹤跡...在琉璃仙境,有兩處地方在夜晚,是危險的。更別說,一個醉酒的孩子!素還真不由得心下焦急。後山的懸崖處和靠水的地方,你會去哪裡....素還真問秦假仙,最後見到曼睩的時間。首先,他排除了後山......
看到白紗的下面,有一抹深紅垂落在湖面上,素還真在慶幸之餘,不免有些後怕——如果,不是自己來了,她會不會從亭欄的間隙,掉進水裡.....素還真化光而至,卡住曼睩的腰,把她拖起來...
“你!幹嘛呢——?”剛發現曼睩的衣服都沁飽了水。“啪”打溼的髮尾,就掃在了素還真的臉上。
“醉雨潑袍帶 就此放浪形骸,何須借觥籌......澆這江湖塊壘 ,酩酊臥蓬萊 。”胡穎一邊努力想站穩,一邊大聲說。
素還真一邊幫她蒸騰身上的水汽,一邊沉聲,“你,往水裡伸,在幹什麼?!”
“掬水而飲 捧掌作杯, 豈不快哉?杜康今安在?不如邀月, 且共我吸虹飲海 。此間最解憂, 縱擲千金難買 !劉伶今安在?好個千秋一枕, 須臾眠萬代 。無盞無觴 、無勝無敗 、無掛無礙。”這首歌,剛纔想了半天...現在,串下來了。爲甚,一直蹬不到地.....
素還真看着曼睩一邊高聲吟誦,一邊...蹬蹬蹬蹬......素還真閉上嘴,把曼睩放在自己膝上,開始蒸騰她的酒氣。
“熱死了!我要喝水!難受死了......”
曼睩有了支撐,掙扎得更歡了,活像離水的魚...素還真想到,這麼劇烈的動彈,對這麼小的孩子是一種負擔...他迅速衡量了,解酒藥和蜂蜜水,並選取了蜂蜜水。
香甜的水,滋潤了乾渴無比的嗓子......隨之而來的荷花香,讓人在舒適的同時,讓曼睩對緊緊箍住自己的人,有了猜測......
你的睫毛,不似柚子那般漆黑濃密,而是疏淡而纖長的。怪不得,記憶中覺得,它像透明的翅膀逆光撲動。那裡面深深注視自己的瞳眸,是溫柔麼...在燈光的映襯下,白玉般的臉龐,紅成一片。哪裡來的水珠,將清聖嚴肅的臉,染上嬌豔欲滴。唔,心口又疼了.....就算閉上眼睛,你的這雙眼睛,也揮之不去。幸好是夜晚,這一次也沒有看清瞳眸的顏色......
“ 儘管,不是最美的那一種,卻是,最打動人的那一種。所以,我從不多看你。我看到真實的你,第一次——你的眼裡...滿是不屑。我,不熟悉貼膜造型,足足坐了八個小時弄出她的模樣。這是想你能在日後,一眼就認出她來.....擔心蘿蔔隨時會到來,所以,爲了保住這個妝面,我沒有用退妝水試戲。退妝水第一次進入眼睛時,我有些怕眼睛會瞎了...我也沒料到,退妝水會那麼易燃。火苗順着桌上的退妝水,瞬間竄到了我的臉上...那時,我竟然考慮的是,已經毀容的風采鈴,會不會介意火燒.....所以,我把自己釘在原地,封住驚恐的哭嚎。”
曼睩無聲地哽咽,“難怪,虛蟜摳着心口說,害怕。現在想來,確實嚇人:一時的想偏,讓我失去了自救的機會。所幸,虛蟜武藝不凡,一瞬間我便飛離火場,半空中他用的自己身體,壓滅了火焰。否則,這一世我的容顏......那隻動翼蝴蝶,好值啊——”
素還真看見曼睩的的睫毛像兩把刷子,沾了淚水一下...又一下......
“......不知是,試戲的時間太久,還是躺在牀上的時間太長。我的小腿以下麻木、腫脹像石頭做的一樣,隨着血管一路,尤其疼痛。我感覺,在傷口的縫隙處,血流會被擠出來一樣。我真怕會成,漲裂的袋子。那樣的話,虛蟜就不會讓我演下去...後來,我重重地跌在地上,真的裂了,血從每一個縫隙處,崩流而出.....之後,我不是在投入演出,而是,想馬上結束這疼痛,才爬的。可每一下用力,我都更疼。這時我想哭了,卻哭不出聲音......從沒疼過,這麼重,這麼久,我吃了準備的止疼藥,都止不住。”
曼睩把臉側在素素的衣服裡,沒有去想,劃傷自己的事情,那麼不堪......“素素,你不是,我的人。你也沒有給過我,一丁點兒信任。只是...外人的我,爲了你的幸福,受了此生最重的痛.....然而,就在此時、我看見了,你無情的眼,以及手中長針。”
“我以爲——人與人之間,因不瞭解而隔閡。因共情緒而親近。你知道,有人理解你在這個世界上的經歷,並且,支持你。只是,你分得那麼清楚,由始至終與你共情的人,都與我無關.....所以,之後的語言更無法打動你,不是該在意料之中麼?可我好疼啊,好氣啊!我、我.....我,要讓蘿蔔打你!”
素還真看見曼睩擡起通紅眼睛裡,有氣憤、腦怒、威嚇.....還有,不斷涌出委屈的淚。
“你怎麼這麼氣人。你的良心,叫狗吃了!......不行。蘿蔔的手,太重,你一下都承不住.....看在,‘糖豆’面上,我饒了你。我一直很難受,琉璃仙境一點兒都不好!我要回家,再也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