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第一攻略目標:幽溟

白天,我扇火的時候,柚子的靈扇突然發聲,幽溟每晚戌時會在的假山頂上練功。知道柚子關注着我的一舉一動,我欣喜之餘,更加幹勁十足。這不,我就誘導傻兔子,帶我來到柚子的指示處。然後,我一個人等着第一攻略目標:幽溟。因爲,柚子給我的靈扇上,有可以撤離和傳信的靈蝶。所以,我沒有什麼後顧,我要盡全力給,傻兔子所有應得的。

......爲什麼小孩子的他,還是一身深紫的裘衣,連頭上的飾物都沒變!須知,沒有誰愛幾十年如一日地穿一件衣服......啊,忘了他被死國之神禁錮了六十年。

和我差不多大的幽溟啊,憑這些天練就的裝可憐,還不兩下兒就拿下了.......等下——爲何你還是小孩子?!要知道,我現在六歲,至多二十年便成年了。而成年的君曼睩會出現在羅睺毀滅月族之後。可那時,你已經經歷了——離家出走、愛人身死、用自己爲奴六十年和死神交換愛人...爲什麼僅僅我成年的時間,你會經歷那麼長的歲月?我發現了一個重大問題......

難不成,苦境的凡人和有功體在身的人一樣,都有綿長的壽數...要問問柚子......那,我會不會也有?不用想了,有沒有,我都可能隨時回去。

幽溟早就發現了,藏在假山下面的人。一開始,他以爲是丹瑩,但這麼久了,嬌貴又任性的她,怎麼還不咋呼...不是她。沒有任何功力的人,是鑽不進石頭,藏起來的。這人拱了那麼久,還不知道麼?

“出來吧,我不責罰你。”

總算,發聲了,不枉費我磨得全身疼.....同樣是王子,聽聽這矜貴的說辭,果然與野生的傻兔子,不同.....我打斷這心思飛快地想,你是百花原遇到愛人的,初次的動情,是否與當時的情境有關...百花原,全是雛菊之類野花。你不喜歡嬌貴的公主,喜歡平凡的採花女...是否貴族禮儀講究,讓你更向往淳樸、自然的鄉村生活...嗯,本色演出。

“我就不出來!我有哥哥,我纔不怕你。”我猛一扭頭..悲劇了,我的鼻子磕着一顆尖的石頭,扭得太過了,我無聲地淚流滿面.....叫你這麼愛演。

我有奴僕、兵士.....算了,又不是真要罰。“那你哥哥,去哪了?爲什麼把你一個人,留在這裡。”

一言不發,身體簌簌發抖.....是冷,還是怕?剛纔,是故造聲勢吧,幽溟道:“你沒有哥哥吧。不必狐假虎威了。”

“你纔沒有哥哥!我哥哥去給我找吃的,去了。假山是我先來的。你見我已經在這裡了,應該詢問,是否打擾我。我都沒趕你,你憑什麼責罰我?你才狐假虎威!”

令幽溟震動的話,被她倒退着爬出來的動作,消之無形。“你是誰......”她忽然定住身形,一動不動,“你怎麼了?”

我正要站起來叉着腰,懟回去.....不對,明明想好的,裝可憐!怎麼沒向採花女愛染靠攏,反而,朝着公主丹瑩跑馬千里...那個嬌蠻任性的丹瑩,縱佔先機,漫長歲月的相處,也沒讓幽溟喜歡上......

如果,我不能讓幽溟和傻兔子迅速和好,那麼,傻兔子在王宮待一日,就會多一日危險......看來,這就是柚子說的感情用事。我需馬上修正,可怎麼轉去溫柔呢——用剛纔眼裡殘餘的淚...想想傻兔子那無比尖利的槍尖,羅睺推開我,任憑它從自己的右胸穿透而過......又驚又急的痛。

她沒有回答,卻猛地抖了一下......幽溟飛身過去,蹲在她身旁。她擡起臉,淚光盈目.....他能感到父王的憂鬱、母后的傷心、甚至,蒼月的悲痛。但幽溟,從未在誰的眼裡看到過如此直白又急切的悲慟。幽溟下意識往後一躲,一屁股坐在地上

用力過猛,把人家都嚇一跟頭兒.....

那雙哭得通紅的眼睛,猛地地合上了,絕望的淚珠瞬間滾落,這好像......父王離母后而去時的情景啊......幽溟說,“我會幫你!”

“.....我毀容了,再也不可愛了。我的哥哥不會要我了。你也被我嚇壞了吧。”

“不是.....”幽溟不知,該怎麼解釋自己坐在地上這件事情,飛快地爬起來,“是...是你太漂亮了....震驚到我了。”

這麼言不由衷的表述,你也能說出口。怪不得愛染和丹瑩,都抵死追逐你。可我的鼻子都腫了,是怎麼個漂亮法?慢、慢......學着愛染嫇娘來懟,溫柔聲音輕輕淺淺。

“小哥哥.....你真好.....”啊!朗誦老師說的是真的!重要的不是說話的內容,而是說話時語氣和語調。清淺緩慢的‘小哥哥’三個字,嘴裡的話就拐到了——你、真、好?

他小心翼翼扶着女孩的肩膀.....太瘦了,幾乎抓了個空。“我真的不覺得,你怎樣了。讓我仔細看看,真嚴重,我帶你去看醫官。”

不能去,容易暴露......“我不去。哥哥說,他們發現我,會把我們抓起來,趕出去。可,野地裡好冷。哥哥墊在我下面,壓的他,早晨爬都爬不動。我們想在這裡睡,有假山擋風,不會那麼冷。”

幽溟再次震驚了。假山,對有些人來說,會有這樣的意義?!看着靠在旁邊一小卷破皮子,幽溟急急地說,“不用假山,你跟我來。我有地方讓你住...沒有風,很暖的。”

心軟了... 我先去號好房子...不行,兔子回來看不見我,一定心急如焚...得想法子,和傻兔子一起去。

“.....謝謝你,小哥哥。我要和哥哥在一起。你有藥麼?”我帶着哭腔,捂着鼻子說,“我變醜了。”

幽溟看着她好不容易又擡起的臉,輕輕挪開她的手......鼻子確實又紅又腫...有些滑稽。但介於她的悲傷,幽溟死死定住嚴肅的表情。在自己身上亂摸一通之後,纔想起,藥在僕人那裡。幽溟定定神,“你在這裡等我,我馬上就回來.....不嚴重,摸點藥就能恢復,別怕。”不等女孩回答,幽溟已經走了。

我弱弱地舉着小爪爪兒,剛要收工,他又回來了。

幽溟脫下毛皮外裳給我裹上,“你、你哥哥,都來。”

......

我裹着毛茸茸的皮草,心裡有些感慨......幽溟,你的迴應,只用了我一盞茶的功夫。

拿回吃的傻兔子,站在假山的暗處——自己的手,剛纔就握緊幾回了,偏下面的人到現在,還乖乖地圍着別人的衣服,望着別人離去的地方出神!傻兔子忍不住冷冰冰地說,“這麼快,就叫上小哥哥了.....這麼捨不得,就跟他走呀!”

我第一聽到傻兔子的這種口氣...嫉妒了.....我暗自咋舌,幸虧剛纔沒跟幽溟走。“我走了,你回來就找不見我了 ?”

“誰要找你!”傻兔子氣急。

“ 喔......是我怕找不見你...小哥哥,誰都可以是。自己哥哥只有一個。哥!這麼晚了,我好餓呀。”一句話,傻兔子平息了怒氣,他趕忙過來,而且,把暖在懷裡東西全都掏了出來。他扒拉掉幽溟的衣服,順便把我抱在腿上。

......漸漸地我覺得有些不對。爲什麼我要坐在你腿上,被你抱着...吃東西?你不是和我平輩麼......只有,像柚子那樣的幾千幾百歲的人,纔有將我這個小輩抱着吃飯的想法。後來,他知道真正的我已成年,就再沒抱着我吃飯。連給我暖腳,他都只坐在我牀邊的凳子上。不對!我不是你的平輩。你雖不知,但我知道,我比你大得多,可以做你的母親了......我輕輕地勸:“我的衣服髒了,有換的。弄髒了你,你有衣服換麼?哥哥,放下我吧。”

夜麟僵了僵,“你更喜歡幽溟的衣服,不喜歡我抱你了麼?你.....也是幽溟的?”

這也太敏感了吧.....我伸出胳膊摟住傻兔子的脖子。“胡說八道。我破了相,在你眼皮子底下...好難過。”先就這樣吧......

夜麟這才注意到妹妹的鼻子,是腫了一些.....我怎會嫌棄你,還擔心地哭。夜麟心口難受了一下,生澀地吹了又吹,軟下了聲音,“哪裡破相了,我看着更可愛了。還疼不疼?”

“一直疼,哥哥一吹,我就不疼了,換成哥哥疼了。”

“我的鼻子,沒有疼。”

我敲了一下夜麟的心口,“是這裡疼。”

“這裡......難受了一下,是疼啊?”

......傻兔子。

幽溟回來看到是,一個男孩子抱着一個女孩子,輕柔而專注吹氣。女孩子圈着男孩子的脖子,含着笑容。雖然,他們衣衫骯髒。但他們那樣近,那樣.....什麼呢...不同於,父王抱着自己,卻沒將目光投在自己身上。就連母后抱着自己,也沒有這樣親近.....好似所有人都被排斥在外,只有他們自己緊緊地環繞着彼此......幽溟覺得,這樣的他們好極了......也很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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