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城玄曦咬牙切齒地道:“如果我不呢?”
藍宵露一怔,這是什麼意思?她可是好心地給他出主意,他怎麼一副自己要挖人牆角的樣子?看來這世上好心沒好報千古同理。
話說回來,她也不是完全好心,至少在一定程度上,她是爲了自己的自由着想,只要司城玄曦的休書一下,她才真是海闊任魚躍,天空憑鳥飛了。她就不信,頂着一層更比一層惡的名聲,還會有人要娶她?
而且,藍成宣已經和娘斷絕了關係,自己這樣的惡名,他應該很是慶幸,不會想着再認回她來。少了那個牢籠一般的家的桎梏,少了藍成宣的算計,她不再是顯赫的丞相之女,才能真正地回到雲隱村去,和雲青婉一起生活,享受真正的母慈女孝。而且,她也可以完全沒有後顧之憂地投身於她的生意之中。
藍宵露訕笑了一聲,不情不願地道:“一切還不是在王爺一念之間,誰能左右你?”
司城玄曦冷聲道:“你說對了,誰也不能左右我。所以,只要你還是我燕王府的王妃,你就別一天到晚想着叫我休了你。你給我老老實實地待着,做好你王妃的本份!”
你不休我,早晚有一天我也會休了你。藍宵露腹誹,順手把那支簪子再插上,頭上又挽起來了。
可是,司城玄曦這次快捷無比地一伸手,又把那簪子抽了,她辛苦挽成的頭髮再一次傾泄下來。
藍宵露惱火道:“你有病啊?”
司城玄曦陰着臉道:“你是不是又要出門?既然不出門,這樣子不是挺好?”他原本想說我喜歡看你這個樣子,但是現在這話說出來是不合時宜的,他只好彆扭地改口。
藍宵露挽了兩次,終於沒耐心再挽第三次了,一會兒還是叫春桃來給她梳得了。藍宵露沒好氣地道:“誰說我不出門?你想軟禁我嗎?”
司城玄曦怒氣勃發,咬牙道:“我就是要軟禁你,沒有我的命令,你不許出清月院一步,你好好反省反省。再做出叫燕王府丟臉的事,我叫人平了雲隱村!”
藍宵露一呆,他知道雲隱村?他不說平了丞相府,說平了雲隱村,他知道她的軟肋?
“你,你說雲隱村……”
“你真以爲你的事,我全都不知道嗎?”
“你知道又怎麼樣?這次去西啓,是我考慮不周,但是,我有我的事要去做,不能因爲我是你的王妃,就要處處以你爲中心,處處以你着想,那我呢?誰爲我着想?”
司城玄曦不悅道:“你既然已經是我的王妃,爲什麼不能處處以爲我中心,爲什麼不能處處爲我着想?你這個女人到底在想什麼?難不成你覺得,應該我爲你着想?”
“我是一個人,不是你的一件擺設,你要一個完全聽你話的,以你爲中心的,那你還是趁早給我休書吧!”藍宵露不是反對他的這番話,如果是在現代,兩個人因爲相愛而結婚,互相爲對方着想自然是順理成章的事。可別忘了,她是怎麼嫁給司城玄曦,是作爲一個擋箭牌,一個工具,一個可有可無的人,和側妃一起進門的。
而且,新婚之夜,他也是宿在側妃的房間裡,可沒有半分對她這個正室的尊重。
他娶她之前,沒有見過她,聽是聽說,而且,那也是她臭名在外的原因,她被一個不知名的混蛋吃幹抹淨,失了身,成爲這個時代的笑柄。所以他才聽說了她,知道她是最好的擋箭牌。
他沒有一點尊重她,更別說愛她。憑什麼因爲她嫁給了他,她就要愛他,就要以他爲中心?
換成以前的藍宵露,或者可能,可她不是,她是二十一世紀的大學生,接受的是新思想,而不是那種嫁雞隨雞,嫁狗隨狗的理念。
他既然不愛她,她爲什麼不可以同樣不愛他?
他既然不尊重她,憑什麼要她尊重他,以他爲中心?
在她藍宵露的字典裡,沒有這樣的委屈求全。
說到那個混蛋,藍宵露恨得牙癢癢,可是,那混蛋卻像是憑空消失了一般,連荊無言出動了幻影門的人,都沒有查到那人是誰。許是死了吧,要真是這樣,倒也乾淨了。
藍宵露是最恨那些仗着自己身體的優勢,欺負弱小的,尤其是這種禍害女子的兇徒,在她眼中更是不可原諒的存在。這個時代不是還有妓院嗎?禍害良家女子,對於把貞節看得比命還重的古代深閨女子來說,這完全是變相要人命。
雖然,要沒有那個混蛋,也就沒有她的這輩子,她仍然覺得那個混蛋不可原諒。
“我什麼時候說過你是擺設?你是我的王妃!”司城玄曦不滿地看着神遊物外般的藍宵露,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
但是這幾個字落在藍宵露的耳中,卻只覺得刺耳又諷刺,他的王妃?不過是換一個名稱的擺設而已。有見過王妃住到偏院的嗎?有見過王妃連側妃也敢隨便挑釁的嗎?
如果是原身,她老早就被王嫺婷欺負死了。
挽頭髮也挽不成,穿衣服也穿不好,還得隨時隨地地接受着他的女人來挑釁,這王妃,混得未免太窩囊了。藍宵露譏笑道:“一個被禁足在清月院的王妃嗎?”
司城玄曦臉色不善地看着她:“你到底想要說什麼?別指望我會改變主意,你就好好待在清月院,哪兒也別去。”說着,他一拂袖,轉身就走。
現在京城裡還是謠言滿天飛,他得花幾天來處理,要是這幾天裡她再出門,絕對會被人口水噴死。但是,他不能這麼對她說,這樣一說,豈不顯得他很重視她似的?
藍宵露從鏡中看着他氣沖沖離去的背影,做了個鬼臉。你不叫我出去我就不出去了?清月院是我的地盤,這兒可是燕王府裡最靠北方的地方,後院過去,就是院牆。只不過,這院牆比起藍成宣府裡的院牆,要高那麼一點點。
可她藍宵露,也已經不是當初穿越來時那具羸弱的身體了,她一直堅持鍛鍊,瑜珈,這具身體現在已經不比二十一世紀那具身體差了。要爬上這小小的院牆,不值一提。可惜的是,當初荊無言說過要教會她輕功的,她還沒來得及學,要是學會了,說不定連爬牆的工具也省了。
看着王爺氣沖沖而去,黃嬤嬤鬱悶了。
這都是什麼情況啊,王爺明明已經有情動的意向,看着王妃穿着肚兜的身子眼睛發直,眼光發綠來的,怎麼又是氣沖沖出來?難不成,這是又被王妃給氣跑了?
王妃呀王妃,老婆子容易嗎?這不就指望你們能像正常的夫妻一樣,把牀上那點事兒辦了,也好讓咱們這些做下人的們安安心,可是現在倒好,這心老提着吊着,王爺是來一次,臉黑一次。這什麼時候是個了局?
司城玄曦走到門口,突然回過頭來,冷冷盯着黃嬤嬤,黑着臉道:“記住,王妃禁足,不許出清月院,你們要是敢放她走出院門,我連你們一起治罪!”
黃嬤嬤嚇得臉色一白,忙跪下道:“是,王爺!”再擡起頭時,司城玄曦已經出院而去。
黃嬤嬤腿有些發軟,王爺這氣生的,不是一般的大。
她趕緊小跑步地去王妃的臥室,只見王妃坐在妝臺前,身上的衣服隨便用帶子繫着,雖然穿着顯得不倫不類,可那帶子卻系得嚴嚴實實,除了一截小腿和腳,上面可是半點風光也沒露。
她認命地輕嘆了口氣,輕聲道:“王妃,讓老婆子來服侍您更衣梳妝吧!”
藍宵露站了起來,道:“不必了!”她已經被禁足在清月院了,更衣梳妝什麼的,似乎沒什麼必要:“打盆熱水來我洗漱就好!”
黃嬤嬤看藍宵露雲淡風輕的樣子,一時也不知道是該安心還是該不安心,答應着下去準備了。
藍宵露有點矛盾,在清月院裡,她要想偷溜出去,沒有白沐在還真不太好辦,可是,白沐已經遠離了王府,這對白沐來說,未嘗不是一件好事,她終究也是要離開的,正好就此讓白沐脫離王府。但這麼一來,還真不方便。
她想,還是不要接回白沐了。這邊的困難,自己克服一下。大不了和司城玄曦直接攤牌,要不是怕真的激怒了他他爲了男人的面子走極端,現在也不是不能休了他。王府這棵樹好乘涼,可凡事有利也有弊。
正胡思亂想着,黃嬤嬤和春桃已經打來了熱水。藍宵露一邊洗漱一邊想,那司城玄曦真是莫名其妙,他那樣氣沖沖而來,明顯是有事,可是最後,竟是光打雷沒下雨,而她也可笑,還沒洗臉刷牙的就和他青赤白臉地嗆上了。
她不是已經被他禁足在清月院了嗎?這表示,他該有一段時間不會到這個偏僻的院子裡來了。那她就把棄妃這個身份進行到底吧!
他對黃嬤嬤說的話,那麼大聲,她也聽見了,不過,她嗤之以鼻,誰說她要從院門出去了?